手下人肯定愿意跟有本事的老大,尤其还是没失了该有的良知的那种,不过该下决断的时候,自然不能犹豫。
邓三欣喜正是因为此。
……
蔡文斌脸上带着明显的喜意,因为今天是他爹蔡奂的生辰。
自己对付顾小年虽然一直吃瘪,尤其是昨日之事更是让他暗恨不已,但今天不同,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不想再想这些糟心的事。
散值之后,蔡文斌换上了自己那身崭新的飞鱼服,将保养好的绣春刀挎了,骑上那匹在自己当职锦衣卫时父亲赠予的西域宝马,一副盛装打扮。
蔡文斌不学无术,平日里没少得蔡奂的训斥,但在今天,他想展现出自己最精神的一面。让那些素日在自家老爹面前吹嘘他们儿子的人瞧瞧,他蔡文斌一点也不差。
他要以锦衣卫的身份去醉云楼,因为他爹最喜欢他穿飞鱼服挎绣春刀的样子,英武神气,威风凛凛。
蔡文斌坐在马上,提着从福源记老字号买来的寿礼,以及顺道从玄武街上买来的糕点,心情大好,看什么都觉得舒心。
现在夕阳落山,他拍马走过那条老街,上了那座古桥。
寒冬腊月里仍然汩汩淌过的河水清澈,还有小孩子拿着鱼竿在玩耍。
蔡文斌看着,看着街旁的炊烟,看着这副百看不厌的平和美景。
他的脸上没了平日里的算计,眼中没了往日的阴沉,只有如夕阳般温暖的笑意。
然后,他的笑容微僵,原本闲散的目光凝了凝。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杀人(下)
蔡文斌在桥上驻马,手掌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一双眸子四下打量。
一道身影从不远处的墙后走出,手中倒提了一柄长刀。
蔡文斌看着对方那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又看了眼不算很黑的天色,挑了挑眉。
“你是何人?”他淡淡开口,目光仍看向左右,因为这人的气息与先前察觉到的并不相同,显然不是一个人。
而这蒙了面一身夜行衣打扮的人自然是邓三,他不懂什么易容变音之法,所以此时他并不出声,只是挑了挑手中长刀,指了指着坐在马上的蔡文斌,挑衅的意思很明显。
蔡文斌自是看到了,目光沉了沉,“找死。”
他甩手打出一镖,真气一动,整个人就要从马上掠出,但冷不防一道破空声自侧边不远的房顶而来。
蔡文斌来不及多想,破空声急,按在刀上的手已经按下机括,右手握柄就要拔刀而出。
但蓦地,右臂被刀柄上传来的力道一带,整个人原本连贯的动作便猛地一滞。
此时,宛如惊雷般炸响的轰鸣在耳边响彻,让蔡文斌本就微怔心神于刹那间失守,随后,眼前便只剩下了一道流光闪过。
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房顶上出现的那道身影。
但遗憾的是,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蔡文斌的脑袋被炸得粉碎,尸身‘扑通’一声从马上坠落下来,座下的那匹西域宝马扭头看了眼,促声嘶吼起来。
声音悲戚,犹如人声。
一道身影飘然而至,见此只是稍加犹豫,便信手一指点在了马颈上。
嘶鸣隐去,地上只剩下依偎于蔡文斌身旁的马尸。
邓三小跑过来,不无可惜地说道:“可惜了一匹好马。”
顾小年将两把飞刀找回,复又仔细处理了所留痕迹,这才四下看了眼,转身便走,只是略有感慨,“万物有灵,且随它去。对了,别忘了带上他的刀。”
他之前在器械司做的手脚很简单。
蔡文斌的那把绣春刀如果是平时拔刀的话肯定没事,但若是在战斗中用力拔刀,机括回弹,里面的机簧就会崩断,卡扣便会死死扣住刀身上的凹槽,让其拔不出刀来。
战机千变万化,交手时只是一丝分神便可能分出生死,更别说还有后发先至的第二把飞刀。
第一把飞刀让蔡文斌错误判断暗器威力,后续以‘弹指惊雷’发出的飞刀才是真正索命。
分神之时的惊雷一瞬,足以让蔡文斌心神失守,本就是偷袭之机,一击必杀理所当然。
而顾小年之所以这么做,便是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让别人怀疑到自己。
他与邓三的打扮截然相反,却是一身雪白的衣衫,白巾遮头盖脸。
倒有点西域着装的意思,看起来异常骚气,他要的效果便是如此。
邓三揉着挡下飞镖后发麻的手臂,忍着恶心从蔡文斌腰上解下绣春刀,快步跟在了顾小年的后头。
水流汩汩的小桥之上,晕开一片殷红,慢慢淌进河里。
……
冬日的夜来的快,神都徜徉着一片光亮。
醉云楼今晚一如往日般灯火通明,客人往来不绝,门前长街上夜市早张,又是繁华一片。
蔡奂年逾五十,相貌堂堂,只是有些富态,穿了一身紫色的锦袍,正在跟给自己贺寿的众人客套寒暄。
他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不断拱手施礼,嘴上说着‘尽兴’‘不醉不归’等话,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很着急。
按理来说,蔡文斌此时早该到了才对,就算对方散值后有事耽搁了,但也不该现在还见不到人影。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但颇懂得轻重,像今天这种场合,他一定会来的。
可没来由的,蔡奂想到了方才自己突然闪过的心悸。
现在明明还是寒冬腊月,但他却是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蔡奂从一旁婢女那取了绸巾仔细擦拭一下,眼里带着明显的急切。
平日里的筵席都会摆在家里,偌大的宅院自然是能招待过来往的宾客,但这次他却是选择在这神都中都能排进前五的酒楼里办,却是为了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