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是影响到他们的“长远之计”,李隆基在站稳阵脚前,绝不可泄露底细,那时台勒虚云只须放出风声,自有韦宗集团代劳,于李隆基未成气候前轻易收拾。
故此,阻止田上渊对李隆基的刺杀,须由表面与他们没丝毫关系的“两大老妖”出手,若给看破与李隆基的关系,台勒虚云不单明白“范轻舟”欺瞒他,更会猜到李隆基是龙鹰一方属意未来天子的人选,那肯定立即完蛋大吉。
西京的龙争虎斗,如履薄冰,说错一句,可逆转形势。
龙鹰道:“王庭经不大肯听人说话,对我算好一点,所以我没试图说服他,反问他,若李显相信他的话,同意妻女,权相正合谋取他的龙命,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台勒虚云道:“他如何回答?”
不清楚后果者,压根儿没谈西京政治的资格。李显绝非可共患难的君主,缺乏逆势作战的斗志和坚持力。反复无常,优柔寡断,为他效命无异于找死。
龙鹰道:“他没答我,想了好一阵子后,拍桌大喝说:‘老子不干了。’”
此为第一个“技术位”,胖公公赠“万毒宝典”后,第二个“技术位”,前后呼应。
又道:“说出这句话后,他不知多么高兴。今天他入宫,就是向李显辞行。”
台勒虚云不解道:“李显肯放他走?”
此招一出,解去了台勒虚云所有的疑虑,既巩固先前奉胖公公之命回朝看顾李显的说法,又显示王庭经不具别的图谋,在见事不可为下,萌生退意,眼不见为净,没任何包袱。
龙鹰暗抹一把冷汗。
今趟为符小子的“粉饰”,是给逼出来的,若仍左闪右避,徒令台勒虚云生疑,现在几经辛苦,总算成功过关。
龙鹰道:“王庭经忽然离开,早有前科,任他胡诌,我们无须为他担心。”
台勒虚云顺口问到:“今趟去后,还回来吗?”
龙鹰若无其事的道:“那就须看小弟了。”
交谈至此,龙鹰首次掌握主动,主导话题。台勒虚云欣然道:“愿闻之!”
龙鹰道:“田上渊两次要杀他,与王庭经已结下梁子。不过王庭经清楚,凭他一人之力,奈何不了老田。可是,如和老田开战,王庭经乐于来趁热闹。”
台勒虚云道:“换言之,王庭经暂时不离开中土。”
龙鹰耸肩道:“很难说,此人有若闲云野鹤,随时心念一动,要到哪里便到哪里,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法说得准。”
又道:“像他现在这般,说走便走,肯定事前没想过。”
台勒虚云漫不经意地问道:“王庭经怎么看清仁?”
龙鹰立告头皮发麻,台勒虚云来个奇兵突袭,重提符太当丑神医徒弟时,认定杨清仁为大江联突袭者之一的旧事。
今次可说是台勒虚云向“范轻舟”摊牌式的深谈,过得了此关,大家方有合作无间的可能性。
横答竖答,怎么答也是个穷巷,索性来个似答非答,模拟两可。
道:“他对河间王没什么好感,曾反对让河间王任大统领之职,只是说不过我,没坚持下去。”
台勒虚云道:“他有说出反对的理由吗?”
龙鹰道:“没明确理由,只说不信任他。”
此时龙鹰唯一想的,是立即离开。如容台勒虚云续问下去,他终有招架不来的时候。
台勒虚云仍想说话,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
早在台勒虚云又感觉前,龙鹰已感应到有人进入轩内,朝临水平台走过来。
竟是无暇。
在感应的灵敏度上,龙鹰比台勒虚云,至少高上一筹。
下一刻,无暇现身两人眼前,女装打扮,神态轻松,似放下某些心事,迎上龙鹰目光时,唇角还泄出一丝甜美的笑意。
两人起立迎接。
破天荒首次,三人聚在一起。
无暇巧笑倩兮的道:“无暇说几句便离开。”
又转向龙鹰道:“范当家和无暇一道走吗?”
龙鹰对她的邀约求之不得,但必须尊重台勒虚云,得他同意,朝他瞧去。
台勒虚云额首同意,接着道:“玉姑娘是否有要事相告?”
由于位子得两个,无暇又表明只说几句,三人站着说下去。
两人目光齐往无暇投去,看她有何话说,须同时和他们说。
无暇压低声音道:“田上渊在城外一处码头遇袭。”
龙鹰装出如台勒虚云般摸不着头脑的反应,心里明白过来。总言之,无暇适逢其会,遇上两大老妖于光天化日下偷袭藏身船上的田上渊,九卜女及其一众手下。无暇目击整个过程后,赶回来向台勒虚云报讯,说不定暗里怀疑两大老妖是龙鹰的“范轻舟”扮的,可抓着证实的机会。
台勒虚云讶道:“玉姑娘为何在场?”
无暇道:“昨夜我收到线报,田上渊在城门关闭前从安化门入城,猜到他是去见宗楚客,立即赶去。岂知抵宗府前,遇着他离开,于是改为蹑在他身后,看他到哪里去。当时有夜来深伴他一起离开。”
龙鹰心呼好险,没在秘道与无暇碰头,惟洪福齐天可形容。
第七章 玉女心动
漕渠。南岸。
龙鹰、无瑕并肩坐在岸坡,厚重的云层低垂,秋风呼呼,似在酝酿一场风雨。
一路从北里走来,他们没说过话,气氛却是融洽的,无瑕似对龙鹰消去某些疑虑,龙鹰则察觉到她因之而发自真心的喜悦,大感受用。
眼见为凭。
任龙鹰对夺回五采石一事说得天花乱坠,然所有事均基于巧合之上,“两大老妖”的出现更令人难有着实的感觉,本身虽可自圆其说,说服力却软弱无力,无瑕只是拿他没法,心内肯定不信他半句鬼话。
可是,当无瑕跟踪田上渊到城外北帮的秘巢,目睹“两大老妖”骤然出现,攻击有田上渊为九卜女疗伤、泊在小码头的船,谎言变为现实,不可能的变为可能,胜过龙鹰再说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