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天柱山。
深山万林之中,一峰高耸,千岩万壑,远近大小,莫不围绕拱拜,此峰峻拔,直插云霄,势如擎天之柱,故有天柱之名。
峰顶一侧,有一道观,道观无名,但云雾缭绕,仙气自成。
这道观是左慈的一处炼丹之地,道观中央有一紫金大炉屹立,十分显眼。
道观外的一处凉亭,左慈与于吉相对而坐,两人都是面色凝重。
“关键时刻,却与水镜先生失去了联系,这该如何是好?”
“也不知水镜先生去做何事了,竟然连‘魂念法’都无法寻到他的踪迹,他莫不是找到了一处上古福地?”
“水镜先生似乎确实有一座上古洞天福地。”
两人一边掐着手指,推算着邪诡妖魔距离中原大地的路程还有多远,一边联系着各方的隐世高人,准备将他们聚集,一齐商讨平息苍生血祸的事。
每到苍生血祸降临,除开朝廷会征调大军,驻守边境,抵御妖邪,无数隐匿在深山老林,海外孤岛的隐世强者也会纷纷的出世,帮助清扫妖邪。
这不仅仅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邪诡杀之有无形灵机,吸纳可滋养神魂,妖魔杀之留血肉菁华,吞服可增长寿命。
可以说,苍生血祸,既是灾祸,也是机缘。
强者可借妖邪精华突破瓶颈,更进一步,弱者或可借此一窥强者之境。
如果能把握住这机缘,将来睥睨一方,也不是不可能。
“只可惜那吕布被大汉气运镇压,不然,有他在,这苍生血祸,顷刻便会平息,且他与我等有着约定,到时深入天穹地狱,杀死更多妖邪,或可助你我涨个数百年寿命。”
又联系上了一位老友,左慈感叹一声。
“当初吕布说一年之后,他便会脱离封印,现如今一年之期已到,大汉气运较之过去,却更为磅礴,水晶先生为了彻底将他镇压,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于吉也开口道。
“其实我觉得水镜先生没必要如此穷尽自己未来,只为将那吕布镇压,水晶先生所虑,不过是害怕吕布为祸苍生,但依我所看,那吕布行事虽然霸道,视人命也如无物,可无理由,不会随便掀起杀戮。”
左慈说。
“是极,根本上而言,吕布所求,是为心念通达,强者至上,他...”
于吉话还没说完,他们便忽地察觉到天边泛起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
那种波动像是极远之处降临了一道暴风,亦或者是有陨石从天外砸下,总之当他们扭头看去,却见天边的云层被迅速的撕碎,一个黑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们的视野之中放大。
前一刻那黑影在天边还是一个小黑点,下一刻,黑影已经变得有半个人大了,再下一刻,狂风掠来,他们的衣衫与头发皆被卷起,凉亭四周的碎石也顷刻如雨点般倒飞出。
一个身姿挺拔高大的人便屹立于他们的身旁,并俯视着他们。
看清那人的模样,左慈与于吉尽皆瞠目结舌,他们手中的术法都直接中断。
“吕...吕布?!”
左慈惊呼一声,随即嗖的一下站起身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可无论他怎么打量,都只能得出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就是吕布本人没错!
不是他人伪装而成的!
于吉此刻也反应过来,噌的一下弹起身子,震惊的开口道:
“真是吕布?!”
眼前之人周身的气势虽然内敛,并不如他们记忆中那么张扬肆意,但是,仅仅是这内敛后的气息,他们离得近了,也感受到了一股无上的霸道与凶狂。
那种霸道,举世无双,只有一人才拥有。
那便是鬼神吕布!
更何况他还与记忆中的吕布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
“左慈,于吉,我来履行当初与你们的承诺了。”
林渊低头看着他们,声音洪亮。
左慈与于吉对视了一眼,随即流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道:
“没想到奉先竟然在记得与我等的承诺,只是....不知你是如何在不惊动大汉气运的情况下,从那封印中脱离而出?”
他们此刻心中十分的疑惑。
吕布从封印中脱离,肯定会导致大汉气运波动的吧?
可是明明他们并没有感受到大汉的气运出现什么剧烈的波动,所以他是怎么从封印中脱离的?
“呵呵,大汉气运,在我当初被封印之时,我就有能力脱离,只是我有其他目的,才故意被其镇压。”
“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也只是我本体的一滴血液,不惊动大汉气运的情况下,放出一滴血液化身,还是轻而易举的。”
林渊简单解释。
其他目的?
