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大家回这个地方集合，一定要帮南哥凑够拜门红包。”山鸡对着其他几人喊道。
大天二几个面露为难，家里经济什么情况，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实际上，他们很清楚的。
只不过，少年人爱面子，今天那6块6没能凑份子，已经够丢人了。
这会儿不行也得行，要不然，以后大家怎么出来混啊？
山鸡帮陈浩南开了最难开的口，等到大天二和苞皮巢皮离去，他抓了抓脑袋：“南哥，我也回去了，放心，我们大家这么多人在撑你，你一定能够拜入B哥门下的。”
“山鸡，你有心了，多谢。”
“挑，一世人，两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好了，我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
六个好兄弟，十二只裤兜，一共凑出六块六。
浩南哥想走上这条江湖路，还是颇有波折的。
话说最先离开的大头，急冲冲从慈云山跑回九龙城寨。
9个站台，15分钟巴士车程，由于兜里的钱都给了陈浩南，大头足足跑了半个钟头。
等他远远看到外公开的杂货铺，一张小脸红彤彤充着血气，喘气声几步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候的九龙城寨，蝎尾虎领导的义群一家独大，大头的外公能在这个地方开铺头，平日和义群自然有来往。
看到大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义群帮众打趣他：“喂，大头仔，赶着投胎啊？今天怎么跑得这么急啊！”
大头没空去理睬对方，一路跑回来的他，肺部好像被火烧一样，扶着城寨斑驳的巷墙一阵干呕。
几个守寨门的义群帮众见状，纷纷大笑起来。
刚刚说话那人，快步上来扶住大头，指着他家的杂货铺低声说道：“大头仔，今天你外公有贵客需要接待，你这幅鬼德性，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过去丢人现眼。
来，站直起身，慢慢走段时间，缓口气先。”
大头仔做事一根筋，就顾着对方说的贵客，他一边在对方提醒下扶着墙壁慢走平息呼吸，一边思索外公会有什么贵客。
想了几分钟，直到心跳平复下来，大头还是想不通，就外公那个条件，除了这类江湖人，特么还能认识什么大人物。
“几位大哥，很多谢你们，我有事要找我外公，先走了。”放下义群帮众借给自己喝水的鸡公碗，大头一抹嘴边，大步朝着杂货铺走去。
刚刚开口拦他的义群帮众，这次没有再拦，而是羡慕看着大头的背影：“没想到，张记那老头，居然认识得陈先生，大头仔有运道啊。”
大头并不知道，这次过来城寨找外公帮南哥凑钱，会遇到一个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男人。
快步走到张记杂货铺门口，大头发现，外公取出平日挂在墙上的狗肉案和砍刀，一边剁着狗肉，一边和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说话。
不仅如此，杂货铺门口，还站着十几个表情冷酷，手上带着家伙的男子。
领头那人，头上包着一条亮银色头巾，他相貌十分英俊，皮肤十分白皙，拉了一条板凳坐在杂货铺门口把门。
而此人的身边，又站着一个眉眼机灵的青年。
青年怀抱两把日本刀，看人的双眼是眯着，大头被他看了一眼，脖颈的汗毛齐齐竖起，他有一种错觉，如果自己再走前一步，对方手上的刀，可能会砍过来……
身为一个连大佬B都看不上眼的小飞仔，大头哪扛得住吉祥仔的审视，从慈云山跑来城寨他没腿软，现在这一步不到1米，大头偏偏迈不出去，踌躇站在外公杂货铺门口，进退两难。
“陈先生，我真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把老骨头！”狗肉张笃笃笃砍着狗肉，语气十分唏嘘：“唉，怪我那个儿子没福气啊。
当年去西贡码头做事十二个人，三个没了，他是其中之一。
