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涵川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发现,这里的蚊子特别少,会不会与仙境有关呢?”
叶行:“我听说龙虎山有个村庄,也是没有蚊子的,说不定也有方外世界。”
石不全插话道:“那个村庄我去过,师父带我去的,附近蝙蝠特别多,蚊子当然就少了。”
谭涵川:“可是这里并没有蝙蝠啊,也许是山里的生态好,青蛙、蜻蜓一类吃蚊子的小动物也多。”
丁齐看了看大家道:“我们先不讨论蚊子,还是讨论小境湖吧。朱区长、谭老师、范总、阿全,你们都通过那道门看见了小境湖,凭借江湖八门各自的秘术。但还是叶总昨天问的那句话,你们找到进去的办法了吗?”
一桌子人都哑巴了。过了一会儿,范仰才开口道:“丁老师,你以为我这一上午都在干什么呢?我站在门内能看到小境湖的风景,可是迈步走进去,却发现不过是走到了院门外,到了南山森林公园。
或许我真应该像阿全说的,左手拄根棍、右手托个碗,好好找找状态,看看那样能不能走进去……”
阿全接过话头道:“碗可以去市场挑,就挑你最满意的行头。至于打狗棍嘛,我可以亲手帮你做一根,一定是让你感觉最趁手的。”随即他又叹了口气,“昨天我也有感觉,看得见、却摸不着,我把手伸到了门外,摸到的却是南山森林公园。”
叶行惊讶道:“南山森林公园也能摸到?你只能摸到空气吧?”
阿全解释道:“空气跟空气也不一样,我摸的不是空气,而是不同的天地给我的感觉。我能看得见,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可是我试图进入它去触碰时,就像幻影一样消散了,门外还是南山森林公园。”
丁齐:“你昨天不是一看见就叫着蹦起来了吗,哪儿有功夫干别的?”
阿全:“我是一大早试的,在范总来之前。”
叶行:“这么神奇!”
石不全没好气的答道:“有什么神奇的?进都进不去!”
朱山闲也开口道:“我今天早上去市场买菜了,就是想到人多的地方去逛逛。爵门秘传的望气术,其实是观望人气的,在市井江湖中才有用武之地,倒不是用来发现什么方外秘境,我其实也是去找感觉了。”
谭涵川皱着眉头道:“我们看见了那道门,但是并没有打开它。那就像一道透明的门,我们看到了门内的风景,却无法推开它进去。可能还是修为不到家,也可能是没找对办法,但既然能发现它,就说明我们的思路是没错的。”
范仰:“修为不到家的可能性不大,否则田琦、涂至、卢芳他们是怎么回事?”
叶行:“可是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也不记得有这回事、完全忘记了,哪怕深度催眠也想不起来。按丁老师的专业说法,只是在潜意识中保留了印象。”
丁齐突然问道:“谭老师,你昨天用张垫子盘坐在后院门口,记得自己坐了多长时间吗?不要想时钟,也不要问别人,就说自己的感觉。”
谭涵川回忆道:“在发现小境湖之前,我用了半个多小时。”
丁齐点头道:“没错。那么在你看见小境湖之后,到起身走回房间之前,用了多长时间?”
谭涵川:“大约五分钟。”
丁齐摇头道:“不对,你至少用了二十分钟。”
叶行:“这又是什么原因,因为太专注了,所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吗?”
谭涵川一抬手:“你先别插话,让丁老师继续问。”
丁齐:“现在该问阿全了。阿全,你今天一大早在门口摸了多长时间?”
石不全答道:“今天进入状态特别快,我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了,然后又试了试能不能摸到,结果没成功。前后总共花了不到十分钟。”
还没等丁齐说话,朱山闲就已经摇头道:“你早上六点半去的,我当时看了表。直到范总来了才把你叫回屋,差不多有一个小时。范总,你是几点到的?”
范仰:“我是七点半到的,当时也看了表。”
叶行也发现了问题,皱眉道:“有时间消失了!范总,你感觉自己今天早上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
范仰:“江湖秘传的兴神术,也是和人打交道的,看来我也应该学着像朱区长那样,在人多的地方逛逛,多找找状态。”
叶行:“我是问你上午在后院门口站了多长时间。”
范仰:“施展兴神术,首先要求自己要特别清醒,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一个上午。”
谭涵川:“丁老师,你是什么看法?”
