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霸了得之处,是培养出霜荞和沈香雪两个色艺双绝的“女儿”来,各有所长,于建筑、琴技闯出名堂,成为当代名家。美女加才艺,谁都不会提防。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香雪可挖出直通芙蓉园官贵之家的秘道,供如无瑕般的高手出入自如,探听机密。
霜荞又有何作用?
以前她负责大江联探子网的重任,现在则像闵玄清般成为西京广受欢迎的名花,有资格参与皇帝主持的国宴,贵为公主的长宁亦为她向符太的“丑神医”说项,在西京呼风唤雨。
她如此向符太眉目传情,简单的去想,是勾引符太,但清楚情况的龙鹰,晓得此绝非她真正的意图,皆因非常招忌。
符太稍还以颜色,她等于插足于“丑神医”的争夺战里,首先开罪与她关系良好的长宁。可是她确这么做了,目的是教符太没法拒绝邀约,消除任何符太反口的疑虑。
霜蔷为何这么重视符太的说书?
霜乔、乾舜刚去,另一人来到身侧,诚恳的道:“不才柳逢春,见过太医大人。”符太愕然瞧去,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青楼大少’,幸会幸会!”柳逢春老脸一红,干咳道:“嘿!大人!在这里,这并非个光采的称呼。”
符太对他没有恶感,还因大混蛋对他的正面描述,印象良佳,点头道:“明白!柳大少有何指教?”
柳逢春没想过以不近人情著称的丑神医,对自己竟然这般客气,受宠若惊的道:“我关心范爷的近况,不知他会否到西京来?”
符太见他眉头紧皱,讶道:“有麻烦吗?”
他的猜测合乎情理,柳逢春乃在青楼打滚的老狐狸,爱攀附权贵理所当然,但绝不会做没把握、吃力不讨好的事,例如来撩出名难惹的丑神医说话,动辄自讨没趣。但他确这般做了,为的是要掌握范轻舟的行踪,晓得他热切盼望大混蛋到西京来,解决他的难题。
能骚扰大名鼎鼎的青楼大少者,绝非泛泛之辈,又或一般权贵。否则柳逢春祭出武延秀,足够应付有余。
柳逢春叹一口气,欲言又止。
他是老江湖,未摸清楚范轻舟与丑神医的关系前,不乱说话。
符太心中一动,问道:“与韦捷那臭小子有关?对吧!”
柳逢春精神大振,道:“没想过大人竟清楚情况,一猜中的。”
又苦笑道:“韦捷摆明报复,务要落范爷的面子,趁范爷不在,用尽手段逼我将纪梦交出来予他做媵妾,现时韦族势大,纵然有人一心帮我,仍很有顾忌。”
不愧老江湖,从符太一句话,猜到丑神医与他的范爷关系密切,遂句句均扯上“范轻舟”,以打动符太。
此刻若要在西京找一个人,敢与韦捷对着干的,得“丑神医”一人,更不怕惹来后患。
符太大骂道:“他奶奶的!韦捷这小子确不知‘死’字怎样写的,落老范的面,等于落老子的面。我操他的十八代祖宗,明早大少到兴庆宫来找鄙人,说清楚情况。”
粗话连串的从符太口中吐出,听得“青楼大少”柳逢春目瞪口呆,幸好仍记得不迭地点头答应。
龙鹰闭目思索。
确开卷有益,明白了很多事。
原来符太和韦捷早有仇隙,故设陷阱算韦捷,非为单一事件,而是激烈斗争的结果,以韦捷惨淡收场告终。
符太是否早晓得韦捷笨人出手?
这个可能性极大,因着高力士的耳目灵通,宫城、皇城里里外外的形势,尽在符太的掌握里。
亦从符太的叙述,看到“青楼大少”柳逢春潇洒从容的另一面,就是为保护天下第一名妓,撑得非常辛苦,间接显示外戚的势力,不住膨胀坐大。
武延秀对韦捷的畏缩,显示在宫廷的斗争里,武三思处于下风。
纪处讷和甘元柬都不看好武三思,在韦宗集团的笼络利诱下,成为叛将。
另一个受害者,李重俊是也。
这样的情况,由宗楚客一手造成,乃一石二鸟的妙策,既可讨好韦后及其外戚,又可令所有支特李重俊者感受到压迫?
本万无一失的一着,因纪处讷背叛武三思,不但难以俘获的三个活口,治田上渊叛国之罪,徒然令斗争更趋激烈。
当所有合法扳倒宗、田两人的途径均被堵截,剩下的,就只得用武力推翻韦后、宗楚客一途。
龙鹰继续读下去。
第十一章 送君一程
杨清仁和闵玄清边说边举步,朝天女的座驾走去。
闵玄清大多时间在听杨清仁说话,两人表情严肃,不似一般男女间的对话,说者用心,听的入神。
符太正犹豫该否就这样脱身时,闵玄清像于此刻忽然记起他,别头来向他招手,杨清仁循着闵玄清的手势往符太望来,若此时方发现他的存在般,隔远施礼,请安问好。
符太勉强点头,算作还礼,心里则大骂杨清仁,明明晓得自己跟在天女身后,却扮作看不见,径自截着天女说个不休。
两人止步,待他走过去。
幸好杨清仁再说两句后,先一步离开。
符太一肚闷气的来到天女身旁,颇有失去自主的感觉,心忖以往独来独往,纵情任性,不卖任何人的帐,即使遇上大混蛋后,基本上仍可保持一贯作风,只拣爱做的事来干。可是当上这劳什子的丑神医后,愈陷愈深。今夜还要参加什么娘乱国宴。唉!以前怎想到有这么的一天。
现时想做任何一件事,须看顾全局。然后测度对兴自已有关系者时影响,缚手缚脚。以前,一言不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多么痛快。
闵玄清见他神色阴沉,没半丝欢容,还以为符太对她和杨清仁似余情未了,心中不悦,含笑柔声道:“登车后,人家给你一个明白。”
符太为之愕然,心忖她是误会了,给他一个明白,岂及得上放他回金花落。然想是这般想,嗅到她秀发、玉体传入鼻端的天然幽香,感受着她花容、体态散发的整体诱惑力,虽在众目睽睽下,一只脚早踏进充盈温柔滋味的人间净土里,捱了半晚的闷意,不翼而飞。
比他难受百倍的,肯定是杨清仁。
该是在他离京的一段日子里,老杨被天女故意疏远,没有接触,杨清仁想和她说话,须趁天女参加国宴的难得机会。
他和天女说什么?
以闵玄清的性格,在平常情况下,不会向符太透露与杨清仁谈话的内容,可是,为释丑神医之疑,不得不解释两句。
马车开出,加进离开的车队,离开的马车数以百计,行速缓若蜗牛。
闵玄清收回望往车窗外的目光,朝符太看过来,浅叹道:“道门从此多事了。”符太听得一头雾水,呆看着她。
闵玄清话题忽转,道:“如今夜不是硬架太医上车,在未来几天,大人大概不会来见玄清。对吧!”
符太苦笑道:“非不愿也,实不能也。”
闵玄清锭出笑意,柔声道:“大人肯说因由,对玄清已是另眼相看,也知今夜要大人陪玄清,是强太医之所难。剩看今夜大人应接不暇的状况,晓得大人现今处境。大人不但是妙手回春的神医,还是战绩彪炳的大英雄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