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民风淳朴,但这里也民风彪悍。
淳朴的定义并不是单纯和朴实,而是
如果看你不爽,那就很纯粹地想看你扑街。
老坑村戏台处。
今天办的宴席可以算得上是老坑村有史以来规格最好的了,而且这宴席虽然许青山让许学军出了些钱,但祖庙基金会也有出钱。
父老乡亲们都想让这场席办得漂漂亮亮的。
老坑村已经太久没有这种天大的喜事了。
去许青山家老屋的,都算是村里有点脸面的大人,到了戏台这边,老幼妇孺也都来了,等著上桌吃饭。
许青山扶著奶奶坐定,让她坐在主桌的高座。
许青山站在主桌旁,没急著坐下来。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支持和捧场,也感谢咱们许氏祖庙的鼓励,我今后会好好发展,来日回报家乡,还希望大家今天能吃得尽兴,喝得开心。”
“虽然我一直在外面读书,回来的机会少,但我和大家的感情是在的,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
“等会宴席结束了,还得请各位长辈们给我介绍介绍愿意出去干活工作的族兄弟,我年纪虽然小,但是有给另外几个长辈在鹭岛的生意帮点手。”
“要是有意向的,等会宴席结束了,我到各家去见见咱族兄弟,慢慢聊,工作虽然辛苦点,但是工资肯定比在咱云漳高不少!”
说完,许青山举起来了一小杯白酒。
实际上里面倒的是雪碧。
“来,我干了,大家随意,开席!”
许青山大手一挥。
而此时,老坑村许家的父老乡亲们,这时候看向了许青山的眼神,不只是单纯的欣赏和感慨,已经完全换了另一种眼神。
如果许青山只是满分高考状元。
那他们会惊讶,会羡慕,也许会嫉妒,但和他们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只是有多一顿席可以吃而已。
但是如果真如许青山所说的,他能够给老坑村的青壮年提供一份不错的工作,那和他们的关系就大了。
一时间。
所有人看向许青山的眼神都充满了热忱。
他们需要有一个机会,在许青山面前能够好好表现一下,争取能够在这很有本事的小状元爷面前亮个相,到时候拿到更好的岗位。
太阳高挂。
老坑村的戏台中间搭著不少棚子遮阳,棚里坐满了村民,空气中弥漫开了一股股诱人的饭菜香气。
村里的掌勺师傅和妇女早早就在忙碌,他们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大锅灶旁边围成一圈,有的忙著切菜,有的掌勺翻炒,还有的在旁边和著面团,准备面点。
笑声窃语夹杂著锅碗瓢盆的铿锵碰撞,像是在来一场别开生面的山村交响乐。
随著许青山的一声开席。
一道道菜传上圆桌,凉菜酸辣可口,开胃解腻,热气腾腾的大气一上桌就引得无数筷子争抢,红烧肉炖得软烂入味,包公鱼泼上一层热油,鲜嫩无比。
戏台场中,觥筹交错,好不快活。
与此同时。
许青山那久等的大伯一家,还有大姑小姑一家,却齐聚一堂,正在许学文家里坐著等电话。
“要不我们还是过去吧?这都十二点半了。”
许学文皱著眉头看著电话。
还是没来电话请他们快点,这是怎么回事?
“估计他们那边聊多了,都忘了打了,早上十点多的时候三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了今天人应该会挺多的。”
许平撇了撇嘴,一脸不爽。
“老三这分明就是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许和竖眉瞪眼。
“这老三今年越来越白眼狼了,有好几次让他帮忙办点事情都不愿意去,不是说那没空,就是说这忙,再借点钱又说没钱。”
许和想到今年自己被许学军拒绝了好几次,有些不满。
“当年要不是我和小妹不读书了去给人家做针线活供他读书,他能有今天么?他那公务员,可是有我和小妹一份的,连小事也不帮忙。”
“哎呀,可能不是老三的错吧,听说是月华那边有什么麻烦,最近老三在帮她擦屁股,这也怪不了老三~”
周秀华捏著嗓子装得温声细语地说道。
那种绿茶味,隔著老远都能闻得到。
这话不就是摆明了要怪林月华么?
这挑拨离间的水平,并不算高明,但偏偏许家人就吃这一套。
“那婆娘我说了让老三好好管教她,女人家家的脾气那么冲干嘛?要不是我们老许家基因好,他许青山能考得到状元?”
