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者疑惑,望向蒙格。
蒙格远远的望着顾青辞,淡淡:“他们都是英雄,应该给与足够的尊重,让他们好好送别吧!”
……
顾青辞飞上城墙,将马世联的尸体取了下来。
大雪纷飞,马世联仿若躺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顾青辞蹲在雪地里,闭着眼睛,任由雪花飘落,大雪掩盖不了。
有人在倒下,有人在战斗。
有人在呐喊,有人在痛嚎。
有人冷眼旁观,有人默默流泪。
顾青辞没有任何表情,慢慢站起来,抱着马世联的尸体往回走,依旧没有人阻拦,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命令,或许是保护,也或许,单纯的运气。
……
旗岭驿往长岭县途中,两地相隔不到二十里出,有大夏旗帜飞舞,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夏军队正往旗岭驿赶来,领头是青衣,她策马在前,她很着急,大军已经请来了,却不知旗岭驿的情况,她都没来得及换洗一下,便急匆匆的往旗岭驿冲了过来。
旗岭驿外三十里,宁清在与北漠大修行者战斗,这一战,没有人留手,两人都已经拿出了全力,飞来飞去的刀剑在空中激荡,溅起了波涛汹涌,大修行者之间的战斗,便是天地之间的冲突。
另一边,秦可卿也在战斗,无垢剑依旧无血,但是她的对手浑身是伤,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在雪里很鲜明,只可惜,秦可卿现在很着急,她很想快点回旗岭驿,心有牵绊,倒也给了对手机会。
突然间,她心头一紧,喃喃出声:“顾青辞……”
……
“铮……”
一道琴声很突兀的从狼烟千里旗岭驿军营里响起,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起悠扬娓娓动听,清脆如铃,没有震耳欲裂的声音,也没有天地震动的气势。
一袭血衫的顾青辞去而复返,他将马世联的尸体放好了,又回到了战场上,他怀里抱着一架七玄琴,缓步走在战场中,轻轻地拨弄着琴弦,一指一动,只有琴声。
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
然后,就听到顾青辞的声音响了起来,很奇怪的调子,仿佛是歌:
“狼烟千里乱葬岗……”
他在走,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个脚印都很深沉,
无比狂暴的声音,于是悄无声息,
无比剧烈的震动,所以无法感知,
只有靠近顾青辞的人感觉到了震动,大地的震动,他所过之处的北漠士兵都直接被撕裂了,堪比五马分尸,颤抖,颤抖,鲜血淋漓,疯狂的喷洒出来。
“乱世孤魂无人访……”
有人在颤抖,有人在逃跑,有人在吐血,有人被琴声震得七窍流血,有人被琴声撕裂……
顾青辞方圆几仗,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气罩,其内宛若有这千万柄箭矢在无情穿插,所过之处便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琴是以弦作响的一种乐器,常为七弦,其声中正平和,最是雅致,但,偏偏顾青辞弹出了修罗道场。
这个地方,叫旗岭驿,这个地方是战场。
“狼烟千里乱葬岗,
乱世孤魂无人访,
无言苍天笔墨寒,
笔刀春秋以血偿。”
顾青辞的琴声很急迫,所以手指落弦之时用力过度,竟然把紧绷的琴弦给拨断了,弓弦向两边断裂,变成灰索。
然而,此时,才有人看清楚,顾青辞的琴,居然只是一块木板,而琴弦也不过是弓弦拉拢而成。
数柄弓箭飞向顾青辞。
顾青辞腰间长剑一挥,几根弓弦断出,他轻轻一拉,重新又组成一架琴,清脆的琴声再度想了起来,在厮杀鼎沸的旗岭驿密集连绵而作,犹如群珠落玉盘,如骤雨入铁嗡。
“铮……铮铮……”
似乎过了很久,其实只是短暂一瞬间,密集清脆的开始回荡,顾青辞似乎缓步在前行,偏偏速度很快,从上往下看,就像是横推一般,在黑压压的北漠铁骑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鲜血……鲜血,尸体……尸体,断肢……断肢!
“血肉筑城万箭穿,
盔甲染血映月光,
远方胡笳催断肠,
狼嚎骤起震边关!”
顾青辞一路向着北漠大本营而去,一路上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在他附近全都是血流成河,而他已经看不出其他颜色,只有一身血色了!
就在这时候,破空之声响起,一只羽箭直接从远方穿刺而出,掠过无数铁骑的头顶,刺破顾青辞的气罩,直接一剑穿进他的胸膛,好在他反应快,避开了致命的地方。
“铮……”
琴声断了,顾青辞的身体像是一张宣纸在空中飞了出去,远处的蒙格收了弓箭,轻轻一挥手,破空之声密集响起,大雪纷飞里,出现了一片爆裂的箭雨,全都向着已经倒下的顾青辞招呼而去。
顾青辞从空中落地,胸口的箭矢直插入地,他仰着头,正好看到密密麻麻的箭矢向他招呼过来,他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淡淡道:“我也不枉今生走这一遭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破空之声,却又听到一个陌生粗矿的声音响了起来:“狗日的,这等骨气,怎么就去读书了呢,你小子要是当兵,老子一定要把你带在身边,奶奶的……”
顾青辞勉强睁着眼睛,看到面前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披甲大汉,一手持枪,顶在面前,一股无形的波动出现,天空上,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居然全部定格了。
与此同时,只听到一阵阵“踏踏”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了出来,不知道多少大夏士兵从旗岭驿内冲了出来,如狼似虎的杀向草原骑兵。
“顾大人……”
隐约中,顾青辞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恍惚看到有一个女子像他冲了过来,好像是七秀坊的青衣姑娘。
但,那一身破烂不堪的锦袍是怎么回事儿,白花花的大腿……顾青辞却没机会欣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