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两位就是神秘莫测的战神殿尊首？”
东瀛天皇依旧装司马懿，破军则大嘴一咧，露出森白的牙齿，突然将手中的酒杯掷出：“久仰多时了，我敬二位一杯！”
“不敢当！”
邪王石之轩微笑，轻轻吹出一口气。
呼！
那酒杯原本飞射而来，突然一滞，旋转着落入石之轩，就似有两种截然相反、又融洽归一的力量，化作无形的手掌将之摄拿。
“哈哈！”
破军瞳孔一缩，绝无神放声大笑：“好手段，犬子能拜阁下为师，是他之幸！请！”
“宫主，山海关一战，东瀛败后，你们可曾想好退路？是转而侵占朝鲜，还是灰溜溜地回岛上？”
众人依次落座，石之轩第一句话就让气氛大变。
“放肆！”
绝无神震怒，他居心养气，雄踞东瀛，俨然有了气吞山河，藐视苍生的霸气。
“忠言逆耳！我这话虽不中听，但此战确实有败无胜，即便宫主已经说动了朝鲜国主，一同出兵！”
石之轩淡淡地道：“五日前，郕王至山海关，作为险些登上皇位的王爷，他受当今天子的猜忌，是立下了军令状，速退东瀛大军，解山海关之危，才能出京！”
“笑话！”
绝无神不屑：“黄口孺子，不知天高地厚，立下军令状就以为必胜之？正要杀他祭旗！”
“郕王早年入武当少林，以明神武典连败两派年轻一辈弟子，不虚和紫阳亲自出手，还能走过五十招，是朱氏子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位。”
石之轩道：“宫主莫非忘了，先前我们可是准备推郕王上位，与建文党羽对抗，令大明分裂，群雄并起！你若小觑于他，必然惨败，无神绝宫由盛转衰，下场嘛……”
他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绝无神目光一沉，露出思索来。
“咳咳！”
明目张胆的挑拨，偏偏又是事实，让东瀛天皇再也不能装死，缓缓地道：“那依邪王之见，我们就该激流勇退，即刻撤兵？明天子许了战神殿什么好处，让阁下倒戈？”
“如今大明军队已到极限，郕王想要速胜，无论用何手段，都需要冒大风险！”
石之轩淡定从容，毫不理会，只当天皇不存在，凝视着绝无神：“此子背后，必然还有神秘势力相助，所幸他的动机，我们摸得清楚，这是贵宫唯一的机会。”
绝无神凝声道：“说！”
能成为一方大势力之主的，都不是易于之辈，绝无神再是骄狂，被阻挡在关外整整半年，锐气早就泻了大半。
现在的他，属于骑虎难下，否则第一句话出口，杀拳就轰出去了。
“郕王既立军令状，就是破釜沉舟，败东瀛，得大功，铸威望，逼得天子不得不封藩。”
石之轩带着智珠在握的气势，侃侃而谈：“然郕王即便功成，也不会给富庶之处，而南疆天气卑湿，瘴气蛊毒，常常为罪臣流放，郕王发配到那里，岂非正合圣意？此其一。”
此言一出，帐内一静。
智者谋定而后动，可郕王还身陷囹圄之际，就连藩王封地落在何处都计划好了？
石之轩顿了顿又道：“雄霸随行，此人是当今天子心腹，极可能带有密旨，篡夺战功，郕王必然防备，在此情况下，我战神殿拜访郕王，合则两利，正是时机！此其二。”
绝无神面容缓和：“那阁下之意，是探知郕王的手段，逆转战局？”
“不可！”
石之轩摇头：“事关身家性命，岂会轻易透露，即便郕王说了，也不能信！”
绝无神皱起眉，就听石之轩道：“我之计为佯败……”
这番是传音入密，只对绝无神一人言说，显然在防备天皇和破军，同时也确立了绝无神的霸主地位。
绝无神很是满意，仔细聆听，半晌后深以为然地道：“好计！就依你所言，我无神绝宫愿与战神殿成为盟友，共同进退！”
石之轩道：“只是想要取信郕王，单凭这些还不稳妥，尚需一物，取得信任！”
绝无神扬眉：“何物？”
石之轩这才看向东瀛天皇：“九转心丹的配方与解药，此其三也！”
“昔日中原有张仪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富贵，实则不过以理导之，以利诱之八字！”
东瀛天皇怒极而笑：“如今阁下也凭三寸不烂之舌，无中生有，趁火打劫，就想拿去我皇室十数载心血？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石之轩依旧微笑，并不辩驳，绝无神面色数变，最终拍案而起，睨视天皇：
“给他！”
第四十四章 睥睨天下
“弹丸小国，也妄图以蛇吞象？取死之道！”
待得潇洒走出东瀛军营，石之轩掸了掸衣衫，似乎拂去染上的灰尘：“九转心丹如何？”
“确实奇思妙想！”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清玄，懒洋洋地摊开手，悬浮着一道雪花状的薄冰：“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将统统被种下生死符。”
“很好！”
石之轩看着那美轮美奂的薄冰，眼中也露出一丝忌惮来。
林玄清如今的实力，已不在他之下。
从低武世界的神而明之，到中武四大奇书的道心种魔大法，再来到高武世界二十载积累修炼，林玄清经历破而后立，道魔同体，已是天下一等一的强者，只是声名不显，更多依托战神殿。
