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忠身体前倾，饶有兴趣地看着叶东升：“对吗，叶先生？”
然而让陈国忠失望的是，他并没有看到叶东升有丝毫吃惊和害怕的表现。
啪啪啪！
叶东升笑着鼓掌：“真是精彩的推测！我都忍不住要为你喝彩了。但是……”
耸了耸肩，叶东升双手一摊：“陈Sir，你有证据吗？港岛是讲法律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和月光、表妹三人亲耳听到阿龙承认他们内讧，亲眼看到他杀死任叔，还有那些赃款和罪物的暴露。
你说法官是相信我们的耳朵和眼睛，相信完整的证据链，还是相信陈Sir你空口无凭的猜想？”
听到这番话，陈国忠心中已经毫无疑问：“叶先生，我是不是该改口称呼你为，孙悟空！”
陈国忠此时有股兴奋感，是那种把之前所有的线索和问题串联起来，拨开了迷雾见真相的满足和畅快。
叶东升眸光闪动，感慨道：“嘿，齐天大圣孙悟空啊，我从小就喜欢的英雄啊！因为他是勇敢和正义的化身，他敢打破规则，挑战不公，扫除妖魔鬼怪。”
然后他看向陈国忠：“朱滔该不该死？蛇头阿良该不该死？阿龙该不该死？”
“所以你杀了他们？”陈国忠进一步逼问。
叶东升同样身体前倾和其对视，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sir，我想如果是炽天使的话，也一定会把这些败类杀掉，你说是吗？”
最近几年，港岛杀手界出现了一个名气极大的神秘杀手炽天使，他独断独行，不收任何报酬，目标全都是大奸大恶之人，目前死在他手上的已经有17人之多。
房间中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只剩挂在墙壁上的老式钟表滴答滴答的转动声。
陈国忠的瞳孔震颤，心脏紧抽，浑身都不由僵住。因为他这个重案组总督察，就是神秘的杀手炽天使！
之前不管两人讨论什么，他的心态都始终处于优势。他是兵，是他在不断逼问贼，在探究贼的秘密。不管如何，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现在，他内心中最大的秘密却就这么突然被戳了出来，这让他如何不惊？
他盯着咧开嘴露出大白牙的叶东升，这家伙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如何能知道？！
不过陈国忠的心理素质终究还是强大，立刻压住了心中的惊恐，露出一抹微笑，反问道：“你是炽天使吗？”
叶东升同样笑容以对：“人人都有可能是炽天使，人人也都有可能是孙悟空，也许是我，也许就是陈sir你，你说呢？”
看着叶东升的笑容中流露出的那一丝戏谑，陈国忠心中的那一丝侥幸消灭殆尽，对方不是无意提及，而是完全知道他的身份！
“你想怎么样？”陈国忠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对方。
叶东升却是突然收回身形，整个人往座椅上一靠，一副轻松姿态，嘿然而笑：“陈Sir，好像是你把我叫来的。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
陈国忠先是一怔，然后心中莫名松了一下。
刚才他从优势地位猛然被拉下来，产生的那股落差感，让他自觉陷入了危机，进入了防卫状态。
但实际上现在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同时也都没有证据。这完全是处于平等对话的位置。
而现在叶东升的话，相当于在向他示好，示意主动权在你，未来怎么样取决于他陈国忠的选择。
陈国忠回想了一下对面这家伙的行径，消灭朱滔和阿良团伙，杀掉黑警文建仁，绑架黑老大韩琛的老婆Mary，铲除掉运钞车劫案的劫匪阿龙和任叔，这一桩桩，一件件，貌似都没有一个无辜者，全都是罪有应得。
毫无疑问，作为杀手炽天使的陈国忠是有着一套自己的道德标准，并不会死板地遵从于法律。
沉默了片刻后，陈国忠脸上再次带上笑容：
“既然孙悟空和炽天使都在做替天行道的事，那他们不应该是敌人。而是志同道合的……同志！”
在如今的港岛听到同志这么亲切的词汇，让叶东升面上的笑意逐渐绽放，不由肆意地哈哈大笑！
最后的一道保险，成了！
PS：炽天使：《杀手之王》
第28章 一辈子抬不起头的陈家驹
咚咚咚。
“请进。”
闲虾探进脑袋，看着陈国忠和叶东升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奇怪的同时，又大大松了一口气。
“陈Sir，西九龙警署的人来了！”
……
“骠叔，面具悍匪真的就这么死了啊？”
骠叔看了看身边的家驹，拍了拍他的肩膀：
“家驹，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们也都不甘心。不过现在面具找到了，三把枪经过鉴定和对比，弹道和弹痕都对得上，还有人证在……”
他们连续一周的时间没日没夜调查，连面具劫匪影子都没追到，结果突然传来消息面具悍匪已经被击毙，案子也破了，这让一直废寝忘食的油麻地警署重案组如何甘心？
随后骠叔又叹了口气：“幸好是被咱们西九龙总区重案组的陈Sir搞定的，要是被其他区的家伙侦破，那我们这回可就糗大了！以后都抬不起头了！”
港岛警务处按地理位置下设六大总区，比如大家常常听到的西九龙总区，而每个总区下面又有分区警署，比如油麻地警署。两者就类似大陆城市的分局和派出所。
总区和分区则都分别设有重案组，分区重案组（DCS）搞不定或者是需要跨区办案的，都要总区重案组（RCU）处理。
所以总的来说陈国忠和骠叔、陈家驹都是属于西九龙警署的，虽然面具悍匪的案子本来不归陈国忠管，但总算也是烂在了西九龙自己的锅里。
“可是……”
陈家驹还想说什么，被骠叔手肘一击，只见前方陈国忠和一个青年迎面走来，立马跟着骠叔一起主动问好：“陈Sir！”
