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如数家珍般的,侃侃而谈,神情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惧怕和忌惮。
燕赤霞愣了愣神,对方明显比自己还了解黑山老妖,这家伙就如此自信?
烦躁的来回踱着步,蹙眉看着王易,不解道:“真人知道这些,还敢算计黑山老妖?是不怕死,还是真有所依仗?”
王易微微一笑,自信道:“自然是有所依仗,若无十二万分的把握,我可不会轻易落子。”
燕赤霞停下步伐,眉头紧锁的看着王易:“依仗是什么?真人可不能盲目自大,是会死人的!”
“天机不可泄露。”王易神秘一笑,没有理会一脸便秘的燕赤霞,看向聂小倩交代道:
“小倩,你现在便回到树妖身边,不需要做什么,一切维持原貌即可。”
说着抬手一指点向聂小倩眉心,指尖金色神华绽放,三枚形似古篆易字的神符,依次没入她的眉心。随着神符的没入,虚幻的魂体瞬间凝实起来。
王易收回手,淡笑道:“这三道神符可以保全你三次,非生死攸关不可动用,一切小心为上。”
聂小倩抬起纤纤玉手,轻拂过眉心,面上不自觉的泛起淡淡粉霞,连忙垂首欠身一礼道:“真……真人放心,小倩一定完成任务。”
言罢挥手打开房门,飞身朝着外面夜空飘飞而去。即将没入林中时,回首深深凝望了眼王易,眼中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燕赤霞收回目光,饶有深意的啧了一声,摇摇头,朝着一旁的侧房走去。
王易眸光微动,缓步来到屋外石像后站定,仰观着暗沉夜幕静静等待起来。
……
“嗷呜嗷呜……”
夜色如墨,漆黑的山林中隐约可闻狼啸之音。
宁采臣手持灯笼,满头冷汗的在林间小道上奔逃。他神情慌乱,不时回头张望,嘴中喃喃低语着‘不能灭’三字。
身后枯枝败叶间,六头黑色野狼紧紧跟随。它们眼神凶狠,露出锋利獠牙,显得狰狞恐怖。
没过多久,在狼群的追击下,宁采臣便无知无觉的冲入了兰若寺。等他回头张望时,狼群已经自发的隐入矮丛中消失不见。
“呼哧呼哧……”
宁采臣剧烈喘息,一脸心有余悸的背靠着墙,慢慢滑坐在了地上。他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心中一阵后怕不已。
“这里应该安全了吧?”宁采臣喃喃自语,环顾四周,只见寺内破败不堪,佛像残破,壁画剥落,但仍能感受到一种庄严与肃穆。
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一尊佛像后,似乎有一道人影矗立,好奇心驱使下,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走过去。
很快一道青衫背影,映入他的眼帘,瞬间紧绷的心弦便放松下来。
“小生宁采臣,见过这位……公子。”宁采臣拱手一礼,抬头小心的打量青衫背影。
王易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眉眼挺立的俊颜。他双眸深邃如星空,眸蕴玄光,静静观看着宁采臣的气运,眼底莫名之色闪动。
宁采臣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肩膀,再次拱手一礼道:“小生宁采臣,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王易嘴角微掀,转身道:“随我来,先在寺中安顿下来再说。”
宁采臣挠了挠头,抬手扶正背上的竹笈,迈步跟了上去,想了想,再次追问道:“公子还未告知小生名讳呢。”
“贫道太易……”王易步伐显得不急不缓,语调亦是。
“道士?”宁采臣呆了呆:“我还以为你是读书人呢?”
王易并未在多言,领着宁采臣走入寺庙正房。
燕赤霞从侧屋走出,看着呆头呆脑的宁采臣,诧异道:“你出去就为等这文弱书生?”