武功越强，行事越发随心所欲，在他眼中，世上无善恶好坏，唯有提起兴致和提不起兴致，所作所为，在南疆一地，已是可止小儿啼哭。
石之轩知道此人无法掌控，但想想立宋家堡的天刀宋缺，和闭关不出的梵清惠，只能退而求其次：“九转心丹乃东瀛皇室秘方，尚且有迹可循，你的生死符则是独门秘术，无法可破！”
相比起材料珍贵，炼制手法困难的九转心丹，生死符就是一种独门真气，无本万利。
更何况都不是一个天地的手段，自然无懈可击，令大明皇朝疲于应对。
“为何如此小心？”
然而就在这时，林玄清突然问道：“若非你收缩势力，不肯为建文帝谋划，他不至于败得如此快如此惨，现在你又令东瀛火中取栗，防备的是谁？”
“建文帝就是他人手中棋子，想引战神殿入局，一并算之，我本要和那幕后之人斗上一斗，可惜未能功成。”
石之轩眼中浮现出一抹阴影：“那大明天子，似有奇异，御驾亲征前后，脱胎换骨，好像变了一个人……”
有些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昔日那晋王也是这般模样。
所以当密报传来，石之轩总感觉心惊肉跳，立刻将战神殿精锐撤出京城，跑得贼快。
“土木堡大败，也该有些长进，可惜他这次没来御驾亲征，否则万军之中，一掌杀之！”
林玄清立于高坡，看着两国遥遥对阵，露出期待：“这场决战，应该不会令我失望吧，天下要变得更有趣些，才好啊！”
……
……
“开始了！”
城墙之上，郕王负手而立，听着隆隆的巨响声由远而近的逼至。
那是数以百台的投石机，还有重弩机、云梯、攻城高塔、冲车和撞击槌。
山海关本就临海，附近数十里更是坚壁清野，将树木砍伐一空，但是东瀛大军不辞劳苦，拉来大量的石块和树木，制作木弹石弹。
源源不断的船只从本土上开赴，运送战略物资，大明曾经不止一次想要阻截，但东瀛俨然以半弧状环绕着山海关，建起一座巨大的前沿阵地。
他们大肆搭建军营，修筑堡垒，挖坑掘道，布置陷阱，安置岗哨。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蒺藜、尖桩、钩刺、壕沟、土墙和拒马。
不得不说，在布置陷阱方面，岛国人确实有天赋，这种看似简陋的阵地，令大明折损了许多人马，对手在自家门前的嚣张，更是大大打击了士气。
于是乎，当江湖人士抵达后，就开始酝酿截断东瀛的后路。
之前秦霜和风云三师兄弟合力，不止一次从两侧冲击东瀛大营，欲烧毁船只粮草。
可惜绝无神的不灭金身太过强横，总是能将他们击退。
直到三日前，在武当少林带领下的十大门派，与天下会一万精锐弟子通力合作，发动突袭，成功烧毁了东瀛六百艘船只，并全身而退。
这无疑是场振奋人心的大胜，更是代表了大明正式由守转攻。
郕王认定，东瀛除非就此退兵，否则必须要反扑。
而经过源源不断的补充，东瀛天皇麾下维持在五万大军，无神绝宫则倾巢出动，尚有七万精锐，这支大军不可能就此认输，灰溜溜地滚回东瀛岛。
所以这一日，一群群食腐秃鹫，又开始于天穹上盘绕，嗅到了美味的气息。
“攻！”
屹立于最前方的东瀛将领一声令下，无数飞扬的巨石呼啸出夺命的风声，在斜阳的照射下，于地面拉出一条条漫长的弧影。
轰！轰！轰！轰！
巨石砸落，压制掩护，三支千人的鬼叉罗列阵，擎着盾牌，依旧健步如飞，飞奔向城下。
高武世界，训练有素的精锐速度十分可怕，须臾之间，就跨越千步距离，逼了过来。
“射！”
大明将领在城墙上呼喝。
无数飞箭流矢穿梭出死亡的尖啸，暴雨倾泻，冰雹砸落，盾牌上发出咚咚的巨响，居然开裂。
那是附着了内力的弓箭，足以穿山裂石，弓箭手亦是百步穿杨，不断有箭支穿过缝隙射入，鬼叉罗便沉闷无声地倒下，任由后方士兵踏过自己，向着前路开进。
在付出了数百具尸体后，他们抵达威远门，开始对城门护城墙进行强攻。
三十根攻城巨木在三百名重装猛士的把持下，对准护城墙发动一轮又一轮的凶猛冲击。
嘭！嘭！嘭！
高武世界的这些猛士，双臂都能力达千斤，单纯的力量，已经不逊于修炼龙象般若功的金轮法王，三百人合力，很快撞得那城墙摇摇欲坠。
而城墙上也早有应对，强横的力士高举滚木檑石，轰然砸落……
天空中的秃鹫开始发出沙哑难听的欢鸣。
在这半年来，类似的拉锯战不知发生了多少次，惨烈的厮杀，将辽阔的土地，变成了充满杀机的墓园，也变成了食腐的乐园。
但这些畜生不知，这一日将大大的不同。
因为郕王早就消失不见。
在武当少林一众长老的保护下，他绕道迂回，竟是来到渤海岸线。
看着那东瀛大营内隐隐绰绰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天子回京，万民跪拜，山呼海啸的场面，郕王的双手缓缓握紧。
一道蛟龙之影自背后升腾，无角有鳞，身下四爪，倘若更进一步，便是皇者龙气，五爪金龙。
但这时气运已经开始熊熊燃烧，郕王双臂展开，眼中现出激昂，仰天长啸：
“只手灭东瀛，本王今日，当睥睨天下，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