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彻底的呆滞了。
灵灵这话给了他原本幼小的心灵以极大的冲击。
怎么还能这样，为什么还能这样？
不是说考上大学之后就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吗？
到底什么是真的，告诉我什么是真的，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啊！
“哟，聊着呢。”正当路明非的世界观濒临崩塌的时候，罗素恰到好处的推门进来，他挥了挥手，名叫灵灵的小姑娘就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老大，她说的都是真的？”灵灵走后，路明非无法接受的询问道。
这和他学的和期许的都不一样。
“你觉得呢？”罗素也没戳破，这种东西欲速则不达，他只需要在路明非心里埋下一颗小小的种子，总有一天这颗种子会长成参天大树：“我看你也不喜欢唱歌，要不咱直接进入下一个项目？”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晚上还得参加聚会呢。”路明非搓着手站起来，刚想说走就被罗素按住肩膀坐了回去：“没事，按个摩，洗个脚，完了再给你拾掇拾掇，用不了多长时间。”
“按摩洗脚。只有这个？”路明非傻眼道。
“对啊，都说了带你放松放松。”罗素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向路明非：“你小子该不会想歪了吧。”
“啊哈哈哈，没有，当然没有，怎么会呢，洗脚好，洗脚好啊！”路明非傻乐似的笑了起来。
不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了里间，先是会所上餐，有让路明非“真垂涎三尺”的澳洲龙虾，也有他各式各样他人都不认识的菜品。
面前灵灵再次出场，她换了一身淡绿色的绸纱，在另外一个女孩的歌声下翩翩起舞。
路明非大口大口的吃着，连头也不抬，好像他不去看，眼前令他不愿意去相信的一切就不存在一样。
吃饱喝足，按摩桑拿。
等到从会所出来，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身躯连同灵魂都一起升华了，从未有过的舒爽。
“接下来应该没有项目了吧。”路明非指了指会所招牌的LED板，那里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毕业聚会定在六点半，万达影城，现在回家换身衣服，再赶公交车就刚刚好。
“不急，待会儿我送你。”罗素怎么可能就这么让路明非屁颠屁颠跑去给人当小丑，他二话不说，揽住路明非的肩膀，强行把他塞进自己停在会所外的迈巴赫的副驾驶。
一脚油门，罗素先是带着路明非进到理发店，让托尼老师给路明非做了一个时兴的发型，让他彻底告别鸡窝头，再是来到了郊区一家服装店里。
“陈伯，西装做的怎么样了？”罗素扯着路明非进到店里，把他推到了陈伯的面前。
“早就做好了，你这臭小子和催魂一样。”陈伯笑着从里间走出，看了眼路明非，问道：“就是这小哥吧，难得见你对别人这么上心。”
路明非：“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像管家对女主说的，少爷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您这话说的有歧义啊。”罗素也反应过来，连连打断陈伯腐里腐气的话语。
陈伯哪能还不知道自己误会了，打错了助攻，紧忙讪讪地进到屋里去取衣服。
陈伯是零点企业老爷子的朋友，老爷子的西装都是从这订购的，罗素第一件西装也是老爷子带着过来定制。
陈伯的手艺很不错，人也很好，据说他祖上也是混过大内皇宫的，罗素在这买过一次后，也就没再去别处买过，也是因此，他们两个也极为熟络。
第7章 公若不弃
“来，试试看，罗素也没说具体要求，我就按我自己的风格来了。”
不过多久，陈伯捧着一件绣纹精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西装以及配套的里衣走了出来，递到路明非的手上。
“我这不是相信您老的审美吗。”罗素在一旁搭茬，连推带搡的给路明非塞进了试衣间。
“你真对这小子没意思？”陈伯压低声音偷偷地问道。
“真没意思，不是，老头子你至于吗，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罗素哭笑不得。
“还不是为了你，你小子又没什么朋友，别等过两年我也走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准备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那你还不如找个男的。”
陈伯瞪了罗素一眼，他重孙子都快出生了，而罗素连媳妇的影子都看不见，唯一带到他这边做衣服的还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子，由不得他不多想。
“……”这回轮到罗素沉默了。
陈伯说的不错，从小到大，他的确是没什么朋友。
因为穿越而来且无父无母，他天生就带有一种游离感，且同龄人在他看来都是小屁孩。
除了路明非是他有意接触的小老弟之外，与他相熟的就只有零点企业的林老爷子和陈伯。
“我习惯了。”良久，罗素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陈伯也是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好说太多。
再一会儿，路明非掀开门帘，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换上了定制的西装之后，路明非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他本来长得就算不上丑，只是他那衰到极致的气质和杂乱到极致的鸡窝头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现在的他，穿着舒适且华丽的修身西服，面容清朗，身形挺拔，哪里还有一点衰仔的样子，要是气质再深沉一点，那就活像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不错，真是个帅小伙子。”陈伯赞叹道。
他做衣服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少爷小姐没见过，除了鹿家的鹿芒少爷，就这位路小哥的底子最好，就是有点可惜，要是这路小哥的眼神再自信一点，那就更美妙了。
“确实不错。”罗素也在一旁肯定的点了点头，气质这东西可以以后慢慢培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让他度过进入社会前的最后一课毕业表白仪式。
