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落单的狼当然不是一群鬣狗的对手,它惨叫着挣扎突围逃窜,身上已血肉模糊。血腥味刺激得鬣狗更加凶残,它们似乎已经忘了大象和犀牛的存在,追着受伤的狼跑向远方。狼很快就被扑倒了,哀嚎着被咬断了喉咙、撕破了肚子,葬身于一群鬣狗的利齿下。
大象和犀牛有些愕然,张望雄那伙人一进来就被干掉了一个,而且是死于自相残杀,那群鬣狗可够凶残的。
朱山闲纳闷道:“这个世界的意志真奇特,假如它是被一个人创造出来的,那么这个人一定去过非洲,否则怎么可能把它们变成一群鬣狗呢?”
谭涵川:“那倒不一定,你和我都是亚洲象和亚洲犀,而在古代,中亚地区包括西藏一带,好像都有鬣狗类的动物活动的迹象。我真正觉得奇怪的是,庄先生怎么会变成麒麟?难道这个世界的意志或者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也见过麒麟吗?”
朱山闲苦笑道:“这就得问麒麟自己了!”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就从鬣狗群那边传来的。那群鬣狗正围在一起,灰狼的尸体被挡住了,只能听见撕咬和低吼声,不知怎么突然就响了一枪。这一枪正打在一只鬣狗的头部,这只鬣狗当场倒地身亡,把其他的鬣狗都惊得散开了。
大象和犀牛赶紧冲上前去,将受惊四散的鬣狗驱赶得更远,然后看见了两具尸体,不是狼和鬣狗的尸体,而是两个人的尸体。
不久之前还拿枪指着谭涵川的韩,此刻尸身已血肉模糊,身上虽然还穿着衣服,但已经被撕咬成碎片,胸腔和腹腔都被剖开,内脏流了一地。他背进来的包也落在了地上,尸身旁边还落着一把手枪。
刚才那群鬣狗争着撕咬尸体的时候,有一只鬣狗不心踩到了手枪,结果枪走火了,恰好打死了旁边的一只鬣狗。鬣狗死后又变成了人的尸体,全身上下还挺完好,只是脑袋上多了一个弹孔。
谭涵川倒吸一口冷气道:“原先是这么事!”
禽兽国世界中的很多现象都不可思议,除非已在眼前发生,否则事先根本就想不到。谭涵川等人上次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带进来的东西无法“召唤”,此刻倒是发现了一个能将带进来的物品召唤出来的办法,但这个办法又太过歹毒
按丁齐的判断,禽兽国发生的一切,首先是精神的显化,包括不同的人化为不同的禽兽。精神显化的世界也存在对应的物质,只是物质存在的方式与外面不太一样。进来的人死了,他的精神意识也就消失或消散了,原复成了原先的模样,留下的只是人类的尸体,带进来的东西也全部暴露散落。
假如想把外面的东西带进来用,可以找一个或者骗一个同伙,让他带着东西进来,进来之后再把他给杀了,便可以办到。朱山闲等人是不可能用这个办法的,但张望雄那种人可真不定,可惜张望雄现在已自身难保。
大象和犀牛刨了个坑,先把手枪给埋了,这时天空传来白鹭的鸣叫声,朱山闲道:“丁老师布置作业了,我们要阻止这群野兽过河,把它们留在雪原上。”
张望雄的心腹手下韩进来后化为一只灰狼,旋即送命,另外十四名同伙化为一群鬣狗,已被手枪走火打死了一只,那么张望雄在哪里呢?
