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我为帝 第586节

  于是乎,奴隶入军的数目也不断增多。

  一万奴隶!

  两万奴隶!

  三万奴隶!

  最终,五万奴隶形成五万常备军队,镇守东鲁各方。

  如今不是生产力发达的后世,以东鲁的国土面积,常备五万军队,已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军队成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没敌人了。

  原本东鲁的敌人就是东夷,那时姜桓楚抱着养匪自重的打算,尽量避免战争,现在他们想要开战,东夷却已被灭。

  没了东夷,东鲁大军就变成了纯粹的镇守威慑,让大商知道,他们不是可以欺辱的,维持东伯侯统御东边两百诸侯的权力。

  看似不错,实际隐患重重。

  但凡对外发动攻势,很大的作用正是将内部矛盾,转向外部。

  而一旦没了外敌,那么内部矛盾的爆发,就变得难以避免。

  五万奴隶成军,在东鲁内日夜操练,气势如虹,确实震慑四方,但国内的贵族和奴隶主们,也变得提心吊胆了起来。

  有压迫自然就有反抗,商朝六百年间,不是没有奴隶拿起武器,奋起反抗,前面提到过的女武神妇好,就曾以铁血手段,镇压过奴隶暴动。

  相比起那时拿起农具,完全无组织无纪律的反抗,现在的奴隶经过训练后,威胁力何止翻了数倍,如果他们再反叛,又当如何?

  当然,姜桓楚姜文焕父子都意识到这点,挑选的奴隶都是逆来顺受,绝对忠诚的,稍有不受驯服的苗子,立刻清除,同时承诺只要立下战功就焚去丹书,摆脱奴籍。

  他们赏罚有度,手段高明,将五万大军完全掌控在手中,确实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这个口子一开,起了一个很“坏”的榜样。

  周遭诸侯国的奴隶,眼见东鲁都加入正规军,恢复自由身的希望,胆子大的纷纷叛逃,胆子小的心中也生出了渴望。

  这种精神的传递,对于奴隶主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此刻商铺之外,发生的喧哗争执,就是由此而来。

  “你们这些贱奴,竟敢直视我?找死!找死!”

  一个乍听起来很滑稽的理由,让一位奴隶主举起鞭子,面目狰狞地抽打下去。

  围观者指指点点,目光落在奴隶身上,没有多少同情,反倒是十分震惊。

  这些奴隶以往都是麻木不仁,遭到鞭打时,瘦骨伶仃,满是伤痕的身躯蜷缩,一味承受,如果倒下,基本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可这一次,他们却微微昂起头,直视奴隶主的鞭子,眼中那幽幽的光芒,让围观者都感到心悸。

  星星之火,开始燎原。

  “大乱将起啊!”

  费仲见了发出感慨:“长此以往,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后世王安石变法时期,有一位三朝元老曾经斥责宋神宗,你是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

  现在同理,虽然也有人对于奴隶的遭遇报以同情,但诸侯都认为,大商的帝王是与百姓治天下,而非与奴隶治天下。

  东伯侯姜桓楚此举强盛了东鲁,却祸害了其他诸侯国。

  “所言极是!”

  宋保听了大为赞同,恨恨地道:“然不明事理的人越来越多,西岐如今也在创办启蒙教学,除了平民外,竟允许奴隶旁听,此风一涨,比起东鲁之势更不可收拾!”

  “那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

  费仲摇摇头道:“好在北伯侯还是明事理的。”

  这话也就他们说说,要知道北伯侯崇侯虎是四大诸侯中最“跋扈”的一位,横征暴敛,欺压平民,鱼肉乡里,对于帝乙的调令也常常拖延,每次兵马粮草都是最后都到。

  不过能成为四大诸侯,没有一个简单角色,崇侯虎越是如此,帝乙对他的忌惮反倒越小,更加提防整天以圣人面孔待世人的姬昌。

  这和自污是一个道理。

  宋保闻言,却是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放费仲离去,约定了再见的时间。

  如此往来,一月之后,在东平城局势越来越复杂的关头,宋保终于向费仲提出邀请:

  “费兄可愿入北原为臣?”

第二十四章 变革四起

  “此人是有真本事的?”

  崇侯虎大马金刀,坐于高位,俯视宋保。

  “禀侯爷,费仲出身显族,自幼聪敏,曾官至大夫,被纣王所免,后四处经商,见识非凡,此等落魄之时,侯爷用之,当可收其心,以效全力!”

  宋保用心举荐,信誓旦旦:“对于奴隶之变,他也有良策。”

  自古以来,举荐人才名士都是臣子的分内之事,如此不仅能在君王面前得到宽宏容人的印象,更可收获同僚的感激,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此时崇侯虎就对宋保的举荐很满意,颔首道:“既如此,传费仲上殿。”

  “拜见侯爷!”

  费仲入殿,面对魁梧霸道的崇侯虎,行了贵族之礼,不亢不卑。

  “费仲,本侯听宋保举荐,你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不安分的奴隶,有着独特的见解,说来听听!”

  崇侯虎大老粗的人设早就立下了,也懒得虚头巴脑,直接问道。

  费仲直起身子,迎着崇侯虎的注视,正色道:“侯爷是问眼前之计,还是长远之策?”

  崇侯虎扬起浓眉:“眼前又如何?长远又如何?”

  费仲淡然地道:“眼前之计,只需一字,杀!”