陈国忠笑着对几人点头：“辛苦你们了，还要亲自来一趟。”
骠叔陪着笑解释道：“没办法，陈Sir你也知道，这件案子全港都在关注，我们雷蒙署长特地让我们来跑一趟确认相关情况。”
陈国忠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雷蒙是想来分果果了。
如今面具悍匪死了，但并不是油麻地重案组破的，这会让策划行动连续失败的雷蒙相当被动。雷蒙必须得在这件案子中有所作为，才能在事后对上面和公众有个交代。
陈国忠并不打算拒绝，分些功劳给雷蒙没关系，对方自然也会拿出相应的交换条件。
“好，你们跟我来……”
“表哥！”
交谈被打断，只见两个女孩子冲着陈国忠身后的青年小跑过来。
陈家驹仔细一看，不由惊呼道：“阿美，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正是他女朋友阿美嘛！
阿美这时候也看到了陈家驹，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哼！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段陈家驹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完全把阿美给忘了，此时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放了阿美鸽子。
陈家驹以为阿美是跑来找他发脾气的，便挪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嘀咕道：“阿美，你来警署做什么？我在工作啦，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阿美一下甩开陈家驹的手：“我来做什么？是警察请我来的！我杀人了！”
陈家驹先是一呆，然后又去拉着阿美的手：“阿美，别开玩笑了~”
阿美把陈家驹的手拍开：“谁跟你开玩笑啦！”
一边的陈国忠这时咳嗽了一下，开口说道：“没错，她确实杀人了。”
陈家驹和骠叔全都愣住了，继而家驹面色大变，一下就挡在了阿美身前，急忙说道：
“陈Sir，一定是搞错了吧！阿美这么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杀人呢！能不能调查清楚啊？！”
陈国忠摇了摇头，一本正经说道：“我们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她的的确确杀了人，而且是她自己承认的……”
陈家驹内心焦急万分，一边是他心爱的女友，一边是他视为信仰的警察事业，他一时间陷入两难，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下一刻，陈国忠就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
“阿美小姐不仅于昨天发现了穷凶极恶的恶匪行凶杀人，而且今天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并勇敢地与之搏斗，最终杀死了悍匪！
为此，我们警方要特别感谢阿美小姐！”
本来还心急如焚的陈家驹，大脑瞬间宕机了！
他听到了什么？是他听错了吗？
他整个人仿佛是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呆愣了好几秒钟，指了下女友阿美，看向陈国忠：“阿美？悍匪？”
陈国忠点点头：“没错！”
陈家驹再次看向阿美，瘦瘦小小，白白净净，还是自己熟悉的女朋友啊！
片刻后他张开嘴巴：“哈，哈哈，哈哈哈！陈Sir，你是不是和阿美一起在开我玩笑……”
陈家驹想到刚刚听到的“表哥”，立马说道：“噢！我知道了，原来陈Sir你是阿美的表哥！你们一起合伙来耍我！”
一直看戏的叶东升立马站出来插话道：“她叫的表哥是我，阿美真的杀掉了悍匪，我作证！”
月光也跟着道：“还有我也可以作证！”
陈国忠又补刀了一句：“你们一直追捕的面具悍匪头领孙悟空，就是死在了阿美手里。”
陈家驹再次愣住，看了看阿美，又看了看陈国忠，嘴里阿巴阿巴了好几下，然后哈哈笑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一定是工作太累了在做梦！”
然后他自顾自走到了骠叔面前：“骠叔，我在做梦对不对？”
骠叔抬起手啪地给了陈家驹一巴掌：“疼吗？”
“疼……为什么还没醒啊！！”陈家驹捂着脸哀嚎。
陈家驹实在是难以相信，那个一枪把他点三八崩飞，压得他不敢露头的孙悟空，那个他没日没夜带着兄弟伙搜捕而毫无建树的面具悍匪，竟然死在了他这个娇娇弱弱、被他放了鸽子出门旅游的女友手里！
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天方夜谭！荒诞至极！
打死他都不愿意相信！
更关键的是，如果这是真的，陈家驹觉得自己今后一辈子都要在阿美面前抬不起头了！
阿美昂起下巴，傲娇地轻哼了一声，嘴角忍不住上扬：“月光，表哥，我们走！”
陈国忠笑着挥手，又插了一刀：“阿美小姐慢走，我们警方会给你送上锦旗的！”
叶东升牵着月光，跟在阿美身后憋笑，都有点可怜此时的家驹了。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骠叔拍了拍哭丧着脸的家驹：
“家驹，你女朋友真行！”
陈家驹再也蚌埠住了，捶胸顿足……
PS：上一章没写清楚炽天使，又重新加了些相关介绍，看着迷糊的可以再看下，抱歉。
陈家驹、阿美、骠叔：《警察故事》
第29章 今晚我不想打地铺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