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260节

  而石油系统的一线工人又的确是在拿命在拼工作,如果服务大队还是那副鸟样的话,对于新进来的那些没有小山头帮忙着暗地里协调的钻工而言,士气打击就太严重了。

  第二,免去原总经办主任的职位,由张文顺接任。

  但由于张文顺本身还负责着综合办的重要工作,目前又没有合适的接任者,因此两个部门由张主任兼管。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混淆,也为了方便两个部门之间的工作协调,公司在指定张文顺接任总经办主任一职后,立马免去了他综合办主任和总经办主任的职位,升为总经理助理。

  对于这一个人事变动,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意外。

  虽然说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在实际权力上等同于副总,甚至是架空了常务副总一半的权力,因此公司历任总经理为了照顾大局,鲜少有启用这个岗位的。

  但王兴民的回归,张文顺是首功,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亏待他;偏偏在班子名单下来后,副总一级的岗位又不可能随意变动,而张文顺目前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巨大的职称差异下,就算王兴民想要把他提成副总,也压根底不可能……毕竟这些岗位的副处级职称卡在那呢。

  所以,总经理助理这个很有些“位卑权重”的岗位,就变成了最合适的选择。

  当然,意外归不意外,但众人心里的排斥感其实是很强的。

  十年前的张文顺几乎是小号的王兴民,脾气暴躁的一匹不说,还动不动就连打带骂;

  十年后的张文顺虽然仿佛换了个人,瞧见谁都一副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但经过了一年的相处后,大家对他的提防之心却是更甚了……这人已经从非洲大草原上的平头哥进化成了喜欢躲在岩石下面偷偷观察猎物的鬣狗,危险性远远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仗着一身厚皮莽刚的驽货可比。

  而老王总回归后短短几天的惊人变化也让他们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如果让这个喜欢笑着笑着就把转手卖掉的狠货成为了总经理助理,那大家以后的日子可就要过的胆战心惊了。

  但没法子,一代天子一代臣乃是惯例,别说老王总已经很给面子,除了财务科以外的所有核心科室都没去动,就算他真的上上下下来了场大换血,以他开山怪的身份,大家除了捏着鼻子认之外,也别无他法。

  所以,与其反对张文顺成为总经理助理,最终惹得老领导在发飙之后显露一下自己的铁血手腕,倒不如就这么乖乖受着。

  最起码,总经理助理这个岗位虽然权力不小,但毕竟是个类似于万金油般的角色,这不还有几位副总在制约着的么?

  ………………

  连续开了两天会之后,老王总总算稍稍地消停了一下,公司上上下下也开始按照连夜制定出来的新计划开始急惶惶地忙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件好事,这种很有些当初筹备生产大会战,甚至尤有过之的繁忙景象,让公司上上下下的职工重新进入了一种熟悉的状态不说,对于未来的恐惧,也一下子消除了大半。

  当然,这是生产部门和相关科室的事情,对于某个只涉足三产项目和对外投资的科室而言,其余人就算再忙,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眼瞅着德州那边的新办公区还有将近一个星期才能建好,而那些执行层面的事情又有一大群吃了枪药的下属在按部就班地跑前跑后的科长,倒是难得的迎来了两天悠闲时光。

  ………………

  咕噜噜~

  在后人眼里颇有些土掉渣,但在如今却绝对堪称高端时尚单品的电磁炉上,水壶里面的水已经翻滚了起来。

  正在跟自家领导一起享受临时下班时短暂悠闲时刻的穆副科长优雅地伸出兰花玉手,熟稔地烫起杯子来。

  “杨默,趁着公司现在正在忙着调度分配生产任务的当口,我们要不要提前去德州视察一下基建工作,顺便验收一下资产管理公司的筹备工作?”

  穆大小姐手上的动作优雅无比,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忧虑:“老王总这次回来,表现的是强势无比,我怕等这两天的生产动员工作做完后,他会把目标对准你。”

  穆大小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老王总回归才短短一个星期,便先后有三大核心部门外加两个重要部门遭遇了重大人事调动。

  就算再迟钝的人如今也逐渐反应了过来,这位开山怪是想重现当初一语定江山的盛况……而且还不是那种表面上的一呼百应,而是真正要做到绝对的掌控。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拥有着公司最多的资金调配权的杨默,便成了老王总必须要面对的人物。

  虽然按道理来说,像杨默这种财权在握,身上又挂着一系列耀眼成绩的偏财神,无论是谁成为一把手,最佳的选择都是把他纳入麾下才对;