  崇侯虎脸色一凝,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周围的婢女侍卫知道这位侯爷暴躁的脾气,虽然不敢动弹,但眼中的惊惧担忧,却是掩饰不住,唯独费仲泰然若定。

  “哈哈哈哈!好个杀字,好个杀字!”

  片刻的安静后,崇侯虎突然发出震天笑声,虎立而起,煞气逼人地道:“正合我意,那些贱奴,本是最低等不过,还敢生出以下犯上的心思,不杀如何立规?”

  费仲并不回应,平静地看着崇侯虎。

  笑声止歇,崇侯虎双目肃杀逼人,突然又转了语气:“眼前之计,照你的意思,这些贱奴杀了还有以后的祸患了?”

  费仲不急不缓地答道:“若无东鲁西岐,当无后患,可北原并非独大,杀戮可得一时安稳,长远来看,只怕激起更大的反弹,到那时群起激奋,侯爷能将他们全杀了吗?”

  东鲁、南疆、西岐、北原,四大诸侯所在,从名字上看,也能大致判断出富饶贫瘠与否。

  东鲁第一,无可厚非,西岐属于后来居上,南疆多瘴气湿毒,北原则最是荒凉。

  不过奴隶数目,北原却是最多,因为普通平民也不愿意来这鬼地方生活,劳作建设,样样离不开奴隶,崇侯虎这么敏感,也正在于此。

  奴隶真反了,北原第一个完蛋。

  杀光了,北原也第一个完蛋。

  所以此时费仲之言,令崇侯虎深深吸了口气:“那你有何长远之策?”

  费仲道:“请问侯爷,名与身孰重?”

  这个年代没有儒家,更没有所谓清流,崇侯虎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身重!”

  “不,名与身同重!”

  但费仲摇了摇头,侃侃而谈:“东鲁姜桓楚,西岐姬昌,一改武制,一传文道,为的是什么?正是传播盛名!当奴隶暴动,群起攻之时,所聚之地,必是此两处!”

  崇侯虎脸色阴晴不定:“那依你之意,本侯也要做那虚伪之事,施恩于奴隶?”

  费仲道:“北原奴隶是四方之最,在此阶级变动之时,侯爷本该是占据主动的,现在虽然落后,但追赶还不迟,东鲁和西岐看似先行一步,实则犯了大错,并无多少优势。”

  崇侯虎问道:“什么大错?”

  费仲道:“东鲁无外敌,途自内耗,西岐传文道,见效太慢!”

  崇侯虎细细思索,点头道:“不错,是这个道理。”

  东鲁的内耗已经显露端倪,内部的贵族不满之声极多,虽然在姜氏父子铁腕下无法改变什么,但终究是不安因素。

  而西岐传授文道知识,这种开启民智之举是利在千秋,见效与练兵一比,却是太过缓慢,非得数十年积累,才能有显著的提升。

  崇侯虎原本也不是没有效仿的念头,但一想到另外两大诸侯已经抢先一步,北原又贫困,奋起追赶根本没有希望,才予以放弃,现在听了费仲所言,深觉有理:“我北原若要效仿,当吸取教训,文道不可取,练兵成军的话,首先要找到一个外敌,以何为敌呢?”

  费仲微微一笑,看向西方。

  崇侯虎脸色微变:“犬戎?”

  这确实是个好的敌人,但未免好得过头了。

  犬戎是最早的塞外游牧民族,与东夷相比,他们居无定所,生活条件更加苛刻,行事也就更加残暴。

  东夷骚扰大商边境,尚且知道涸泽而渔的道理,仅仅是抢夺粮食,留下平民不杀,犬戎则是每攻下一城或一个小的诸侯国,必然大肆烧杀抢掠,稍有抵抗,便是屠城。

  此前帝乙征讨犬戎时,崇侯虎消极待命,不光是养匪自重,也有不想与那些疯子拼命的心思。

  因此这一刻,崇侯虎颇为迟疑。

  费仲却往前一步,轻声道:“侯爷,犬戎的残暴,不是正好能清除那些不甘驯服的奴隶吗?胜固然好,即便是败,也是值得的!”

  崇侯虎心头大动。

  既得了名,看似解放了奴隶,又让他们翻不出自己的掌心,这样的办法不正是两全其美吗?

  不过崇侯虎外粗内细,即便心动了,也不会贸然下此重大的决定,伸手道:“先生大才,请与本侯同宴七鼎!”

  费仲拱手:“多谢侯爷!”

  ……

  ……

  接下来的一月,费仲留在北原,日日得到崇侯虎的召见,畅谈天下大势。

  崇侯虎对于他的才华越来越欣赏,但对于所提出的计策,却迟迟没有执行之意。

  毕竟这等大事关系太多,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崇侯虎左思右想,费仲之策看似稳妥,却又难保不会有所陷阱,因此还是等等为妙。

  这一等,就等来了一个从南边传来的消息——

  南伯侯鄂崇禹,效仿东鲁西岐,变革奴隶,并向西聚兵。

  “倒是尤浑先成一步!”

  费仲心中失笑,尤浑的目标正是鄂崇禹,作为四大诸侯中最弱的一位,会被说动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这师兄弟一向有竞争之意,此次是尤浑赢了。

  好在有了这个助攻,崇侯虎也不得不动了。

  大势之下,谁能逆之?

  果不其然,仅仅是数个时辰后,崇侯虎就将他请入殿中,第一句话就是:“请先生为本侯训练奴隶,以征犬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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