许和愤愤不平,似乎是觉得许学军不听她的话而生气。
“不过也奇怪,三哥没打电话,老太太怎么也不打?”
许平有些疑惑地出声问道。
若是往日里家里自己聚餐,那老太太肯定会让老二和老三等著,给他们打电话打到他们进去了才能开始吃饭。
但今天就连老太太都没动静。
“估计是还没做好吧。”
“叮铃铃铃!”
许学文的手机响起来了。
“我就说嘛,咱妈不可能忘了咱们,咱们可是有三个呢。”
许平眉开眼笑起来,一旁的汤继业默不作声,他一个外地人,在这种家族聚会里向来都是没有发言权,插不上话的。
“不是咱妈。”
许学文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让他原本不是很阳光的脸显得更加爱的阴翳。
一旁,许学文的儿子许东山正躺在躺椅上玩手机,手机里的动画小人,看起来有点软色情,只不过没人管他。
“喂,东林叔啊?”
“哦哦,已经开始吃了是吧?好,我们路上车没油了,正加油呢,马上就到。”
许学文虽然声音是笑著在回答电话另一头的长辈,但脸上的怒意却很是明显。
“他们已经开席了。”
许学文很是生气,但他向来儒雅随和,不可能失态。
想到了侄子许青山的满分状元和京大录取,又转头看到了自家儿子还在那玩那些恶心的东西,他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手机被扇落到地上,许东山的脸上多了个红巴掌印,足以见得许学文这巴掌加了多少的情绪。
“学文你怎么突然生气了呢,手疼不疼啊。”
周秀华上来抓住了许学文的手,担心他再扇儿子,嘴里却继续柔柔软软地说道。
“有事咱们就说事嘛,不要突然动手打儿子。”
许东山没有说什么,脸上甚至也没有怒气,都没看自己父母,只是别扭著折著腰捡起摔在地上屏幕出现裂痕的手机,毫不在乎地继续玩著自己的游戏。
“看看他那个样子!”
许学文哪怕再压抑,怒气也止不住。
“大哥,有话慢慢说,别冲着孩子去,东山还小呢,他不挺乖的么,在家读书,也不闹事。”
“乖他妈了个逼的!都20岁的人了,连他妈的个大学都考不上,回家一天天就知道拿著手机玩那恶心东西!”
很难想像,这种话能从许学文这种自诩知识分子的80年代大学生的嘴里说出来。
但在场的人却没人觉得不对劲,似乎早就习惯了。
他们只是争著安慰许学文。
没人去管许东山。
“走,回去,我们还没到,他们就开席了。”
许学文发泄了脾气,沉闷了两声,开口说道。
“一年两年不回来,也不懂来拜访我这大伯,没半点家教,就算高考满分上了京大又能怎么样?还能飞上天去?这种孩子以后肯定成不了大事。”
许学文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说的就是许青山。
“是不懂事,被老三宠坏了,这孩子等会见到了我肯定训一训,过年都不回来走亲戚。”
许和附和道。
“大家都不气了,毕竟老三家的孩子还小嘛,不懂事也是正常的,这不是得由咱们这些做长辈的教一教吗?”
“走吧,走吧,我去开车,大家稍微挤一挤。”
周秀华一脸白莲花娇弱样,提著自己的奢侈品包包,花枝招展地去开车。
许和跟许平看在眼里,很是不屑。
许学文、周秀华一家三口和许和、许平的儿子挤在车里往老坑回去,汤继业自己一个人骑著辆老式男士摩托跟著。
老坑村的戏台边。
“青山啊,叔公打完了,你看?”
许东林期待地看著许青山。
“谢谢叔公,等会结束了,我给你留个电话,你让大帮哥到了鹭岛就打那个电话,放心,妥妥的。”
许东林满脸欣喜,连连点头。
至于许学文?
什么磕碜玩意儿?
每次见到连根好烟都不肯散给自己,还经常瞄著自家的好东西想低价收走。
我呸!
“大婶,那就麻烦你了?给我那大伯姑姑,收拾收拾,留一桌。”
“好嘞,小山呐,你放心,婶儿也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一家人哪能那么欺负你妈妈呢,你放心,等等要是吵起来,婶儿帮你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