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朱朗没有迟疑,在应声的过程中,身子就已经转了过去。
在场唯一有资格与纯血龙类交手的只有手持斩龙台的周穗,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带着身后的非战斗人员远离。
只是,就在周穗拔出斩龙台的下一秒,她与朱朗的脚底突然撕裂出一道金光。
“这是!”周穗瞳孔猛地一缩,还未等她做出反应,裂缝随即张开闭合,周穗与朱朗的身影消失不见。
【真言术纵地金光】
“周家的丫头,可不能让你捣乱。”
距离火锅店不远处的高楼楼顶,嬴郊手中卷轴化作无火自燃,化作青烟消散,如今的他,魁梧雄壮,骨凸甲鳞棱角分明,背后是一对收敛起来的呈合拢状折叠起翼膜的龙翼。
以周代祭祀所用的九鼎之一召来苍天,也就是奥丁的分身驾临,本就是嬴家用来试探罗素的手段,自然不可能让外人打扰。
至于剩下的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孩子,无甚所谓。
“刚刚那是?”罗素看着周穗消失的位置,他感受到了言灵的气息,竟然有东西可以撕裂尼伯龙根。
“言灵阵图。”夏弥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着痕迹的四处寻找着嬴郊的痕迹。
就是这种气味,她一手创建的黑冰台,一手组建的大秦锐士,没想到这都两千多年了,真的还有小家伙活着。
“是赢家的人,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正面交给你们,我打辅助。”夏弥神情慌张的慢慢后退到康斯坦丁的身后,康斯坦丁回头看了夏弥一眼,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夏弥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开玩笑,掌握了完整权柄的奥丁,也就完全体的诺顿在青铜城里才有把握碰一碰,她怂了也不丢人。
“我先来。”老唐脸色有些阴沉的上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面对奥丁的时候,心中最直观的感受不是面对未知而产生的恐惧,也不是肾上腺素上涌带来的的亢奋,而是愤怒与悲哀。
他不理解自己在愤怒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难过。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最想要的,只是发泄。
“凡人,就此退去,既往不咎。”奥丁的嗓音厚重如山石磋磨,只是他并没有战意,试图谈判。
老唐嘿嘿一笑,他的瞳孔转化为竖瞳,深黑色的鳞片从脊柱处向外蔓延。
各种龙类的特征开始陆续出现在他身上,全身被铁青色的鳞甲覆盖,嶙峋的骨突出现在前额和下颌,膝关节反弯,黄金瞳犹如地心熔岩般炽热辉煌。
他向身侧伸出手,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度在他掌间升腾,金属在这个领域中凭空诞生,电流击穿空气,火焰的灼光自金属内部透出,那些金属发出欢快的鸣叫。
原始的灵性在其中滋生,令它们仿佛火焰和金属构成的精灵,无数火精灵汇聚到老唐手中,隐约勾勒出数柄还在散发着灼烫红芒的狰狞兵器雏形。
下一刻,他将手伸入岩浆形成的巨大火球中,仿佛握住了什么东西,猛地向外抽出。
七柄形状各异的长刀环绕着他,为他驱使。
【言灵天地为炉】
汉代名赋《鹏鸟赋》有载:”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这是青铜与火之王伟大创造力的象征。
谈判失败,奥丁面具后仅剩的独眼流露出狠厉,八足骏马“斯莱普尼斯”蹄声如雷,带着他极速逼近。
所谓为王前驱,原本匍匐在原地的死侍群在此刻也跟随着他们的王开始了冲锋,他们尖啸着,声音像是金属被撕裂,又像玻璃被碾碎。
雨幕中,死侍群的身影扭曲重叠,像是无数苍白的手在黑暗中挥舞。
老唐的背后,康斯坦丁伸出右手,十二道青铜柱从暴雨中拔地而起,表面流淌着液态火焰,液态火焰顺着青铜柱奔涌,数以万计黑压压一片的死侍群瞬间便被清扫一空。
王与王的战斗,低贱的奴仆甚至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任何试图插手王战的蝼蚁,都将被暴虐的烈焰焚灭!
