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截住他道:“不用担心范爷,奴家代淮阳公招呼他。勿多想哩!春宵一刻值千金。”
傍着武延秀直抵两女身旁,低声吩咐两女几句话,美婢们该未试过这样子般,去陪男客度夜,立告霞烧玉颊,羞不可抑,神态更为诱人,挤走武延秀最后一点疑虑。
龙鹰心庆“尽义之计”得售,又见两女心实喜之,没丝毫不愿的情况。
武延秀这位曾有“神都小霸王”之称的武氏贵胄,高大英俊,否则安乐与他的关系不可能维持到今天,确是怀春少女的梦里情人,伺候枕笫,于两女非苦差事。
武延秀色迷三分醒,转过身来,脸上重现生气,双目放光,正要说话。龙鹰先一步截着他道:“温柔乡胜醉乡,淮阳公放心去好了,其他事不用放在心上。”
清韵放开武延秀,向两女使个眼色,小倩、小情欢天喜地的移到他两旁,左右挽着他,另一手提起灯笼,三人依偎着往前举步。
直至他们没入楼内深处,清韵别转娇躯,面向龙鹰,娇媚的道:“奴家为范爷坏了秦淮楼的规矩,范爷如何谢奴家?”
龙鹰很想答“大姊要小弟如何道谢,小弟全依大姊”,却知此两句话不可说出口,否则今夜后患无穷。眼前的清韵,情热如火,不住打破自己和她之间的防线,刚才用力扭他臂肉,是最露骨的调情。
青楼是个令人糊涂的处所,对清韵今夜的变化,他胡里糊涂,感觉很不真实,稍微清楚的,是以前对清韵的憧憬,乃基于一时一地片面的观察,在某一特殊的情况下,一厢情愿的看法。当时楼外剑拔弩张,楼内亦不是风花雪月,令龙鹰生出错觉,此刻才知自己错得多么厉害。以为秦淮楼诸女之娘的清韵是良家妇女,谨守妇道,是多么的不切合现实。
龙鹰含笑朝清韵走过去,直抵她香躯之旁,道:“大姊有见你的香大哥吗?”
清韵“哟”的一声,笑吟吟,以分不清楚是喘气,还是说话的独门诱人绝技,道:“鲁大哥嘛!他没来秦淮楼近三个月了,前几天奴家见过鲁大哥,因他创制出一种名‘温柔’的新合香,奴家到七色馆试香。他心境平静,说话不多,奴家喜欢那种关系呵!不敢打扰他。”
龙鹰心呼糟糕,本以为摊底牌,可令他找得脱身的借口,岂知最后一道屏障,清韵巧笑倩兮的几句话,立被挪开。
两人间再无缓冲。
若情场确是战场,他们此刻是短兵相接,正面交锋。
要命的是清韵言下之意,是香怪故意冷淡她,而非她疏远香怪。
假若龙鹰对香韵毫无感觉,眼前的难题只在如何摆脱纠缠,偏是从第一眼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已有异常的感觉。当时碍于环境,又因她与香怪微妙的关系,没朝男女事的方向钻,大家相安无事,今夜,情势给清韵主动扭转过来,双方关系变得暧昧,偏是这种令人糊涂的关系,刺激至极,坏规破禁似的,格外诱人。
龙鹰自己知自己事,埋身格斗,他肯定是败方,惟有施展缓兵之计,先装出原来如此的神色,道:“陪大姊喝酒没问题,不过却非今夜。”
又扮个苦模样,道:“事实上小弟是被淮阳公拉夫般硬扯到这里来,小弟还要入宫处理重要的……噢!”
清韵偎入他怀里,一双玉手缠上他颈项,眯着眼睛看他,娇声坜喔地道:“范爷尚未问奴家,怎晓得只是喝酒?.”
给她投怀送抱,以丰满的胴体挤着,龙鹰差些儿溃不成军,幸好记起须摆脱武延秀的初衷,是要去会独孤美人儿,这般的脱彼陷此,实在说不过去。
以守为攻之策再不可行,惟有来一招以攻代守,就那么将她拦腰抱起来,掉头往离开虎穴的虎口方向走。
清韵“哎哟”一声,伏往他的宽肩去,提醒道:“范爷走错方向了!”
