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山翻看了一下自己给王隗准备的那些文件。
“没问题，我有基础，也都学会了，我可以直接上手做。”
“这么厉害？”
许青山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却感觉到了从斜对角透来一道幽怨的视线。
他看过去，小薛正用一双幽怨得像死了几百年的女鬼眼神盯著自己。
不是，这又怎么了？
许青山还没开口问呢，小薛那边就先发制人了。
“老师，你怎么说王隗厉害，不说我厉害呢？”
“.你也厉害。”
许青山觉得自己这里就不是什么京城大学数学研究所，这里根本就是京大数院幼儿园分园！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那这个给你，不懂的要问。”
许青山发现自从自己课题组成立之后，每一天都是心累的一天，虽然这才第二天。
“好的，老师。”
王隗认认真真地点头，许青山看著她这点头的幅度堪比磕头了，下意识地把手递过去。
果然，这姑娘又把脑袋磕在桌子上，好在这次垫著许青山的手，她才没有磕疼了。
“老师”
王隗眼里不知怎么泛起泪花来了。
许青山怀疑她是想到了什么动漫，摆了摆手。
“快去干活吧，别折腾了。”
“嗯！”
“唉。”
许青山叹了口气，转过头却看到江浣溪眉眼弯弯地看著自己，满是笑意。
“你也别笑，这两个交给你了。”
许青山把最后两份文件递给了江浣溪。
既然他大概清楚了薛雪情和王隗的学研能力，那他就可以放开手，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在这座京大数院数研所独属的小楼里。
许青山这间科室可以算得上是独树一帜。
色彩鲜艳的涂鸦、logo，和这基本色调只存在于米白色、灰白色的枯燥色彩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好在许青山的这个科室就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最角落。
他对面的科室没人用，平时也没人会过来看到他科室那么精彩的一扇门。
不过就这么间与众不同的科室里。
却有著区别于其他科室的活力。
或许是因为平均年龄的问题，许青山的科室课题组，平均年龄只有22岁，而且还是两个博士生拉高了这一数据。
相比于其他最年轻也在28-30左右的科室，他们是完完全全的新生力量。
或许人长期待在枯燥的环境里确实会影响工作效率。
别的科室，博士生、研究员们都是写一写，看一看，泡杯茶，看会风景，再聊聊天，最后再回到工位前检查自己今天的工作做了多少。
他们在开始干活之前都会按照经验，提前大致地规划一下每天的工作内容。
至于遇到关键节点研究不出来？
没关系，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慢慢耗就对了。
可许青山的科室里不一样。
“老师！Fourier变换1并2上是等距线性变换，所以可以唯一延拓得有界线性算子也是等距的线性算子对嘛？！”
“对，酉算子就是在原本L2Rn上的等距线性满射。”
“好的老师！”
“你不是学好了吗？怎么这个基础知识点都会忘？”
“我只是再确认一下而已嘛！”
“老师！我也有问题，这个地方我不太清楚应该往哪个方向做更好诶，我是不是两个都做了合适.”
“只要找线性敏感度上界就行，你看一下Van Melkebeek在2007年跟别人合著的论文，布尔函数的线性敏感度上界应该是O（n次方除log n），你自己看看过程。”
“青山，唯一性敏感度的这边，你看看我这个思路对不对.”
“嗯，没问题，继续往下做就行。”
小小的科室之中。
声音此起彼伏。
虽然在听不懂的人耳朵里听起来会显得很是吵闹，可是对于当事的四个人来说，这种氛围是非常和谐的。
似乎他们在各自伏案工作的时候，数学的美妙就化作了音符在他们彼此之间流动。
他们似乎在用自己手中的纸笔在奏响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而这场音乐会的指挥和导演，则是坐在办公桌后面快速地处理著各方面文件的许青山。
比起专注于学术分支研究和骨干推导的三个女生不同的是，许青山几乎是在超高频率地多线程操作。
他不仅轮流回答著三个女孩在研究的时候遇到的问题，一边在根据自己的统计学基础来进补密码学的知识，特别是在具有高度随机性的密码哈希函数和伪随机数生成器的构建上。
如果全世界顶尖高校、研究所的课题组可以被比作汽车的话。
那全世界到处都是各种顶级车。
有那种配备了多位行业大拿，团队人数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各个都是最顶级的存在的超级团队，在他们目标的赛道里，他们就是不可替代的顶级超跑，甚至有些团队根本没有竞争对手。
有的则是团队实力雄厚，团队成员众多，课题组非常可靠稳健的大型越野SUV。
有的则是很正常的轿跑，有看起来低调奢华的外观和不错的实力。
至于许青山他们？
可以这么说。
许青山课题组就像是一辆拥有著V12发动机的五菱宏光mini，拥有超强“心脏”和绝对掌控方向盘的剁椒鱼头。
看起来粉粉嫩嫩的，小小的也很可爱。
但当真的跑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惊叹于它那种惊人的速度和稳定性。
“老师！这部分完成了！”
“老师！我也完成了。”
“青山，我也差不多了哦，你看完我应该就弄好了。”
甚至都还没到吃晚饭的时间。
许青山就收到了来自团队成员们的完美答卷。
尽管他拆分出来的这部分任务并不算多，可许青山给她们预留的时间量是三天。
“我看看，没问题的话，你们就休息两天，我再把新的部分给你们。”
许青山把文件夹收回到手里。
要是之后信息化办公流行起来就要方便多了，现在其实更多的还是打印论文出来批改，相对来说比较好记录和留档。
“老师！我不用休息，我还能干！”
“我我也一样！”
许青山看著自己面前这两个抬头挺胸，颇有点一个不服另一个意思的女孩，一时间竟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应该难受。
他这是第一次专职带学生，可第一次带学生就被学生push了？
都说有些研究生会push自己的导师，就这两个？
“行吧，想干就干吧，诺，这两个，这个给小薛，这个给小王吧。”
许青山挑了两个给她们，他倒是备好了，只不过是时间线提前而已。
“老师，我说了！我是小王，不是小王八。”
“好好好。”
许青山整理著她们的部分，发现确实很不错，详略得当，步骤优美，整个推导过程很有数学的美感，虽然只是整个课题的一小步，但却拥有很强的可塑性和融合度。
“小溪，你就休息一下吧，别那么动脑，帮我整理一下，我把这个节点解决了就和你一起弄。”
“嗯呐。”
江浣溪就是小贤内助，任劳任怨，不管许青山怎么安排她都会说好。
只不过她现在的声音有些弱，听起来不是很有精神。
“辛苦你了，她们可能是因为课题组刚刚搭起来，比较兴奋，等她们这阵子兴奋劲过去了，我们节奏就能慢一点。”
许青山见江浣溪应答得没有什么精神气，以为她不开心。
“嗯？节奏慢？不用节奏慢啊。”
江浣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著眼前眉眼好看极了的少年，说道。
“那你.”
许青山有些犹豫地示意了一下江浣溪。
两人的默契，自然能让少女秒懂。
“哦哦，没有，我刚刚在想我刚刚做的那两个部分的后续节点应该会是什么样的展开，我做个预备的提前量。”
江浣溪认真地说道。
许青山笑得有点艰难。
坏了。
感觉这个屋里有三个超级马达在疯狂震动。
自己刚来这数研所的时候还觉得这个环境，这种幽静，很适合摸鱼呢？
而且自己也在别的屋确实看到他们都在那喝茶看期刊，进行学术闲聊。
可自己都还没有享受到那种可以躺坐在这里安安心心地看学术期刊的日子，怎么就开始被身边三个美少女给push得连轴转了？
“好，那你先弄，等等我把后续部分给你。”
许青山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