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鹰心内唤娘。
无瑕此刻来自真心的反应,比之任何媚术更撩人遐思,诱惑至极。
龙鹰大乐道:“什么都好!待小弟拿多几饼‘更香’来,那每一次报时辰,大姊都想起小弟。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想十二趟。哈哈!”
无瑕幽幽道:“有没有‘更香’,人家也想你。”
接着“噗哧”笑道:“想你又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明知田上渊中计,为何不请人家帮手?”
龙鹰苦笑道:“大姊认为小弟可以将我们的关系,告诉王庭经?为了大姊,小弟等若背叛了鹰爷,可怜我连大姊姓甚名谁,仍不大了了。”
无瑕垂下螓首,柔情似水的道:“人家叫无瑕,范爷记着哩!”
龙鹰不喜反惊,无瑕虽告知芳名,但龙鹰比对她先前的情态,感到她用上了媚术,说时不含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无瑕对“范轻舟”始终情意不足,关键是否也在自己,在龙鹰?龙鹰比诸“范轻舟”,有先入为主之势。
道:“暂当这个名字是真的。”
无瑕白他一眼,一副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毫不在意的可恨模样,偏又是最能触动人心的迷人姿态。
龙鹰道:“小弟今趟来,是向大姊道别。”
无瑕淡淡道:“田上渊逼你走吗?”
龙鹰点头应是,道:“小弟不得不走,既可避过老田找随我来的竹花帮兄弟出气,又可将计就计,得到在大河狠挫他的良机。哼!田上渊太小眷一某人了,敢捋他虎须,当然准备充足,不惧他反扑。”
无瑕道:“须我们帮忙吗?”
龙鹰道:“是配合。但不该是通过大姊,免致我们的秘密关系曝光,而是由我直接和小可汗沟通。”
无瑕担忧的道:“范爷凭何说服小可汗,你有足够的实力应付雄霸大河的田上渊?”
龙鹰再次感觉到无瑕的波动,显示她真的为自己着想,心内窃喜。从容道:“没时间说了。三天后,敝馆开张,当夜小弟和竹花帮的兄弟乘船离开。哈!当然只是表象。出关后,小弟另有布置,保证可杀得老田人仰船翻。他奶奶的!老田拣了最不该对付小弟的地方,对付小弟。若他晓得我连虎跳峡都不放在眼内,肯定不致这么愚蠢。”
说这番话时,龙鹰语调铿锵,豪气干云,字字掷地有声。
无瑕那颗秘不可测的芳心给他扰动了,现出意乱之色,虽稍露即逝,却显示了她对“范轻舟”的英雄气魄,非无动于衷。
由田上渊杀陶过开始,大江联想尽办法,仍奈何不了田上渊,一个原因是田上渊得官家全力支持,更决定性的原因是田上渊确实力强横,本身又雄才大略,处处占尽先机。到大江联突袭田上渊无功,大江联再无力翻盘。
可是,“范轻舟”来京师不过区区十来天,已将一面倒的情况扭转过来,田上渊从无懈可击,变得有隙可乘,接连受挫。
深悉情况的无瑕,对“范轻舟”的豪言壮语,有着至深的体会。
从飞马节开始,刺杀、球赛,无瑕亲自出手又或旁观,目睹着“范轻舟”出色的表现,不可能没有感觉。
龙鹰长身而起,在无瑕站起来前,移到她身前,两手按在她放在扶手的一双柔荑去,俯头深深望进她上仰的明眸内,发自肺腑的道:“我不晓得我们的将来,但永远忘不掉这一刻。”
接着俯前在她香唇重重的、狂野的吻了一口,然后不回头的离开。
第九章 全面部署
直至跨过七色馆的门坎,龙鹰仍在回味与无瑕的亲吻,那是迄今与“玉女宗”第一高手最深情的接触,绝不止于肉体的感受,而是根源有异,但同属精神类,分处至阴至阳两极、相克相生的功法的交锋交融。
此吻能在无瑕的芳心内引发何等强烈的回响,惟她晓得。但龙鹰确被她颠倒了,色、声、香、味、触合奏而成丰润无匹的触感,比对起他分别以龙鹰和“范轻舟”,至乎“康老怪”与她的长期“往还”,虽只是小插曲,却是龙鹰生命里又一个巅峰,永难忘怀。
这次“情袭”得手,由很多条件配合,道别是主题。
无瑕要避,肯定可避开,或只让他吻脸蛋,且当他亲她柔软湿润的香唇时,被他窥见敞开心扉的心灵波动,没保留,在魔种的冲击下,也不可能有保留。
此吻可带来他们间关系怎么样的变化?
龙鹰拭目以待。
甫入门,郑居中迎上来道:“我一直在等范爷回来。”
龙鹰问道:“有人来找我,对吗?”
他们并肩离开铺堂,朝内进走。
到工场门外,郑居中止步,道:“我依范爷之言,向香怪说清楚情况,他明白,也谅解,却不愿担起这么大和人人瞩目的一盘生意,香怪说望范爷体谅,能向皇甫长雄报仇雪恨,他已感痛快满足,现时对名利看得很淡,只望当个与世无争的调香师,七色馆是他最理想的安身立命之所。”
龙鹰心忖香怪是否极泰来,老天爷似安排好了般,令他在最失意、生不如死的时候遇上自己,重振声望,成为京师的传奇,想“功成身退”的当儿,有宇文朔提出让独孤家接掌七色馆,香怪可得其所哉。此外,还得美艳如花的清韵作红颜知己,尚有何求?香怪失去了的,永远不能挽回来,但灾劫后的安乐平和,心有所归,怎都可稍作补偿。
道:“他的愿望该可成真。”
接着说出宇文朔为保七色馆的提议。
郑居中欣然道:“如可成事,可令我们安心。真没想过,船从扬州启航时,我和众兄弟都视此行为苦差事,心情沉重,岂知柳暗花明,别有洞天,变为反击北帮的行动。”
又道:“宇文朔、高侍臣先后来找范爷,我依范爷之言,一一安排。”
龙鹰点头称许,弄清楚安排的细节后,问道:“开馆的事,准备好了吗?”
郑居中道:“大致上没问题,我们是门外汉,可是新加入的兄弟人人在香料行打滚多年,经营七色馆如吃饭、睡觉般容易。万事起头难,有了个这么好的开始,还有何困难。”
接着欲言又止。
龙鹰问其故。
郑居中叹道:“有些兄弟很舍不得。”
龙鹰心忖李趣肯定是其中之一,道:“告诉他们,只是暂时性的撤退,迟则数年,我们定卷土重来。”
郑居中点头道:“我也是这样安慰他们。真古怪,以前我也认为干香料业有啥瘾儿,到现在方发觉任何行业,实存在着外人所不晓得的深奥学问,可造福人世。”
龙鹰笑道:“人世间处处胜境,就看我们能否深入去体验。好哩!我又要出门去,着众兄弟没必要尽量留在馆内,做好大后天晚上离开的准备。”
在西市西南丰邑坊一所不起眼、邻近延平门的民居,龙鹰与咸阳同乐会的帮主陈善子秘密会面。
陈善子四十岁许的年纪,相貌清臞,硬朗爽脆,说话不会转弯抹角,直接而诚恳。也只有这样的性格,可于黄河帮崩溃后,仍不肯向田上渊称臣,但若非关中情况特殊,田上渊又阵脚未稳,陈善子能否像现今般的安然无恙,属未知之数。
宇文朔在得到龙鹰同意下,向陈善子说清楚情况,解释了各方复杂微妙的关系,道出龙鹰的意图,省去了不少唇舌。
在民房的小厅堂内,三人围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