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此巨物来，当真如泥鳅一般卑微不堪入目。
真正让江渐离心惊的，是龙蜃之下的场景。
钟万云瘫倒于地，生死不知。
其面色苍白如纸褶皱，原本两鬓青丝已然斑驳白发。
口中鲜血喷涌如泉，让其身周化作一片修罗域。
狼狈凄惨模样，甚至让人难以认出这是那意气风发，雄姿勃发的钟大少。
如果不是其鼻翼尚且微动，眸光虽然晦暗却仍是执着。
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活着！
他居然强行燃烧自己精血，让自身处于濒死状态，唤醒了体内的神识。
“这么做，，，值得么？兄弟！”触目惊心，似乎鼻头微酸。
他真的很想问一问钟万云，可是钟万云现在的状态却听不到。
回答他的，却是钟万云解脱一般的笑意。
在龙蜃法相彻底显化之后。
钟万云终于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
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永眠。
但是他释然，他解脱。
他做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兄弟，一个少阁主应该做的事情。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受人唾弃的纨绔。
‘我愿意做一秒钟的英雄！’
这句话再次响彻在江渐离的耳中，震耳发聩！
“何人伤我爱子至此！”龙蜃法相扬天长吟。
伴随着一声怒吼的是升腾而起的无边浓雾。
和先前的浓雾不同，此浓雾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心神荡漾。
纵然信念坚如磐石的江渐离，都尚且觉得心神摇曳！
“传闻龙蜃雾气有惑人心神之效，若至大者，甚至可以演化出一方世界，让所有生灵在其中生息生存而不自知，，，”江渐离将将压制心神。
却又听得耳际洪钟乍现。
“阁主师兄，过分了！”
九天天河化盘蛟，盘蛟腾空于天。
行云布雨，瓢泼骤降。
霎时间遏制住了浓雾的威能。
若是云蜃尊钟霁亲至，巡海尊自然须臾难当。
可仅仅是一法相，也不过只有婴变级别的战力罢了。
这还是因为钟霁那是法相强手。
否则寻常法相分神显化，也不过是元胎战力罢了。
巡海尊作为婴变境界的好手，自然无惧区区一法相了。
“是你们几人做的？”龙蜃法相俯首。
似乎天神凝视，有无量压力杀机临身。
纵然被大长老架空多年。
可到底还是掌控一域，十大宗门之一的宗主。
其身上的威视，岂是寻常武者可以抵挡的？
一众武者，除了巡海尊之外，无一不是兢兢战战。
尤其是碧海云蜃阁的武者，遭遇更甚。
其他两位元神尊者不由自主开口，闪烁其词解释道：“阁主师兄暂熄雷霆之怒，，，此事，，，”
巡海尊却神色如常，坦然道：“此为万云自捻心灯，燃烧精血所至。”
钟霁理都没理他们，只是将目光落到了江渐离身上：“渐离，万云怎会伤成这般？”
江渐离闻言面漏愧色：“世侄为数位尊者围攻，万云受囚于巡海尊，心系晚辈安危，方才出此下策，欲唤世叔神念为晚辈解围，方才至此！”
三言两语之间，江渐离道破缘由端倪。
钟霁闻言微怔，而后龙头俯首，目光落在钟万云身上。
温柔，亏欠，宠溺，，，种种情绪，最后居然老怀欣慰道：“万云长大了。”
没错，钟万云真的长大了。
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变化。
而如果想要得到这样的变化。
就必然要经历相应的伤痛。
所以钟霁不怪江渐离，甚至感谢江渐离给钟万云带来的变化。
但是他却绝对不会饶过其他人。
“看来本尊沉寂多年，已然让人忘记本尊龙蜃王的尊号了，，，”钟霁叹了一声。
龙蜃王，血狮王，雷兕王，山鬼王，，，这是统治了一个时代的一批人。
每一位尊位称王者，无一不是同辈无敌者。
且尽皆有剽悍战绩几多，漂杵血流铺垫孕育，，，他们是上个时代最闪烁的星辰！
或者说，直到今日，他们依旧光芒万丈！
钟霁号龙蜃王，与血狮王江川并列。
其实力之强横程度，可想而知。
杀念起，风雷动。
伴随着两声如牛似莽般的龙吟。
天地之间突兀升腾起一阵清气。
非雾非云，非烟非尘。
江渐离识得那是蜃气！
传闻，龙蜃予蜃气，匿于浓雾当中。
所置身于浓雾者，便会被蜃气所迷惑。
船倾海覆，堕入迷失深渊！
直至身死道消，魂魄尚且不知。
最后全然会化作龙蜃虚幻世界当中的一员。
为龙蜃迷惑下一批倒霉蛋添砖加瓦，为虎作伥。
江渐离不在攻击范围当中。
所以他无法知晓那些敌人到底都遭遇了什么。
只是见得七位元神尊者，一时间尽皆神色迷离，，，那些真丹武者显然没有被钟霁放在眼中。
堂堂龙蜃王，就算是怒火中烧，也得自持身份。
倒是还不至于如巡海尊等人这般不要面皮，对小辈出手。
七位元神尊者心神迷离，眸光晦暗但是却充满抗拒和警惕。
恰逢此时，又有清远歌谣飘荡。
似乎亲人呢喃，又如情人撒娇。
诸多元神尊者眼神当中的戒备逐渐消散。
谁也不会抗拒自己的亲人，疏离自己的爱人。
神魂一松，溃败之势便成。
除了巡海尊之外的六位元神尊者。
居然鬼使神差的捉对厮杀了起来。
而且面容愤然，出手毫不留情，，，似乎在面对着自己最为憎恶的敌人一般！
“于轻描淡写间，惑及六位元神尊者，，，龙蜃王尊号当之无愧！”江渐离暗赞。
第一百六十九章，菩提净子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大局已定的时候。
变化又起，异变又生。
巡海尊天灵上有宝光闪烁。
一颗龙眼大小的温润宝珠浮现。
宝珠似乎暗沉木质雕琢。
却在时刻散发着璀璨光华。
霞光异彩，金辉泼洒。
像是撕破黑暗的第一抹朝阳。
也像是迎接黑暗的最后一抹晚霞。
而在那宝珠出现的瞬息片刻。
原本萦绕在巡海尊身周的蜃气便纷纷散去。
恰如春风巧化雪，暖水好融冰。
就像是碰到了自己的克星一般。
巡海尊眸光当中灵智归位，不由得庆幸出声：“师兄以龙蜃法相驭使蜃气秘术，无形物质，无法捉摸，更可迷惑武者神魂，元神元婴，，，若是师兄亲身施展，有心算计之下，怕是法相强者也难以察觉抵抗吧？”
钟霁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悬浮在其头顶的璀璨宝珠。
不答反问道：“菩提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