江湖人，出来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我在城寨住了一辈子，死人看多了，我早有心理准备的。
可我没想到，您这样通天的大人物，能一直记挂着我儿子那条贱命啊……”
说到这里，狗肉张抹了一下眼眶，动作娴熟将切好的狗肉淋上卤汤，旋即调了一碗南姜醋，端到陈志越手边的茶几上。
陈志越拉开茶几抽屉，抽出一双竹筷，用身上定制西装擦了擦灰尘，夹起一块狗肋在南姜醋里面滚了滚，张嘴塞了进去：“人都没了，我陈志越做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要不是十二仔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张叔您得了那种病呢！
可说好了，今天我既然来了，那就不会空手而归。
医院，医生，疗养院，我都安排好了，今天哪怕是绑，我也是要绑您上手术台的。”
“哎，还做什么手术啊，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别浪费那个钱了。”曾经的狗肉张，现在的张记坐在陈志越身边，擦擦手，自己点上一根卷烟。
陈志越不肯抬头，继续吃着肉：“不给我面子？怎么？您儿子当年给我卖命，我陈志越如今，却连他的老爸都照顾不起？我将来下去，怎么见他？”
“咳咳咳，不是这个说法……”狗肉张捂着嘴巴咳了起来，陈志越放下筷子，掏出西装方巾递过去。
十二少皱眉看着，趁着狗肉张擦嘴的空档，走到陈志越身边：“越哥，老张的外孙大头来找他，人在外面，您看……”
“让那小子进来，等下一并带回去，等老张做完手术，正好缺人照顾呢。”陈志越挥了挥手。
十二少点头出门，狗肉张见状咳得更加厉害。
陈志越无语看着他：“不是吧，你该不会担心我拐走你外孙出来混吧。放心，我陈志越再缺人用，也不可能抓着你们一家往死里逼的。”
“不、不是这样说……”狗肉张连连摇头：“陈先生，能帮您卖命，这可是打破头都在抢的机会。何况，整个港岛，谁家帮社团做事死了，能够给点抚恤金已经不容易了，哪像您这样月月送钱，年年送衣管到底的？”
“那你担心什么？”陈志越好奇看着对方。
狗肉张苦笑摇了摇头：“我儿子走江湖路，死在西贡码头。
女儿和女婿先后病逝，就剩下大头这么一个外孙相依为命，陈先生，我希望大头能够好好读书，走正道，别出来混了。”
“可以啊，我来安排，你早说嘛。
飞机你应该听说过的，他已经从港大毕业了，目前在伦敦帮我工作呢！”陈志越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正好大头被十二少带了进来。
听到外公想要让眼前这个有钱老安排自己回去学校读书，大头急忙喊道：“我不读书！外公，我想出来混，赚大钱孝敬您。”
狗肉张一听这话，当场差点气得吐血。
陈志越眼看老人呼吸急促，连忙让人将他背起，一路小跑冲出城寨，抬上救护车送去医院。
大头全程发愣，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老人积劳成疾，早就患上重病。
钞能力开路，狗肉张很快就被送进手术室。
陈志越与主刀的鬼佬谈了几句，后者比出OK的手势，带上口罩走了进去。
转身看到整个人傻掉坐在木椅上的大头，陈志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啪啪两巴掌上去，抽得这混小子嘴角流血。
十二少、以及闻讯赶来的信一，冷眼看着这一幕，别说劝了，没上去加两脚，已是看在狗肉张的面上了。
“小子，我告诉，你外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读书走正道，所以，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读，你都得给我滚回学校。
我欠他的太多，还了快十年都还不完，你最好给我醒目一点，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要出来混，腿都打折了！”陈志越用力推开大头，黑着脸抽出香烟点上。
第479章 B哥前面加个S
通往手术室的医院走廊，大头仔畏惧避开陈志越的目光。
他的外公是城寨旧人，以前租用龙城帮在九龙城寨里面的铺面卖狗肉的；