第192章 请姥姥为小倩做主
“算是吧……”王易笑了笑,转身看了眼寺外小径方向,打趣道:“燕兄,你有老朋友寻上门,可得好生招待啊。”
“老朋友?”燕赤霞神情一愣,不解的来到门口探头张望。
可枯枝败叶间的小径上,一切都显得静谧诡异,连个诡影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宁采臣见燕赤霞这幅凶恶面孔,连忙躲在王易身后,心中虽然害怕,但还是出声提醒道:
“林中有野狼出没,真有朋友来的话,你们最好去看看,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话音刚落,小径附近的林木一阵晃动。
一道身着黑色劲装,胸前带着铜片护甲,头戴黑色方顶兜帽的人影,脚踩树枝朝着寺庙方向掠来。
来人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面容刚毅,眼神犀利,身材健硕挺拔,显得孔武有力。
他纵掠出树林,身形几个起落,便稳稳站立在一尊佛像头顶,显露出了高超的轻身功夫。
“燕赤霞,出来一战!”夏侯剑客眸光锐利,瞬间锁定远处寺院香堂门口的燕赤霞。
这一战他渴望很久,打听到燕赤霞的踪迹后,他便第一时间赶来。
可不知为何,刚一踏入这片山林,他便迷失了方向。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找到这让人闻之色变的兰若寺。
“是他!”宁采臣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对方在官道上连杀数人后,依旧能神情淡定的吃干粮,这样的凶人他可忘不了。
燕赤霞神情无奈的回头,看着王易一脸看好戏的神情,颇为无奈道:“这哪是什么老朋友,整一个大麻烦好吧。”
对于夏侯剑客这家伙,他是真的很无奈。其为了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追着自己挑战了七年之久。
谁能想到这混蛋如此的毅力非凡,竟还能追到兰若寺这鬼地方?
王易轻笑出声,怂恿道:“燕兄露一手剑仙手段,保准这家伙掉头就走,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不自在。”
燕赤霞翻了翻白眼,抬手一招,侧屋床榻边的剑匣自动打开,一柄寒光闪闪的三尺长剑电射而来,被他随手一把握住。
一步迈出,身形几个起落,便来到与夏侯剑客相对不远处的佛像头顶站定。
“夏侯兄,这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就真有这么重要?听燕某一句劝,你还是快些离开兰若寺这诡地方,免得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燕赤霞持剑斜指地面,颇为无奈的规劝起来。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劝上两句。
夏侯剑客面色一冷,双眸一眯,冷嗤道:“少婆婆妈妈的,来战!”锵地一声长剑出鞘,右脚一跺佛像脑袋,身形急掠而出。
一式仙人指路,被他施展而出,笔直朝着燕赤霞的眉心刺去。锋利剑尖刺破空气,发出嗤嗤之声。
燕赤霞眸光微凝,身形不动如山,待到长剑递到近前时,这才不疾不徐的侧身避过这一剑。
“你看不起夏某?”夏侯剑客一击不中,脸上浮现怒容。身处半空身形一扭,长剑斜撩而上,直取燕赤霞脖颈。
“何苦来哉……”燕赤霞低叹一声,知道今日若不展露点手段,怕是无法让夏侯剑客知难而退。
当即手腕一翻,手中长剑仿若活了过来,如龙游动,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后发先至的拍击在即将临脖的剑身上。
锵地一声,两剑相击,碰撞出璀璨火花,显得极为曜目。
夏侯剑客身形一滞,随即不受控制的倒飞出去。
燕赤霞身形一动,贴身上前,手中长剑斜撩出玄妙轨迹,划过夏侯剑客的胸甲。
嘶啦夏侯剑客胸前的护甲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雄壮的虎口的肌肤。
夏侯剑客神情骇然,稳住身形,抬手摸着胸甲的切口,满脸的不敢置信。
仅是一个照面,就险些伤到自己,燕赤霞这家伙何时如此强了?