茫茫雪原上,有一头动物正在飞奔,它的样子似狼又似狗,浑身的毛发呈棕红色,仔细看是一头豺,但体型要比普通的豺大得多,几乎相当于一头花豹了,正是张望雄所化。
丁齐第一次进来时,也曾一度迷失了自我意识,更何况张望雄呢?但看这头红豺的样子,明显要比那群鬣狗清醒得多,眼神中透露着疑惑和惊慌,它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究竟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但是这头豺很狡猾,也很警惕,它进来之后立刻远离了大象,落地之后又看见一头头鬣狗接连被大象用鼻子卷飞,本能就感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活物对它而言都充满威胁,撒腿便逃向远方。它果然很机灵,在第一时间就避过了鬣狗群的攻击。
禽兽国世界被河流分为两个部分,河对岸是山丘林地,地域大约占三分之二,而河流这边是一片草原,如今被尚未融化的白雪覆盖。
这样的环境,对野生动物而言是缺乏安全感的,暴露在雪原上无遮无挡,在很远的地方就会被天敌发现。所以禽兽国中的禽兽,如今几乎都没有到河流这边来活动,可能到了夏季,等草长起来可以隐蔽和觅食的时候,很多禽兽才会到这边来吧。
奔跑中的红豺看见了一条河流,河流对岸是了山丘和林木,那样的地方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保障。它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快得让大象和犀牛都未及追踪。
红豺不顾水流寒冷,淌过湿地扑腾着游过了河流,终于来到对岸的浅水湾中,眼看就可以上岸跑进山林了。这时它突然听见了一声马嘶,眼前冲来了一头额顶上长着银色独角、体态雄骏的白马。
豺目露凶光发出一声嘶吼,张开利齿獠牙摆出欲攻击的恐吓模样,随即便听见嘭的一声,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白马在河岸边把红豺给堵住了,趁其立足未稳一蹄子又给它踢了河里。丁齐那五式棍击术可不是白练的,虽然这里不能取出棍子,但棍招同样能用手臂施展好吧,白马是没有手臂的,但可以飞起马蹄踢击。
红豺被踢懵了,呛了好几口水,它不敢再游向白马守护的对岸,挣扎又扑腾到雪原那边上了岸,发出像人那样的咳嗽声,一条前腿已经一瘸一拐,显然是被白马踢伤了。
犀牛和大象此时已渡过了河流,就在河岸边巡视,那群鬣狗也跑到了河边,它们看见了对岸的山野,本能地想离开雪原渡河过来。但是白马、犀牛、大象隔着河发出威胁的嘶吼声,不论那群鬣狗沿着河岸跑到什么位置,它们总是赶过来堵住,鬣狗们也只能放弃渡河。
一群鬣狗在雪原上漫无目的的乱窜,显然它们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也不能接受与理解自己的处境,很快发现了那一头受伤的红豺。或许是一种潜意识直觉,让它们本能地感觉这只红豺很可恨、就想弄死它
鬣狗群围上来的时候,红豺惊恐地吼叫着,张开利齿恐吓着,可是掩盖不了自己的虚弱与慌张,那条受伤的腿使它无法再逃离
这只红豺的体型比鬣狗大不少,也更加凶猛,但毕竟一条前腿受了伤行动不便,它在殊死抵抗中接连咬伤了好几条鬣狗,但最终还是被鬣狗群撕成了碎片。张望雄的尸身到最后只残存了一副骨架,随身带的东西也散落在雪原上。
白马、犀牛、大象就在站在河对岸的高坡上远望。白鹭已经飞走了,好像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场景。远处又飞来一只好奇的麻雀,心翼翼地落在白马身上。
鬣狗群咬死张望雄之后,在雪原上奔向远方,四处游荡不知在寻找着什么。几个时后,这群鬣狗群渐渐变得暴躁起来,纷纷扭动着身子发出不安的吼叫,仿佛很难受的样子。很快就有一头鬣狗情绪失控了,带着痛苦的吼声咬向身边的同伴,随即引发了一场大乱斗。