舅舅张阿发，曾是龙城太子信一身边的精锐，由龙卷风一手训练出来的城寨刀手。
为帮会做事，张阿发死在西贡码头一战（相应剧情在第35章）。
后来陈志越发迹，带着龙城帮走出九龙城寨，逐步转做正行洗白上岸。
类似狗肉张这些家里有人为社团奉献过的，不说个个能够飞黄腾达，最少以龙卷风、蓝信一以及陈志越的为人，不会少了他们一套新界陈记园区宿舍房，以及平日最基本的生活开销的。
可能伤感长子死于江湖械斗，也可能女儿女婿壮年病逝带来的打击，相比其他帮会家属陆续搬出城寨生活。
狗肉张有点看破世情的趋势，他不仅关了狗肉摊，换成杂货铺，而且三令五申，对惟一的外孙大头灌输好好读书走正途，不要走舅舅老路混社团的思想。
这就是大头仔跑去慈云山屋跟着陈浩南那帮烂仔混在一起，却没和龙城帮来往的原因。
狗肉张不许他接触江湖，少年仔没有父母教导，来到叛逆期，几次吵架，几次离家出走，很快就会造就出一个小飞仔。
说完大头仔的身世，却说陈志越这边，看着眼前少年长相很像刚刚出道的钱嘉乐，再想到十二少刚刚提起，对方绰号叫做大头。
一下子，陈志越想起《古惑仔》系列电影里面，那个为帮会做事坐监，出来想改正行，却连摆个街边报摊都要被古惑仔刁难的落魄青年。
“靠，穿成这个造型……”
打量了一下大头仔身上脏兮兮的衬衣，以及故意剪破的N手牛仔裤。
陈志越扯开他的衣领，发现大头的脖子上，乱七八糟挂了三五条劣质镀金项链，以及肩胛那半截用水洗贴假冒的过肩龙‘纹身’。
额头冒出几条黑线，陈志越看向十二少：“尽快查一下，看看这傻小子拜了哪座山头？
如果他拜了大佬，用龙城帮的名义解决，然后把他送回去念书。”
“知道了，越哥。”十二少点头应下。
大头仔一听这话，急忙反驳道：“你谁啊？凭什么管我？我大头跟南哥的。”
“南哥？那个新界上水大南、开了几家地下赌场，对外自称是新加坡赌魔程金城门生的南哥吗？”吉祥仔皱着眉头问道。
大头仔表情微微一僵，低头避开吉祥仔的视线。
虽然，他大头是慈云山屋球场士多几场恶战的参与者！
但是，他再怎么自大，再怎么坐井观天，也是能够分辨得出，对方所说的上水大南和球场浩南的咖位差别。
看到大头仔沉默不语，吉祥仔又报出几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南哥’。
没办法，港岛出来混的人那么多，这里面叫南哥的人，自然也多。
“我靠！到底是谁啊？
小子，江湖路易进难出，想要手脚干净洗白上岸，就算我们龙城帮愿意帮你出面，也得走下帖流程，约你老大出来讲数的。”吉祥仔急得抓耳挠腮。
陈志越挥手拦住他，顺便拆开一包红万散了一圈：“看他这幅样子，跟的人能有什么档次？
如果我没猜错，他说的南哥，定是那些没有背景、没有势力的小瘪三。”
大头嘴巴动了动，这次没敢顶嘴，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陈志越的身份一个外公每次喝醉都会提起的大人物。
留几个人在医院，帮衬大头仔服侍手术后的狗肉张，陈志越就在十二少和吉祥仔护送下，回去浅水湾。
而隔日清晨，7点30分，慈云山屋球场。
陈浩南几人聚在一起，凑来凑去，一共凑出48块8，其中还要包括昨日那6块6毛钱。
“差不多了，等大头过来，肯定够66块钱了。”山鸡笑容灿烂，在裤兜掏出1个利是封递给陈浩南：“南哥，我这里有个红包，特意带来给你装钱用的。”
“有心了，山鸡。”陈浩南连忙接过来，将几人凑出来的零散钞票一一捋直装了进去。
按照以往惯例，家里比较宽裕的大头，几乎是一个人包下他们这个小团体八成以上的活动经费。
现在还差十来块钱，不过等大头过来，肯定没问题的！
将书包丢到一旁，几人取出寄放在士多店的篮球，一边轮流投篮，一边等着大头。
时间渐渐过去，陈浩南看向球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山鸡脸上笑容也是消失了。
按照大头往日过来这边的车程，现在都快八点钟了，按理早该到了。
“南哥，B哥来了。”大天二突然推了一下陈浩南，语气有点慌张。
陈浩南将手上的篮球塞给苞皮，一边打理着头发，一边按住装有拜门红包的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