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他在院门口看见了吕忠鑫。
在吕忠鑫身后还跟着几名警员,基本都是熟面孔。
见到院内的情况,警员们快速冲了上去,将蹲在墙角的几人全部上了铐子。
看见现场被控制住,于大章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地躺在了台阶上。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他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
之前的场景他甚至都不敢回想。
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
吕忠鑫来到他们身边,先观察了一下张森的伤势。
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他来到了徒弟这边。
“村头那家院里的人……”
吕忠鑫的脸色很难看,眼中还有着深深地担忧,似乎在畏惧什么。
顿了一下后,他才继续说道:
“听被救的警员说,都是你做的?”
说完之后,他眼睛盯着于大章,等待着徒弟的回答。
“那家你也去了啊。”于大章先是调侃一句,随后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只能……”
他刚要解释,吕忠鑫将手拍在了他的大腿上,打断道:
“做的好。”
声音不高,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于大章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那个,也不全是我干的,其中一个是支队的同事开枪射中的,还有……”
他看了眼身旁的师父,声音更低了些:
“地窖里还有一个。”
第87章 多多少少沾点残暴
吕忠鑫听到后,瞪大了眼睛:
“也死了?”
于大章点点头,肯定地说道:
“第一个死的就是他,我看着他咽气的,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只能……”
“行了行了。”吕忠鑫不耐烦地挥挥手。
他不想听于大章胡扯了。
刚才夸徒弟,是不想徒弟有心理负担。
这么说吧,杀人一定会产生心理阴影,尤其是第一次杀人。
这和心理素质没关系。
无论是士兵上战场,还是说无意杀人,又或者故意杀人。
第一次杀人后,就会感觉恶心、恐惧、空虚。
就算是坚硬如铁的士兵,战场上毙敌过百,每次杀人他或多或少都会有罪恶感。
有没有那种天生杀人魔,一天不杀人就浑身难受的?
有。
但极少。
那种人属于是心理疾病,不在正常人类范畴。
吕忠鑫认识几个有过击杀经历的警员。
据他们说,先是整宿整宿的失眠,即使睡着也会很快醒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无法集中注意力。
如果没有快速得到心理治疗,有可能会造成心理异常甚至疯狂。
以前吕忠鑫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不是一个人这么说。
可今天他对此持怀疑态度,那些人肯定将后遗症夸大了。
失眠?
还整宿整宿失眠。
面前的徒弟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看那样子,现在递给他一个枕头,他直接就能靠在台阶上睡过去。
现在一看,反倒是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多虑了。
半小时后。
医护人员陆续上山,将包括张森在内的两名重伤警员用担架抬下山。
被张森射中那人还有生命体征,也被抬走。
村头那家就有点惨不忍睹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地窖里还有一具血要流干的尸体。
最让现场人员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人里有女人,有小孩,有青年,还有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老年。
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段,几乎给凑齐了。
说明在动手之人眼中,这些人没有任何分别,在他那里一视同仁。
后经医护人员确认,七死三重伤!
除了两个青年和那个小男孩儿还有生命体征,另外七人已全部断气身亡。
刑警和医生,这是最容易接触死亡的两个职业。
一个经常出案发现场。
另一个经常去救护现场。
他们什么样惨烈的场面没见过。
可今天,看着这些尸体的时候,却依旧会心惊胆战,手脚冰凉。
太惨了。
整个大院都弥漫着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儿,让人作呕。
一小时后,整个山村被封锁,山路已经完全戒严,拉起了一条隔离带。
各种挖掘工具也被运送到山上。
经过对山村内的人突审后得知,山上有两处专门处理尸体的地方。
因为时间跨度太长,谁也说不清那两处地方的具体情况。
如果死的只是少数人,那么在这个山村被卖出去的人最少也要过百。
与此同时,奉林镇派出所也被封锁了。
所里警员全部带走调查,片警董博则是直接被列为拐卖案主要嫌疑人。
就连镇上的治安大队也没幸免,大队长被暂停职务,接受调查。
于大章在山上吃了些同事带上来的食物,又喝了一瓶小甜水,体力很快恢复过来。
本想在山上继续帮忙,却被师父撵下山。
“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报告该怎么写,一切以生命受到威胁为前提。”
都提示的这么明显了,于大章当然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
次日。
于大章一大早去了医院看望张森。
对于搭档这次的行为,要说心里一点气都没有那肯定是假话。
若不是因为张森的一时冲动和错误决定,自己也不至于冒险上山。
不过话说回来,张森只是做错事,不是做错人。
站在职业角度来看,他的行为鲁莽偏激,完全不符合一名合格刑警应有的素质与表现。
但从情感角度看,他为了救人敢孤身入虎穴,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比得上。
人与人之间本就存在着差异,百家饭养育百种人。
有冷静的,就有冲动的,任何职业都没法让每个人保持绝对理智。
“森哥,你这腿怎么还吊起来了?”
于大章坐在床边,眼里满是关切:
“土枪威力这么大吗,腿都给干折了?”
说着,他伸出手指,在张森吊着的那条腿上轻轻捅了两下。
“哎哎哎,你别……”张森赶紧出声阻止,本想坐起来,却被于大章按住了肩膀。
他重新躺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于大章的双眼。
“下次别这么冲动了。”
于大章直起腰,看着张森苍白的脸:
“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运气。”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余下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中流转着令人窒息的沉闷感。
过了好一会儿,张森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脸庞,盯着于大章问道:
“我师父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情绪,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救过来了。”于大章脸上带着笑意,轻声回答道:
“他很幸运,医生说,如果再晚来两个小时,恐怕就保不住命了。”
没进病房前,他就打听了另外两名警员的情况。
同时也知道了其中重伤垂死的那位才是张森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