“这是不是太贵重了？”路明非手足无措，他有点不太敢碰身上穿的衣服，他还以为罗素说送他衣服，是阿迪或者耐克这种“明牌”，没想到是手工定做的西装。
这面料，这纹路，还有这舒适的体感，稍微碰坏一点，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安啦安啦，都是小意思。”罗素比了个痛失韩国市场的手势。
路明非会意的笑了笑，直到此时，他方才蓦然惊觉，十八年的人生里，好像就只有被他认作老大的罗素每年都会以各种形式送他礼物。
“那咱就走了，回头有空了再请您吃饭。”在陈伯这里付完了账，又顺走了一双高定靴子，罗素这才拉着路明非向陈伯告辞。
“老大，我卖艺不卖身的。”在车上，路明非一脸惊恐的双手抱臂护住自己，生怕罗素就像陈伯说的那样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给老子滚蛋，哥们纯直男。”路明非脸上的纠结罗素看的一清二楚，要不是在开车，罗素都想飞起一脚让这小子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路明非连忙松了一口气，要是真的的话，路明非觉得自己就该考虑，是直接给了，还是半推半就的从了，不过玩笑过后，路明非还是略微正色地问道：“说真的，老大，你为啥要对我这么好？”
“当然是在投资未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罗素语气平淡，就好像事实正是如此。
“冉冉升起，还新星，老大你确定这两个词形容的是我吗？”路明非扯了扯嘴角，其实也不用硬夸的，这样说还真不如直接告诉他他看上他了。
“我说你是，你就是，我的眼睛就是尺，你看看哥们这些年，哪一次做过赔本买卖。”罗素斜睨了路明非一眼，那个成功人士专属的气质腾的就升了起来。
要是现实有进度条的话，罗素此刻的头顶必然会是【可信度+1+1+1+1+1……】
“也是。”路明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会所里，他也是从灵灵小姐姐的嘴里稍微了解到罗素的产业，从房地产到娱乐业，再到食品加工、物流运输，无有不涉猎。
而且在业界，罗素还有一个常胜将军的名头，因为他每一次出手都没有失过手，从没有看走过眼。
难不成……
路明非突然瞪大双眼。
他悟了！
他路某人保不齐还真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只是身体里那不为人所知的天赋没被发掘出来。
路明非想到了初二学的《马说》，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要是他路明非是一匹藏于市井的千里马的话，那么罗素就一定是慧眼识珠的伯乐！
于是乎，他冲着罗素一抱拳，满怀激动：“公若不弃……”
“滚。”
“好嘞。”
……
二十分钟过后，万达影城的地下停车场，罗素缓缓的把车停在了车位里。
现在是五点半，距离聚会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一般像这种文学社举行的聚会路明非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场，因为这样他能多在陈雯雯面前露露脸。
只是今天他突然不想去得那么早了，他把车窗打开，把车座椅放下去，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这半天发生的一切，在他以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以后要是在大学宿舍里和室友吹牛的时候，他路明非也能自豪的拍着胸脯说，自己也是见过世面洗过脚的人了。
小姐姐多么多么漂亮，手法多么多么高级，声音多么多么甜美，然后在室友的恭维声和嬉笑声里把话题转向世界局势。
“老大，你说我今天和陈雯雯表白的话，能成功吗？”
许久的静默中，路明非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8章 少年的成长
就好像脑子里闪过一丝闪电，然后他恰好抓住了闪电闪烁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么好的机会，要是还是啥也不做，岂不是浪费了这么贵的一套衣服和刚做的造型。
至于未来什么的，那就等以后再说好了。
“这谁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最难猜了。”罗素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他从来不会做泼冷水的事情，反而鼓励道：“你要是想表白的话，我可以帮你订九十九朵红玫瑰，一定很拉风。”
“红玫瑰会不会太俗了……”路明非已经开始想象他表白时的场景了，只是车外几个熟悉的声音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是赵孟华和徐岩岩、徐淼淼兄弟两人。
“到时候你们两个忽悠他把这衣服穿上，千万别说漏嘴了。”
“放心吧，老大你就安安心心的表白，路明非交给我们俩就成，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
“那家伙还以为自己藏得多好，整个仕兰中学谁不知道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今晚就让他认清自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渐行渐远，路明非原本想要下车打声招呼的动作直接整个僵硬住，话语哽在喉咙里，身体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地凉下来。
全年级都知道的话，陈雯雯会不知道吗？
路明非很想说是，但事实如此，他骗不了自己。
所以，他在学校所有人面前，当了三年公认的癞蛤蟆？
没有一个人告诉他，这好像说明，他没有一个知心交底的朋友。
真是失败啊，路明非……
路明非躺在座椅上，双手捂住脸颊，身躯开始抽动，他很想哭。
只是，当他放下双手时，除了眼中掩盖不住的悲伤，不见一滴泪水。
“要不今晚别去了，我想个法子搞搞他家公司？”罗素有些于心不忍，原本他是想今晚让路明非认清现实的，结果现实直接给他来了波大的。
原来只是情感上的失意，现在好了，他索性被世界抛弃了。
路明非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恍惚之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个男孩在他耳旁低语，好似恶魔的蛊惑。
他的眸子中透露着深切的悲哀，他透过后视镜与自己对视，好似在自言自语：“人都该长大的，谁也不例外。”
罗素眯起眼睛，一缕金晕从眼底升起，他的气血在沸腾，仿佛见到了能够威胁他生命的恐怖。
“老大。”他抬起眼睛，眼中好似有恶鬼狰狞。
“嗯？”罗素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