龙鹰呵呵笑道:“小弟不惯在青楼过夜,现在是要抱大姊回家去。”
清韵在他肩头咬了一口,轻轻的,非常窝心,柔声道:“这样抱着奴家穿房过舍,成何体统?”
龙鹰笑着道:“我是唬大姊的,遇到人先一步放大姊着地,大家手牵手的回家去。大姊唯一须担心的,是小弟给大姊迷得晕头转向,耳目可能没平时般灵光。”清韵大嗔道:“还说不是唬人,有人来哩!”
龙鹰也听到传过来的足音,却故意道:“没听见!哎哟!”
今趟清韵来真的,狠狠一口咬他肩头,痛得龙鹰叫出来,顺势见好就收,放她着地。
清韵刚站好,“青楼大少”柳逢春在周杰伴同下,从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转出来,隔远和龙鹰打招呼。
清韵心有不甘,重重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龙鹰见到救星,区区一脚,何足挂心,还心甜如蜜。和清韵的新关系,窝心至极。
迎了上去。
第十五章 拒诸门外
有柳逢春和周杰在场,清韵变回龙鹰熟悉的那个青楼女当家,令人几疑是不同的两个人,然其诱惑力却无分轩轾,同样风情万种,分别在是否以你为对象,被你看到她火辣的一面。
清韵白他两眼,似嗔似喜的返前堂继续其迎宾之责,柳逢春和周杰晓得他急着离开,前者识趣地送他到外大门,顺道闲聊一番,畅叙离情。
看柳逢春的神态,对“范轻舟”确另眼相看,视他为可谈心事的朋友,非是一般客人。
柳逢春道:“直至解除宵禁令,才传出范爷来了的消息。范爷了得至令人无话可说,这天来,西京这天改变。当时,我们还在忧心宵禁不知持续多久。”
他领龙鹰绕小道往外广场走,由于不是往来楼阁的沿河主道,清寂无人,适合漫步交谈。
龙鹰虽然去心似箭,但不得不给关系良好的柳逢春面子,且与他说话赏心乐事也,如他般缓步而行。
道:“大少太夸奖小弟,轻舟不过适逢其会。”
柳逢春笑道:“范当家够谦虚才真,据我收回来的消息,范当家入宫见皇上后,韦捷那小子立即丢官。哼!韦捷应有此报,最近气焰滔天,给了我们很多麻烦,少点斤两都镇他不住。”
龙鹰佩服道:“大少很有办法。”
柳逢春苦笑道:“表面看确是如此,内中的辛酸,不足为外人道。现在范当家回来了,我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又道:“清韵对范当家的态度,与前明显有别,范当家是否看上她?.”
龙鹰暗呼冤枉,采主动的是她,但怎可说出来,道:“清韵大姊今夜对小弟比较热情,该是不见太久。”
柳逢春是老江湖,听出龙鹰言外之意,讶道:“这就奇了,韵大姊一向的手段,是第一次见面,殷勤热情,可是,到见第十次,仍是那个老样儿,从来不会变得更热情。这么看,她该对范爷动心哩!”
龙鹰忙道:“或许是爱屋及乌吧!”
他们从主堂旁的半廊,踏入小广场,柳逢春谈兴正浓,大家停下来继续对话。柳逢春道:“韵大姊有点像梦梦,任性起来,谁都管不了她,她做的事,常出人意表。对香大师,她确因怜才生爱,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据她自己说,是香大师故意疏远她,当然我们并不相信。”
又道:“她看上香大师,是没人事前有想过的。反而当我们认定梦梦破天荒首次为男儿汉动情,偏偏看错。”
到秦淮楼好一阵子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起纪梦。
龙鹰听到好奇心大起,此男究竟为谁,照常理不该是自己,因以柳逢春此等在青楼打滚的老江湖,没理由告诉他,发觉纪梦对他没半点意思。
但见柳逢春仍在瞪着自己,讶道:“那个男儿汉,指的难道是小弟?”
柳逢春笑道:“我们高傲的女儿,尚是首次到楼外参加庆典集会,对范爷的情意,举城皆知。”
接着沉吟道:“范爷当奇怪为何老哥我说得如此直接坦白,皆因百思不得其解下,感到内有玄虚。梦梦这女儿美得令人心痛,实不忍看着她毁掉。”
龙鹰如猜哑谜,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