【言灵王权】
夏弥立足原地,重力领域骤然降临,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发出痛苦嘶鸣。
老唐随手挥动刀剑,斯莱普尼斯的无头身躯倒在道路一旁。
两个非人的怪物以肉眼观测不到的速度在搏杀着,剑与枪在空中碰撞留下成片成片的火星。
双方重复地受伤,都是伤及内脏和骨骼的致命伤,但强大的再生能力一直在起作用,修复断裂的肌腱、骨骼和内脏,强迫它们重新聚合,以便再度投入残酷的战斗中去。
密集而高昂的鼓声在再无他人的高架桥上是如此的明显,那是他们心脏跳动的声音。
昆古尼尔上不断有命运之线生出,却在接近老唐的刹那便被极致的高温焚化。
锵!
一声清脆的刀剑交戈声,老唐趁机完成借力跃上半空,黑色的火焰环绕着他的周身,领域完全释放开来。
夏弥时刻关注着战场,在同一时刻双手虚握,在她手掌的中心地带,那狭小的空间里仿佛孕育着一个热带风暴,风眼正在吞噬所有的空气,其他地方的气压疯狂下降,数以吨计的氧气正在向她的双掌之间浓缩。
【言灵君焰】
【言灵风王之瞳】
火焰的狂流和数以吨计的氧气混合,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螺旋状的火焰龙卷将奥丁死死压制在地面。
康斯坦丁展开双臂,沥青路面瞬间沸腾,数以千计的青铜长矛刺破地壳,君焰领域与青铜御座产生元素共鸣,暗红色梵文锁链从虚空中伸出,牢牢将奥丁的四肢束缚。
【言灵炽】
伴随着老唐完成吟唱,直径超过二十米的白炽色火柱从天而降,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产生扭曲。
正面承受这股极端烈焰的奥丁发出嘶吼,独目迸发出血色雷霆,整个尼伯龙根开始高频震动。
本已破碎的高架桥开始逆向复原,融化的沥青重新凝固,扭曲的钢筋自动归位,就连被蒸发殆尽的积水都在倒流回天空。
他在试图重构尼伯龙根。
夏弥轻呵了一声,手中死亡之镰的刀尖挥舞,穿过奥丁的头颅,斜撩出一块蔚蓝色文字环绕的面具。
霎时间,尼伯龙根里的异象消失,只留下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干尸。
“咱们是不是把大BOSS刷了?”老唐眯着眼睛盯着奥丁残留下的尸体看了一会儿,兴奋道。
“一具分身而已。”夏弥泼着冷水,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她端详着手上的面具,有了这个东西,她就能打开奥丁所有的尼伯龙根,更可以以此反向锁定奥丁的位置。
嬴家总归是做了一件好事。
另外一边,目睹了战斗结束的嬴郊将青铜小鼎以及其他炼金道具收起,准备离开。
计划出现了错漏,谁也不会想到罗素的身边会存在这样一位能够与奥丁分身角力的强者。
根据老唐对天地为炉的驾驭程度,他猜测对方应当是青铜与火之王血源谱系中的一位次代种“侯爵”,但这无关紧要,只要对方不对人类产生巨大危害,他不会去管。
接下来就该是在禀告将军后,在此蛰伏,等待下一次机会。
只是,嬴郊左等右等,也不见尼伯龙根散去,他疑惑的看向四周,而后便是一阵明悟。
因为那烧烤店的门口,罗素几人正笑吟吟地盯着他所在的位置。
发现我了?看来在场的还有相国或者长安君一脉的裔族。
嬴郊倒也没有露怯,仗着自己龙化的身躯坚不可摧,从三十楼的高度一跃而下,直直砸落到众人身前。
他卸力的方式极为高明,这种高度下的加速度与他鳞甲的强度,竟然在落地之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破坏。
夏弥撇了撇嘴,这些技巧都是她教的,她一手创建的黑冰台,却是成为了嬴政手中刺入她胸膛的一柄利剑。
“我觉得嬴先生你该给我们一个解释。”罗素看着嬴郊,有点惊讶于他此刻的状态。
饕餮反馈给他的气息里,即使真实战力有所不及,单论血统浓度而言,嬴郊几乎能够比得上京郊鹿鸣山上他遇到的那只亚龙了。