左慈与于吉面面相觑,什么目的能让你甘愿被封印?他们有些好奇。
但他们没有深究,既然这吕布不愿告诉他们,他们追问也没什么意义,一不小心惹得吕布不快就不好了。
“如此看来,水镜先生的一番付出,其实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左慈对司马徽感到一丝怜悯。
毅然抛却长生,入世把持朝政,肆意动用力量,只为让镇压鬼神吕布的封印更加持久,但那吕布,却从始至终都不在乎什么封印。
甚至于他现在还有一具化身自由自在的在外边行走。
所以,司马徽做的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
还好当时他们没有像他一样,一上头就投入了尘世的浊流之中,甘愿为人间众生放弃追求长生大道。
不然,最后得到这样的结果,恐怕心态都会直接崩盘,陷入彻底的绝望,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于吉也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
“也不算一厢情愿吧,至少,他现在也算上了岸,前途一片光明。”
林渊神秘一笑。
“上了岸?”
左慈和于吉没有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他们将这个疑惑暂且放在心底,准备有时间去洛阳看看司马徽。
“好了,闲话就不多说,直接去解决那些妖魔吧,你们有方便的传送能力吗?或者我带着你们飞?以我的速度,到达那些妖魔汹涌的地方,要不了多久。”
林渊盯着两人。
左慈开口道:“我们只在中原一些大城留有传送印记,不周山与天渊,一个极南一个极西,两者又皆是连通其他界域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无法留下印记。”
“那就是只能赶路过去是吧?”
林渊点了点头,随即靠近左慈与于吉,一手一个,将他们给提起。
他两米多的宽大体型,提着左慈与于吉这两个弱不禁风的老道,就像拎着两只小鸡仔般。
“奉先这是要干什么?!”
左慈和于吉当即挣扎起来,想要从林渊手中脱离,可他的大手就仿佛两只铁钳,牢牢的将他们抓住,根本无法挣脱。
“我带你们赶路啊,你们不会觉得你们会比我快吧?”
“如果你本体在此,我们确实不如你,可是...你不是只是一滴血液化身吗?”
于吉弱弱的开口。
“呵呵呵。”林渊笑了笑:“我这滴血液化身,实力比一年前的本体还要强,就在来找你们之前,司马徽才被我这个化身打的生机枯竭。”
“???”
两人惊愕。
这句话里边蕴含的信息...有些丰富。
“总之,你们两个,保护好自己,我要出发了!”
说罢,林渊身体半蹲,双腿肌肉蓦地如爆炸一般,顷刻就膨胀了一圈,而后,狂暴的气势轰然席卷而出,犹如巨浪一般层层的向着四周翻涌。
一时间,天地失色,群山震颤。
左慈见此,连忙惊呼:
“奉仙!收点力气!这可是一处风水宝地!”
他害怕林渊这一脚直接将这天柱山给踩塌了,这里可是他呆了许久的家!
但林渊将他的话置若罔闻,一声如野兽般的低喝从林渊的喉咙里迸发而出,像是天雷作响一般在附近炸开。
左慈与于吉离得近,只觉犹如被关在洪钟之中,而后有人重击这洪钟,强烈巨大的音浪直接将他们冲击的脑袋发昏,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们才知晓林渊说的那句“保护好自己”是什么意思。
确实得保护好自己!
可不待他们施展术法,林渊那不断在双腿上积蓄的力量,在这一刻,蓦地就尽数倾泻而出!
狂暴无匹的力量犹如滚滚的江水,一股脑的自他的双腿上蔓延而下,庞大的力量让他一飞冲天,甚至于周身都摩擦出明亮的火星,一圈圈的音爆云刹那浮现。
轰!
相比于他飞出去的速度,天柱山因为承受不了那股庞然之力的倒塌就像是慢了一拍才发生。
就像是重重摔在地上的积木一般,天柱山在那一瞬间就四分五裂,化为一颗颗碎石,又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四周溅射。
一棵树被碎石碰到,刹那被轰的爆裂,而那颗碎石却去势不减,一直深入大地极深,才堪堪停下。
林渊借力的山峰尚且如此,那么被他提在手上的两个人呢?
视角移去,却见左慈与于吉双眼泛白,竟然已经昏迷了过去!
无形之力在他们周身凝聚成一个护罩,挡住了强劲的罡风,那是林渊对他们的怜悯。
“这就晕了,真是差劲。”
他此刻已然化作一颗流星,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向着极西之地而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被封印前扯下的一团血肉,那些血肉所化做的共生体组织,就在那个方向。
...
贵霜帝国。
自一年前由死复生,并一手早就了林渊被大汉气运镇压的结果后,韩信就跑到了这里。
靠着不俗的手段,他成为了贵霜帝国首都富楼沙闻名的大商贾,掌控着丝绸之路上的部分生意。
因此日子倒也过的逍遥。
但这样的逍遥并非韩信所求。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安于一时的享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