没过多久,一群鬣狗躺在那里浑身伤痕累累已是奄奄一息。还有最后一条鬣狗很幸运地从混战中逃开了,身上还带着一道道被撕咬的伤痕。但它同样没有幸存下来,进入禽兽国的十二个时之后,深夜里,最后一头鬣狗终于倒毙在雪原上。
当初丁齐和尚妮第一次进境湖,大约都是在三个时后病倒的。这群鬣狗好像也发病了,差不多也在这个时间,身体的难受引起了情绪的狂躁,最终一一毙命,雪原上散落的却是人类的尸体。
白马、大象、犀牛终于过了河,它们首先来到了张望雄的尸骨边。地上有一只手枪,还有手机、钱包、断成几截的皮带、衣服碎片等杂物,其中最显眼的是两件东西。
第一件东西类似金刚杵,有二十多厘米长,看纹饰和形制非佛非道。第二件东西是一尊形似飞天的女子雕像,大约有二十厘米高,斜着身子衣袂飘飘似正欲飞天而去,展开双臂在身体侧上方托着一面铜镜,铜镜的直径大约有五厘米。
它们正是方外图志中记载的禽兽国的“影器”与“身器”。
张望雄当年通过范仰,费尽心机从徐州顾家弄到这两件祖传古董,就是为了寻找传中的金山院。如今他终于进入了禽兽国、来到金山院外,却是这样的下场。看那红豺样子与那些鬣狗、灰狼有所不同,好像还是保留了一丝清醒的,或许就是“身器”的作用吧。
身器能护持心神,张望雄进来后尚能保持一丝清醒的意识,反应比其他人要机灵得多,但这依然没能救得了他的命。他没能成功渡河,一头受伤的豺怎能敌得过一群鬣狗的围攻,偏偏那群鬣狗还是他自己带进来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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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辛苦了
白马低头看着地上的两件法宝,神情很是古怪,它们就竟然就这样唾手而得,这算什么,难道是打怪爆装备吗?但眼前惨烈的景象,又使每个人都没心情开玩笑。
丁齐叹了口气道:“挖坑把他们都埋了吧,辛苦朱区长了!”
朱山闲也叹了口气:“怎么脏活累活这次轮到我了呢?”
谭涵川:“谁叫你是大象,随身有两把月牙铲呢,正适合用来刨坑。在外面你是领导,舒适日子过惯了,到这里就多干点活吧。”
朱山闲:“要埋就埋深点,别开春之后让别的野兽刨出来了。所有东西也都埋进去,除了这两件法宝。”
张望雄的真名到底叫不叫张望雄、他当初给朱山闲看的那本证件是不是真的、其人究竟在哪个部门工作?直至他身死,朱山闲等人也没有搞清楚。张望雄连同他带来的十五名手下就这么简单就被一网打尽,成功的江湖局便是如此,假如出了差错,麻烦就会很大。
在雪原上刨坑,将那些散落的尸骨一一深埋,包括他们带来的物品,最后将地面压得结实平整,几乎看不出一点痕迹。雪和草当然也被刨去了,露出了下面的泥土,但等到开春之后,这里很快就会有新草发芽,而且会长得比别处更茂盛。
众人又到了地上落着影器和身器的地方,白鹭也飞了过来。大象用鼻子卷起影器,将那面镜子对着自己照了半天。镜子太它的脑袋太大,不得不将鼻子尽量伸长离得远一点,还闭上眼睛再睁开
白鹭终于忍不住问道:“朱师兄,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朱山闲笑道:“我看见了我自己呀。但想让这面镜子照出人影来,还得费些功夫,冼师妹你也试试。”着话象鼻子一转,将镜面放低对准了白鹭。
影器的造型是一尊女子飞天的雕像,双臂展开举着一面铜镜。这面铜镜的表面只是普通的平面,反光模糊照不出什么影子来。冼皓纳闷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朱山闲提示道:“需要凝神入境,不是随便照的。”
冼皓眯起了眼睛过了几秒钟,点了点头道:“我看见了自己。”
白马在一旁道:“这简直就是传中的照妖镜啊,能照出大家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