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柳青电的妻子，正扶着屋门，通红着眼睛看着这边。
“今日果，昨日因，你来此，也算一报还一报。”
见自己的剑意毫无抵抗之力的被碾碎，柳青电闭上了眼睛。
但过了半晌，他都没有感受到刀意临身的死亡之感。
他突然听到两声惊呼：
“青儿！”
那是他妻子的。
“怎么可能？！”
那是他的对手的。
柳青电睁开眼，看到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并举着一只手，握住了那条巨大的飞鱼。
那是自己的孩子，柳青影。
他微微一愣，又见自己的孩子猛地一用力，巨大的飞鱼顿时崩溃，连带着对面那个手持雁翎刀，一身衫的女侠都猛地吐了口鲜血，似乎受到波及。
在林渊自己的视野中，自己此时周身缭绕暗红色色闪电，一头暗红色的头发，但在其他三人的眼中，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小孩子。
而正是如此的一个孩子，徒手将一位大宗师级别的人所释放出的刀意握碎。
这让柳青电与那个女侠都震惊无比。
“青儿！你！”
柳青电目光带着不敢置信的色彩看向林渊。
那位女侠捂着胸口，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神色满是不理解。
林渊没有说话。
因为他此时脑里突兀的多出了另一段记忆。
一段与现在的状况，完全不同的记忆。
那段记忆中。
他也是被孙大娘拦住，也是无视了孙大娘的话语，选择了跑回家中，但他因为年纪幼小，很快被孙大娘给拉住。
拼命反抗之下，他才摆脱孙大娘的手。
孙大娘在后边不住叫唤，但他不闻不问，向着自己的家狂奔。
一路跌倒多次，他都重新爬起。
终于，他踉踉跄跄的到了家门口。
进了院子，却正好看到父亲跪在地上，七窍流血，面对着一个一身衫，手持长刀的女子。
那女子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
“这是你的孩子么？呵呵呵。”
柳青影并没有管那个女子，他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他只是冲向了自己的父亲。
“爹！爹！”
他抓住自己父亲的肩膀，使劲摇晃，可那张老朽的脸上，除了鲜血的颜色，就只剩一片苍白。
他的父亲没有丝毫的回应，似乎已经死去。
而他的母亲这时跑来，抱住他，一脸悲痛的带着哽咽的腔调对那个黑衣女说道：
“还请看在当年青电他放过了你们母女二人的份上，放过我们母子...”
那黑衣女却仍是冷笑。
“放过你们母子？呵呵呵呵，然后让他如同后来的我一般，趁我老了，找上门，报当年的杀父之仇么？”
柳青影的母亲抱紧孩子，低下了头，默然无语。
“这个江湖不过是一场轮回。”
黑衣女语气漠然。
“柳青电当年为扬名，趁我父亲老弱，将其斩杀，现在我来杀他，即为扬名，亦为复仇！”
说着，她高高举起手中之刀，刀面反射下一道耀眼的光束，晃的柳青影的母亲不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恐怖的刀意升腾而起，巨大的飞鱼自黑衣女身后浮现。
她蓦地挥动手中之刀，一刀斩下，飞鱼之影没入刀光之中。
咔！！！
大地顷刻崩裂！
在柳青影母子身侧。
她却是并没有斩杀他们！
第121章 120，杀！杀！杀！
“江湖不过是一场轮回。”
黑衣女再度开口，只是语气不再是那种漠然，而充斥一种难以揣测的复杂之意。
“你们好自为之，如若要来寻仇，将这场恩怨的轮回继续下去，我随时奉陪。”
说完，黑衣女便一跃而起，跳上院墙，又几步飞速远离这处村落。
浏览完凭空多出的记忆，林渊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所以，你的心魔便是当年父亲之死么？”
他呢喃自语，看向天空。
天空一片蔚蓝，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语，而产生什么不同寻常的变化。
他于是又看向那黑衣女。
“要将她杀死，才能彻底打破心魔吗？”
林渊略微犹豫。
眼前这个黑衣女也是一个可怜人，她的行为并没有错，错的人，很明显是自己目前的父亲，柳青电。
如果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待这场事情，林渊会选择放任黑衣女杀死柳青电。
但他如今代入的身份是柳青电的儿子。
一段段记忆源源不断的自林渊的脑海里闪现。
那是柳青电与柳青影一家，温馨和谐的一幕幕画面。
这些记忆正试图加深着林渊“柳青影”化的程度，然而林渊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直接转身，看向自己此时的父亲，还有向这边跑来的母亲。
“我们走吧，有我在，她伤害不到你们。”
说着，他便拉住柳青电的袖子，准备离去。
但柳青电却是沉声开口道：
“不，青儿，我不能走。”
林渊看向他。
柳青电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孩子：“青儿，虽然为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拥有如此强的力量，但是，青儿，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有着代价的。”
林渊一脸莫名其妙。
柳青电又一脸愧疚：
“为父年轻之时，早早登临大宗师，武意练至极限，意气风发，打遍许多同龄人都没有敌手，自认为有武神之资。
后来，为父听说本已退隐江湖的，曾于武意一途中，可称无上的无上宗师离断天，于江湖之中暴露行踪。”
说到这，柳青电看向黑衣女。
黑衣女一脸漠然。
“我便心生了挑战之意。”
“与一众江湖之人找到了离断天的行踪后，我们围堵住了他。”
“当时他也如我现在一般，垂垂老矣，但纵然如此，他也不负其无上宗师之名，面对挑战者，他挥洒之间，刀意惊天，似要斩断一切，干净利落的将许多挑战者都击退。”
“也在此时，我出了手。”
黑衣女的脸色冰冷起来。
“我虽未偷袭，但实则是趁其已战过数场，消耗了不少体力后，才出的手，后来回想，实在卑鄙。”
“我们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最终我仗着年轻力壮，侥幸赢了一招，将他斩于剑下。”
“围观的无数人都爆发出激烈的喝彩，他们称赞我的实力，说我当为下一代无上宗师。”
“我一时忘乎所以，自认为我未来，也会是下一个无上武神！”
黑衣女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手中的刀。
“然而，那天之后，我却陷入越来越深的自我怀疑。”
“我.....”
说到这，一个冰冷的声音却突然打断了柳青电的自述。
“闭嘴！”
正是那个黑衣女。
柳青电怔了怔，随即长叹一口气，不再开口。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柳青电！无论你如何述说，都改变不了什么！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黑衣女目光冰寒，一拍胸口，顿时身上气机衰退，但精神意志，却空前旺盛起来。
她横举手中之刀，刀尖对准柳青电，一道染着血色的巨大飞鱼自她背后浮现。
然而就在她要挥刀之时，一个矮小的身影却如鬼魅一般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并且一个弹指，直接震断了她手中之刀。
刹那间，刀意反噬，血色飞鱼骤然崩溃，化为狂霸能量炸开。
矮小身影却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黑衣女身后，且张开嘴巴，猛地一吸，便将那狂暴的能量吸入口中。
“你！”
黑衣女目欲喷火，似乎恨极了林渊。
林渊正要开口，可柳青电却是先发了声：
“青儿，够了，让她杀了我吧，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说罢，在黑衣女仇恨的目光，与林渊逐渐阴沉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