“你果然隐藏了实力!”夏侯剑客回过味来,立即面露狰狞的低吼道。身形急掠而出,手中长剑急速颤动,挽起数朵剑花,朝着燕赤霞席卷而去。
寒光闪闪,剑影纵横,凌厉剑气将空气割裂得猎猎作响,卷起漫天落叶沙尘。
燕赤霞眉头一皱,脚下步伐接连踏动,身形飘忽不定,以玄妙身法躲过夏侯剑客攻击的同时,手中长剑随意递出,在其衣物上留下一道剑痕。
“不可能!这不可能!”夏侯剑客状若疯狂,攻击显得越发凌厉。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都无法触碰到燕赤霞的衣角,反倒是自身衣物上的剑痕越来越多。
锵锵锵……
铛铛铛……
二人在阁楼佛像间往来纵跃,身形在空中穿梭移动,剑光闪烁间,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沿途留下无数剑痕,所过之处木栏破碎,木屑纷飞。狂风呼啸,劲气四溢,夜空中无数落叶激荡翻涌。
王易双手负后,将二人的交战收入眼底。
夏侯剑客的实力勉强入了先天,而燕赤霞在不动用乾坤借法和法宝剑匣的情况下,只能算是宗师强者。
二人的武道实力都不算强,单凭武道实力,面对千年树妖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此方世界也就一个左千户,凭借自身武力可以与千年道行的妖物一战,但也仅仅是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心中便起了在此界传播武道的想法。
不过因天地人三界失衡的原因,此方世界恶多善少,倒是不能如其他世界那般随意散播。
宁采臣双手扒着香堂门框,探头看着半空中激烈交锋的二人,神情焦急道:“小道士,快点叫他们住手,不然会出人命的。”
王易挑了挑眉,看着激战中的二人,朗声道:“燕兄别玩了,小心暗中的树妖。”
燕赤霞眸光一凝,不再给对方留情面。随手荡开迎面刺来的一剑,转身势大力沉的一记鞭腿扫出。
嘭地一声闷响,夏侯剑客身形如遭雷击,整个人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一尊佛像上,将佛像砸得粉碎。
夏侯剑客咳出一口逆血,神情萎靡的躺在碎石堆中,眼中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
自己苦修多年的剑法,在燕赤霞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燕赤霞,一直以来你都在耍我?!”夏侯剑客咬牙切齿的发出怒吼,挣扎着想要起身继续战斗。
燕赤霞飘然落地,随手探出,锋利剑刃抵住夏侯剑客的咽喉。
看着他双眸中渐渐涌现的血丝,神情无奈的扶额道:“七年,七年啊!你整整纠缠了燕某七年,也败了七年。这天下第一剑客之名,真就那么重要?”
“自然重要!比命都重要!”夏侯剑客脖颈青筋鼓起,怒瞪着燕赤霞低吼道。
败他不怕,哪怕死在对方剑下也心甘情愿。
可七年来的一次次战斗,对方竟然一直在耍自己,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没救了……”燕赤霞摇摇头,没有再理会夏侯剑客,收回长剑转身朝着寺庙香堂走去。
宁采臣一番纠结犹豫,最终还是冲出香堂,来到夏侯剑客身旁,费力的将他扶起,口中碎碎念道:“世间是充满爱的,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这很不好……”
夏侯剑客冷哼一声,随手将宁采臣推开,弯腰捡起地上长剑,强忍伤势朝着寺外纵掠而去,眨眼的功夫便没入林中消失不见。
宁采臣踉跄几步,身形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屁股上传来的疼痛,连忙抬手焦急的大声呼喊道:“哎,你干嘛去?林中有野狼,你这样离去会死的。”
王易看着迎面走来的燕赤霞,出声提醒道:“这家伙死期将至,不去看着点?”
燕赤霞眉头一皱,急步走入侧屋,弯腰背上剑匣,转身脚步匆匆的朝着寺外走去。经过宁采臣身旁时,沉声提醒道:“不想死就好好呆在王真人身旁。”
言罢不再多做停留,沿着夏侯剑客的足迹,纵身追了上去。
宁采臣站起身,揉着发疼的屁股,嘟囔道:“这大胡子好凶,什么死不死的,真是不吉利。”
转身看着门口的道士,拱手道:“小生需要在兰若寺借宿一晚,打扰之处还望道长海涵。”
“荒野无主寺庙,随意即可。”王易说着,转身返回里屋床上盘膝坐下,心神渐渐沉寂了下去。
宁采臣走入正屋,来到里屋门外探头望了眼,见道人正在闭目打坐,便自觉的转身离去。
他挠着头,四下打量一圈,朝着右手边的空屋走去,来到屋中,放下竹笈动作轻缓的忙碌起来。
随着烛光亮起,宁采臣盘膝坐于破木矮桌后,取出笔墨和账本,凝着眉头细心的誊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