“个中原由,在下实在不便多说。”嬴郊体表的鳞片噼里啪啦的掉落,狰狞的骨刺也开始收回,片刻的功夫,他就变回原先那个清秀少年。
“倒也无妨,嬴先生死后,我们直接阅读先生的灵魂便好。”罗素挥了挥手。
老唐、夏弥和康斯坦丁当即便围了上去,嬴郊那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且慢。”
……
十分钟后,尼伯龙根解除,罗素等人回到烧烤店里,见到了焦急等待在这里的周穗和朱朗。
与此同时,爱琴海梅根号渡轮上,庞贝摇晃着香槟杯,任由琥珀色的气泡在阳光下炸裂,满心满眼都是柚木甲板上嬉戏的三点式比基尼女郎们。
突然之间,耳畔传来的玻璃碎裂的脆响让庞贝的动作微微一滞。
“咦?”庞贝眉头微乎其微的皱了皱,很快恢复原状,即使是离他最近的服务员也没能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了自己有一具分身消亡,却没有接收到那具分身的记忆。
是哪位兄弟姐妹在对他出手?
耶梦加得?庞贝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然后又很果断地将她剔除出去。
她既没有这个胆量,也没有这个能力。
芬里厄太傻,康斯坦丁的骨殖瓶都还在昂热那家伙的手上,埃吉尔和尼约德两兄弟才刚被自己阴死没多久,还在等待茧化,诺顿……
只有诺顿了。
我亲爱的兄长大人,是在因为我暴露康斯坦丁的位置而愤怒吗?
“亲爱的,在想什么呀?”金发模特裹着海风贴过来,古铜色肌肤还沾着细碎盐粒。
“在想怎么和这艘游轮上最矫健的雌豹度过美妙的一夜。”他笑着吻上了她锁骨位置的浪花纹,舌尖尝到咸涩的海水味,食指大动,接着掰过模特的身子,咬开她颈后的泳衣系带。
……
“嬴家这次做的有些过了。”听完罗素对于这次事件的解释,周穗怒不可遏。
朱朗的脸色也不好看。
竟然只是因为一个无端的猜测,便在一座二线城市释放出有主的尼伯龙根,稍有不慎,谁也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伤亡。
在罗素的说法里,秦家认为他是秦家遗孤,于是便开启秘境将罗素带走,想要看看他能不能在生死之际和秦家的炼金传承共鸣,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知道那家伙现在在哪吗?”周穗问道。
罗素耸了耸肩:“我们进入尼伯龙根的入口不同,没办法确定他的位置。”
嗯,此乃谎言。
嬴郊现在正躺在夏弥的尼伯龙根里。
“罗素你放心,这事我会向娲主禀报,一定给你一个说法。”点了点头,周穗无比严肃地承诺道。
于私,她和罗素算得上朋友,不能让他平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于公,嬴家随意在寻常百姓面前释放尼伯龙根,这已经严重违反了混血种界的治安管理处罚调理,理应受到惩罚。
罗素满口答应,心下却不以为然,从夏弥的知识普及以及嬴郊的现身说法里,他大致了解到一件事。
那就是成立监察司的这六大家族,在没有其他因素的情况下,就当前他所了解到的情报,嬴家和其他五家完全是两个维度。
这位娲主真不一定能降得住骊山墓里嬴家这群两千年前就存在的活祖宗们。
第131章 芬里厄,解封!
京城,尼伯龙根。
“哥哥,看完这一集就该开始治疗了哦。”夏弥眯起眼睛,盯着芬里厄开口道,笑容灿烂又危险。
听着姐姐丝毫不含感情的声音,芬里厄以十分细微的幅度颤抖了一下但以他的体型来说颤抖十分明显。
“马上。”芬里厄闷闷地应答着,他看了眼电视,进度条还有大半,但姐姐明显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不得已,他只好动用禁忌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