丁齐沉吟道:“从心理学角度,感觉和知觉是两种层面,我们通常说五感,是指五种器官感应,实际上除了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肤觉之外,还有运动感、平衡感和肌体感,共是八感。
知觉是在感觉基础上的综合,大脑高级神经活动的反应,包括空间知觉、运动知觉、还有更抽象的各种社会知觉等等。但是有一种感应,却很难区分究竟是感觉还是知觉,因为它的对象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就是时间感或者说时间知觉。”
叶行插话道:“丁老师,这些都是心理学基础内容,书上都写着呢,我们都背过。”
丁齐反问道:“读书干什么,仅仅为了考试吗?知识必然有所用,关于时间知觉的研究,到现在也没有明确的结论,因为时间对于如今的物理学家来说仍然很神秘,而心理学家则只能研究一些表面现象了。
如果不借助外界的参照,比如太阳的角度、时钟的刻度,人们如何确定自己度过了多长时间?这就是时间知觉。时间知觉的构成因素很复杂,与各种感官有关,我现在要谈的只是时间感。人们在不同的情况下,对时间流逝的速度感是不一样的。
心理学界通常的结论,在悲伤时,人们会对时间的长度高估,在欢快时,会对时间的长度低估。但是这个说法并不完全准确,无非是心理体验上忍受与享受的区别。人在意识清醒又很专注的状态下,经常会忘了时间,根本就不曾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比如阿全平时进入工作状态后,我认为他根本就不会去想时间,我们有时也会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丧失了时间感,结束这种状态之后,和日常经验相对照,回忆中仍然有基本的时间判断。
比如阿全,比如老谭,如果他们经常进入工作状态或者经常定坐,对这种状态已有经验,而且当时意识是清醒的并没有睡着,事后仍然是有大概的时间概念的,因为他们已经熟悉了自己这种状态,虽然不太精确,但也不会偏差得太离谱。”
丁齐讲了一大段纯粹理论概念上的分析。谭涵川听得最认真,点头道:“丁老师说的不错,我在定坐的时候根本就意识不到时间,当然也不会去想时间。”
叶行也很内行地说道:“你要是总想时间,别说定坐了,恐怕都会失眠。”
谭涵川接着道:“但是事后,就是说我结束定坐之后,回忆中对用了多少时间有大概的概念,这是一种经验或是一种直觉。但我要补充一点,这种概念并不是不太精确,而是相当不准确,不是说差别很大,而是非常模糊。”
丁齐:“我说了这么多,只想讲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确实就是时间感模糊,你们忘了时间,事后也想不起来用了多长时间。可是人的感觉往往又是矛盾的,你们刚才也回答了一个大概的时间估计,这就是来自日常经验中的直觉。”
石不全补充道:“我的工作状态和老谭说的还有点区别,我虽然把什么都忘了,但意识绝对是清醒的,事后是知道时间的。丁老师要说的第二种可能是什么呢?”
丁齐:“很简单,你们失忆了,就和涂至和卢芳一样,失去了对某段经历的记忆,由此导致了时间感的错乱。你们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进入了小境湖,要么是手,要么是意识,我不太清楚你们各自的秘术原理,只能做此假设。可是这段经历你们记不住,所以记忆中就会缺少一段时间。”
石不全张大嘴道:“还真有这种可能!”
丁齐:“但也仅仅是有这种可能而已,因为刚才提到了卢芳和涂至,我才想到了这种可能。从理论上讲想印证它也很简单,就是找个人进去走一圈然后再出来,看他是否保留记忆?对于其本人来说,由于记忆的消失,所能察觉到的只是时间感的错乱。”
范仰:“理论上倒是简单!但除非我们中有人真的进去了,而且大家都看见了。其实老朱和阿全根本就没有真的进去,只是某种感应的尝试。”
“哎呀!”石不全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连盘中的汤水都溅了出来,把大家给吓了一跳。
范仰扭头道:“你是怎么回事,总是一惊一诈的?”
石不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刚才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激动了一小下。我们先假定丁老师的判断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呢?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呗!首先已经可以确定,平常人是看不到小境湖的,但是我们利用八门各自的秘传发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