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一呆道:“得太少提醒,我方感到自己的改变,刚才不得已下,我竭尽所能的去搜索,竟勉强有点感应,确是我以前办不到的。”
众人听得精神大振,因对截杀鸟妖,跨前一步,从茫无头绪,至或有着落。荒原舞欣然道:“这就对了!凭魔奔,我们赶在鸟妖和侯夫人两方之前,早一步来到这里。现在就是敌我较量的一刻哩!看我们如何利用取得先手的优势。”
宇文朔道:“情况没这么简单,钦没晨日既挑选这里,该有他的理由。如我们找不到个中原因,有机会功亏一篑。这也是魔种领我们到此而止的背后含意。”
龙鹰想得头大似斗,宇文朔言之成理,鸟妖猜到密函落入他们手上,知龙鹰绝不放过他,魔门邪帝的厉害,他非没领教过,任他飞到天涯海角,仍有办法紧追在后,若不是得拓跋斛罗打救,匐俱又大军赶至,那趟他便没命。
故而今次鸟妖将施尽浑身解数,远遁塞外,以避追杀,不但要藏踪,还须藏形,易容化装,直至抵达安全地点,且时刻保持警觉,有何风吹草动,立即催发潜力,来个远飏千里。这样一个已成惊弓之鸟的顶级高手,要截着他谈何容易。
符太沉吟道:“这个镇究竟是什么娘的一个地方?”
龙鹰心中一动,冲口而出道:“这是个大了十多倍的山南驿。”
这句话扣动了荒原舞、符太和宇文朔的心弦。
符太点头道:“对!”
四人同时升起奇异的感觉。
龙鹰和符太在山南驿首次遇上鸟妖,若鸟妖在这里被杀,就是在另一个驿站终结生命。两驿之间,带着浓烈宿命的意味。
宇文朔道:“如何行动,方不致打草惊蛇?”
龙鹰听而不闻地自言自语道:“那次我到山南驿,也是不名一文,差些给逐出门外去。”
符太嗫嚅道:“听得老子心寒。”
荒原舞道:“我们肯定来对地方。”
宇文朔讶道:“荒兄似比我们三人看得都要乐观。”
他此句话并非无的放矢。一向以来,由于荒原舞心切杀鸟妖,因而患得患失,比任何人多上几重忧虑,可是际此龙鹰、符太和宇文朔面对眼前此镇,就像看着个魔种炮制出来的哑谜般,不知如何入手的一刻,荒原舞却比他们表现得更轻松、更乐观。
荒原舞略一沉吟,道:“很奇怪,不知如何,我忽然间对杀鸟妖,信心十足,大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奇异感觉。”
龙鹰记起荒原舞曾向他说过,这阵子经常梦到达达,像催促荒原舞为他报仇雪恨般,大喜道:“我明白哩!理该为‘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这个‘冥冥’,正是达达的在天之灵,透过荒兄发功。嘿!定然如此!”
符太道:“你这小子总爱说这类东西,令人毛骨悚然。”
龙鹰一怔道:“太少害怕吗?并非第一次哩!”
当日在西京,龙鹰戏说汤公公上了他的身,曾骇得符太魂飞魄散。
符太老实答道:“我小时有段时间,非常怕黑。”
宇文朔、荒原舞和龙鹰听得你看我、我看你,接着齐声大笑。
天不怕、地不怕的符太,竟然惧鬼,教人意想不到。
符太尴尬的道:“我的问题是想象力太丰富,容易从黑暗里看到幢幢鬼影,有什么好笑的。”
荒原舞不解道:“偏正是你,爱独自一人在暗夜里活动,本身便比其他人似幽灵。”
符太道:“没人提起便成,特别是这小子,怎晓得他是否感应到我看不见的东西。”
龙鹰道:“小弟终想到万全之策。”
宇文朔叹道:“怎可能呢?依眼前情况,唯一办法,是摸着石头过河,见步行步。”
符太不解道:“既不知敌,如何定计?”
龙鹰欣然道:“所以说是策略,非是计谋。”
荒原舞投降道:“我也不明白!”
龙鹰道:“我的策略,就是由荒兄打头阵,堂堂正正的入镇,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顺心行事。”
符太一头雾水的道:“这叫什么策略?”
龙鹰信心十足的道:“此招大有名堂,叫‘天网不漏’,俗语有云,‘阎王要你三更死,不留人至五更天’。一直以来,我总有个测试命运的念头,只是每当面对如潮浪般迎头打过来的现实,什么娘的命运全被抛诸脑后,难得才有眼前这般的天大机缘,怎可不付诸实行?”
符太问道:“那我们三个干什么?”
龙鹰摸摸脸上的须髯,道:“小弟变回范轻舟,你则太少退,神医进,宇文兄仍是御前首席剑士。我们没有任务,袖手旁观,静观其变;不介入,不干预。”符太道:“有点道理了!”
荒原舞道:“对方除侯夫人外,其他人不认识我。”
又解下佩剑,递给宇文朔道:“御前剑士,岂可无剑。”
宇文朔欣然接剑,道:“荒兄有何感觉?”
荒原舞没犹豫的道:“鹰爷的安排,乃最佳的安排。不知你们有否同样的感觉,当晓得鹰爷截着鸟妖写给田上渊的信时,我便有鸟妖气数已尽之感。”
宇文朔坦白地道:“我当时想的,是另一个方向,就是李隆基确为承天之意的真命天子,否则岂能如此处处逢春、因缘巧合?”
没有遇上敌方欲从君子津潜往长城内的高手团,龙鹰不会独自上路,以魔奔通过山中水穴,藏身猛狼石下,日后更不懂循旧路攻占狼寨,又三流合一,洪水破敌。而惟有在那样的情况下,莫哥方肯遣参骨送出他读不懂的密函,希望得田上渊之助剌杀默啜,也因而被赶往截流的龙鹰拦个正着,化解危机,引发出撤离、追杀等连串事件。在所有事情背后,似有一双无形的手,主宰一切。
龙鹰搓手道:“他奶奶的,就这么处理,拿命运博他娘的一铺。”
忽然间,事情再不依常理而行。若依常理,能截得鸟妖的可能性,确微乎其微,除非他让猎鹰在头顶上满天飞。鸟妖亦不会在任何地方停留,与侯夫人会合后,立即高飞远遁,有那么远,躲那么远。更怕他写了第二封密函,交给钦没晨日,坏龙鹰的事。
杀鸟妖的机会稍现即逝,错过了没得回头。
荒原舞道:“真的是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龙鹰道:“什么娘都不用顾忌,这是‘欲彰弥盖’的道理。”
荒原舞洒然道:“我去哩!”
龙鹰、符太、宇文朔来到路上,朝镇子举步。
荒原舞领前三、四里,走得轻松写意。
一队人马,从后方迅速赶上他们,二十多骑扬起尘土,三人不愿多事,避往道旁。对方毫不领情,经过时个个别头来看他们,眼神凶厉,绝不友善,然亦没其他举动,迅速去远。
宇文朔道:“这批骑手底子不错,看来属某一帮派的人物,没一个是汉人。”龙鹰道:“应为某族的人,这么联群结队的从东面赶回来,不会是好事。”符太道:“算他们识相,再望多一眼,我就每人赏个令他们永远爬不起来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