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飞翔高度保持不了多久,再次朝下滑落。
更打击他信心的,是整个行动基于一个假设上,就是“练元号”离队隐藏,若猜错了,纵化身鸟儿,仍一无所得。
黑压压一片,望之无尽的林野,似迎头照面的朝上覆来。
下一刻,龙鹰收起“鸟翼”,降落在一株特高的槐树顶的横桠处,以他得坚毅,仍禁不住泄气。
他奶奶的!难道就这样俯首认输?
首先须弄清楚身在何方。
际此月黑风高之夜,不见丝毫月色星光,任他三头六臂,仍难辨别位置,方向。
起点的丘峰,位于汴州南面,若依原定路线飞行,此刻便该在汴河东南的岸林区。只是刚才顾着保持停留在高空,不住左拐右弯,方向改了又改,到现在完全迷失了方向。
幸好!他仍有一招。
龙鹰倚树顶而立,希望可发现河流或湖泊一类的地标,提供其位置的线索。很快他便失望了。
眼所见全是随秋风摇晃起舞的林树,沙沙作响。
来到这个位置,反发觉风势比高空更充沛和强劲。然而,想从低地重返高空,是疑人说梦。
做短程,断续式的飞行又如何?
肯定可办到、不过、每趟短飞,能顾及的范围有一至两里已是非常理想。数里之外便超出他的视野,而汴州以南的河源,广被千里,这般的去寻找“练元号”,无异于若如以跳蚤的目光去看世界。
龙鹰暗叹一口气,将所有沮丧失落的情绪排出脑际之外,道心退藏,让魔种出而主事,进行对席遥的呼唤。
此正为今夜行动最玄妙之处。
没有席遥的搜魂异术,或欠缺龙鹰的魔种,绝办不到。
当日龙鹰和席遥在对付宗晋卿的行动上,曾牛刀小试,令龙鹰掌握席遥的位置,晓得潜入总管府的时机。
今次距离远多了,但席遥有信心,只要在方圆百里内,其搜魂之术可应付裕如。
故此他们的屠练小组必须是己方里武功最高强的人,人数也不宜多,必须能在敌人的知感外,潜过广阔的河源区,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与龙鹰会合。
搜魂术只能令双方感因到对方的距离和位置,不可以凭此互通信息,故而有利有憋,龙鹰如此和席遥建立心灵联系,将令席遥一方误会,以为他寻得练元号,立即全速赶来。
龙鹰的办法是亦朝屠练小组的来向迎过,希望可减少他们走的冤枉路。
魔觉以前之未有的惊人速度,朝四面八方扩展。
刹那间,他与席遥建立联系。
下一刻,龙鹰回复平常意识和状态,却是头皮发麻。
我的娘!
终察觉敌踪。却非是静止或移动的“练元号”,而是大群的敌人。由于敌人正处于潜藏的状态,没惹起龙鹰的警觉,若非凑巧龙鹰全力展开魔觉,势失诸交臂。
根据与席遥精神力的接触,他现时所处林区,该为汴河西岸的位置。若依原计划,他算飞错了方向。
原本立意搜索的区域,乃汴州东南面的水域,也是汴河以东的河流湖泊,此为顺理成章的推测,因北帮的主力部队散布汴州东南面的河道网,“练元号”亦该位于不远,好互相呼应。
感应来自南面离他三十多里的位置。
此刻回过神来,感应消失。
一时间,他弄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比之刚才的自己,现在的他挥掉颓气,志满神足。
蓦地龙鹰双脚一伸一缩,脚底发劲,弹上二十多丈的高空,四肢箕张,若化而为鸟,籍着一阵西北风,保持着高度,好一会儿后,始滑翔往下。
未知是否“人逢喜事精神爽”,汴河如其所愿的出现在左方二十多里外,时现时隐的,但已令他喜上添喜,掌握到自己的位置,也令他直至刚才仍是茫无头绪,徒劳无功的搜索行动,重拾正轨。
找到或找不到“练元号”,有着天渊之别。
找不到的话,任第一组和第二组兄弟如何成功,顶多烧掉对方二十至三十条船,造成骚扰,却非决定性。且你放火,敌人救火,还一边反击,最后可摧毁对方对少战舰,属未知之数。
后果是已方暴露行藏,若对方知会集结在洛阳的水师,到汴河水域进行大搜索,他们还要东躲西藏,失去再次突袭的能力。
可是,若“屠练之计”成功,在到来的江龙号配合下,他们可连消带打,正面冲击北帮失去主帅的舰队。
一来一回,相去千里。
龙鹰不敢偏向往汴河的一方,因想。
到如先前感应无误,北帮在汴河西岸有集结,其注意力将集中往汴河。
谁想过有人会穿林过野的,又是从北面潜过去?
龙鹰段段下降。
这回他不用担心飞不起来,愈低飞,愈有利隐藏,瞒过对方的哨探。
龙鹰降落另一株老树之巅,此时离目标的位置不到八里。
龙鹰脱掉鸟衣,挂在横桠处,露出夜行劲服。接着从高达四丈的树顶跃下,踏足铺满枯叶的林地。
感觉踏实多了。
他展开身法,尽量以手抓探出来的横杆,荡秋千般朝目标摸过去,防止踩上枯叶时发出不可避免的声响。
灵觉全面施展,不漏过任何异动。
戛然而止。
他感应到敌人,更嗅到水的气味,但仍是不明白。
于其前方里许处,横亘着一道小河流,该为汴河的支河,水响声清晰可闻。
如有战船集结,距离这般近,应可听到船浮在水面的声响,还有因而产生的波动,绝瞒不过他。
确有船体浮荡水面的声响,却非是大船,令龙鹰百思不得其解。费这么多力气将一个小船队藏在此处,颇有点小题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