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没立即发出警报,该是先瞧清楚情况,不会因对方燃亮几盏灯,便惊醒全体正安眠的战士。
登寨的百人队,停了下来,回头观看。
颤震着的火点动了,喷洒上天,朝河原的方向射去,竟是以百计的火箭,火网般朝东、南、北三面投去。
龙鹰等还不心领神会,大赞好计。
此招是连消带打,既向他们发出渡河的讯号,同时放火烧河原,以阻截追兵。
火箭落处,熊熊火起,不用说,也知早淋上火油,增其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之势。
龙鹰手上四枝箭连续射出,墙头四个战士先后中箭倒地,死时仍不明白为何有冷箭从后而来。
河岸敌阵处鼓声轰鸣,号角吹响。
敌营处人头攒动,狼军从帐内扑出,集往岸边,行动迅捷,但肯定丧失先机。
宇文朔亦不赖,在龙鹰射出第四箭之际,三枝箭在他重弓上离弦而去,命中三个敌人。
虎义、管轶夫和桑槐比他们更早发动,点点星火乍现,便当为讯号,箭矢齐发,务令那边墙头的狼军,没法发出警报。
博真和容杰,则跃下箭楼,往对付正打开寨门的狼军。由于被靠近寨门的箭楼阻挡,没法直接射杀寨门的敌卫。
只这一阵子的光景,河阵大河另一边三方已成燎原之势,火光烈焰冲天而上,浓烟黑雾滚滚翻腾,朝四方八面扩散,席卷包括大河在内的广阔区域。
号角声起。
西北岸敌阵处战士奔驰,各归本位,准备应付从河阵来的攻击。
混乱里,龙鹰仍将莫哥辨认出来,靠的是参骨的红披风,他们正朝中间的箭楼走去,仍未觉察狼寨有变。
下一刻,龙鹰施展弹射,投往东寨墙头。
往狼寨来换岗的百人队,一时不知该继续登寨,还是掉头回去,闻得号角声,得到指示,继续走上来,步伐加速。
龙鹰再干掉两敌后,与从另一边杀过来的虎义、管轶夫和桑槐会合,成功控制墙头。
宇文朔则到了下方,助博真和容杰清剿把门的战士。
登寨的百人队,终发觉不对劲,尖啸示警,拔弓拉箭,朝狼寨冲上来。
龙鹰目光落往遥隔近二百丈河岸处的莫哥,他正立在中间箭楼之旁,闻尖啸朝狼寨望上来,与立在墙头的龙鹰打了个照面。
在箭楼火炬光的映照下,这位名震塞外的金狼军大统领,有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名帅,容色转白,接着双目射出如被烈火燃着的凌厉眼神,唇开唇阖,发出连串指令。
龙鹰晓得莫哥已掌握今夜之战的胜败关键,只要能阻止己军渡河而来,敌人便赢了。
但龙鹰亦晓得莫哥实已痛失时机,因河阵的四个大排筏,外加十多个沙筏,离开彼岸,藉烟雾的掩护,稳定迅捷的朝北划来。
在知敌察敌上,魔门邪帝毕竟比金狼军的大统领,胜上不止一筹。此优势在正面交锋里,尤为显著。
虎义喝道:“檑木!”
宇文朔亦跃登墙头,寨内余下的敌人,交给博真和容杰去收拾。
狼寨落入他们七人手中。
龙鹰收起马刀,闪身左移,来到檑木堆另一边,与虎义合力抬起檑木。
箭矢往墙头射上来,两人晃动上身,二避过,同时吐气扬声,发力,将檑木硬抛上墙头外离斜坡逾三丈的空中。
冲上来的百人队见状骇然散开,再不成其攻寨战阵。
宇文朔、管轶夫和桑槐箭发连珠,临高劲射,以配合第一根檑木的威势。
今夜是龙是蛇,就看檑木的威力。
西岸敌军在号角指示下,一组一组的狼兵,跃入缚在河边的十多个大排筏去,解缆,准备开往河央,阻截敌人于河面处。
大河筏战,一触即发。
看看敌军急而不慌,盾手、箭手、长钩手和划手等下排筏后各就其位,知对方确是能征惯战、经得起考验的部队。然而,失去先机就是失去先机,由组织、登筏到驶离西岸,须花上半刻钟的时间,就是这个时间上的先后之别,决定了形势的发展。
这边岸虽闹翻了天,敌方部署在对岸河原的大批部队,却是远水难救近火,用武无地,只能凭下游的河筏,逆水来援,但那时己方兄弟的渡河行动,不论成败,早结束了。
长丈半,粗尺半,重约三百斤的檑木,从高空回落,触地后再弹高逾半丈,这才蹦蹦跳跳,摩擦着高低不平的斜坡面,疾滚下去,七、八个避不开的狼军,给击个正着,随檑木往下翻滚。
檑木迅速离开东歪西倒、头破血流的狼兵,不知撞上什么东西,忽然弹高,直朝一个置在岸边的投石机撞过去,吓得负责投石机的狼军往左右狼狈躲避。
檑木再非离开虎义和龙鹰之手的普通重木干,而是加上龙鹰的魔种异能,更因下滚不住增添动力,到岸旁时力道已逾千斤,势不可挡。
“喀喇”一声,被命中的投石机四分五裂。
檑木冲势不止,带着部分投石机的残骸,投往河里去,击中一个排筏的右边。
排筏往右侧倾,筏上大半人倒往河里去,被击个正著者,肯定难活命。
墙头上众人齐声欢呼,没想过一根檑木可造成这般可怕的破坏力。
龙鹰和虎义捧起第二根檑木,宇文朔、管轶夫抬起他们的檑木时,号角声起,排筏仓皇离岸,投石机则在掉头,望能在其他檑木杀至前,避往安全地点。
本无懈可击的西岸防线,乱成一团。
剩下六十多人的百人队,见势不妙,掉头退下,走慢一点的,给桑槐和赶返的博真、容杰,拉弓射箭,贯背穿心。
一时间,登寨斜坡再无敌人。
渡河的兄弟来了,四个大排筏,横列而至,如若从作祟的烟雾里冒出来的怪物,向敌的一方是一面高可及胸的挡箭墙,开“弩窗”,又举盾护上方,见筏不见人的迅速驶至。生死攸关下,每筏两边桨起桨落,随战鼓声如在水面飞行般,以龙鹰亦没想过的高速滑来。
一边是气势如虹、防御十足的排筏阵,另一边是仓卒成军,动力未足,有先有后,如一盘散沙的排筏,优劣胜负,清楚分明。
檑木从斜坡杀至。
博真、桑槐和容杰加入檑木队,不住将在墙头分成十多堆的檑木抛下墙头,攻击的范围扩展至七座箭楼所在的整段河岸防线,连莫哥等也不得不避开,遑论其他狼兵。
机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