  可老王总在回归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上,就很清晰地表达出了他对杨默的敲打意图。

  因此,面对着从东营挟胜而归的开山怪,杨默在老王总还没有做出什么失误性决策之前,最明智的办法就是暂避锋芒,然后不给他当面发难的机会。

  而资产管理公司正式挂牌在即,不管是巡察办公区的建设工作,还是拿到花名册后往返于各地区,验收一下人事和项目的筹备工作,都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这一来一返的,起码要耽搁十天半个月,届时资产管理公司都已经正式挂牌了,杨默则可以光明正大地跑到德州去忙活新公司的事情,此中关系到东营那边十个亿的天量资金,就算是老王总不虚指挥部那边,也不方便在新公司刚刚挂牌的这档口,刻意找杨默这个操盘手的麻烦。

  杨默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却是笑了笑:“无妨,在资产公司挂牌之前,我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待着。”

  穆大小姐顿时有些发急:“杨默,不要意气用事,老王总回来后,摆明了用的是千层逐浪的手段……就算中间小有停歇,用于巩固前面的结果,并且让大家逐渐熟悉这种感觉,但要不了几天便会有下一波,这么一波接一波,在达到他目的之前,是不会停手的!”

  杨默挥了挥手,示意穆大小姐继续泡茶,语气里却有些漫不经心:“老王总以前究竟是什么个做事风格,我不是很了解……不过,你不觉得老王总这次回来,隐藏在哪些动作之下的感觉,很有些熟悉么?”

  熟悉?

  穆大小姐一愣,皱着眉思索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反应过来了……虽然做事风格截然不同,但是这些动作的次序与节奏……怎么感觉跟你有点像?”

  老王总回归后的这一个星期里,给人最大的感触就是做事的顺序跟以前大不一样,尺度的拿捏也精准了许多。

  最直观的一点便是,如果是以前的老王总,大抵肯定会在动身前往东营之前,就给公司来了次大换血,等到各核心科室都换上他的心腹之后,这才会跑过去跟指挥部要指标;

  而这次却偏偏不是这样,反倒是成功地从指挥部那边要到指标后,这才回来调整各核心科室的人事架构;

  你可以说这是挟胜立威,但如果你看的更深一点,就明白这其实是一种价值交换……我证明了我宝刀未老,并且给公司争取到了宝贵的发展机会,也给你们提供了保住立身之本的可能性,所以作为交换,你们必须要完全听我的安排。

  至于后面的人事调动,更是将尺寸的拿捏控制在了一个极为精妙的程度,不但触动的核心科室数量大大低于众人的预期,而且也并没有在这些核心科室里全部安插上自己的心腹。

  这一方面是通过一种略略贴近大伙心理底线的方式在PUA这些曾经的下属;

  另一方面却是在隐晦地告诉他们,这种价值交换会一直进行下去,我并不会一刀子把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部割下;但是等下一波我再为公司,为你们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的时候,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我来割第二块肉。

  这种“让我割是在找死,不让我割是在等死”的做法,跟杨默以前对付那些外部单位的手段,很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杨默闻言,笑了起来:“看来老张虽然年岁有些大,但学习能力还是挺强的嘛,这个狗头军师当的还算称职。”

  说着,接过穆大小姐分过来的茶汤,杨默小小地抿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反而越发不担心老王总现在就来找我麻烦了……事情总有个循序渐进,在他还没有回复足够的掌控力之前,直接找我的麻烦,难说就会假麻烦变成真麻烦……与公司其他人不同,老张对我的情况很了解,就算老王总有这个念头,他这个狗头军师也肯定会拼命拦着。”

  轻轻放下手里的茶汤,杨默摸出了一根烟点燃,轻轻吐了口青烟之后,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贱贱的:“其实,我还巴不得老王总不听劝,现在就来找我麻烦呢……左右今年的工作计划排的满满的,也就是这几天稍稍有点空挡,趁着资产公司挂牌之前,先解决一部分麻烦倒也非常不错!”

  看着这货一脸“赶紧来整我啊,赶紧来整我啊”的贱皮子模样,穆大小姐一头黑线。

  这货的脑子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别人遇到这种事,生怕避之不及,怎么到你这,就变成了巴不得的事情?

  那边穆大小姐正在心里疯狂吐槽,这边的杨默却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有张大主任这个大功臣在一旁拦着,老王总大概率是不会现在就跑过来找茬的……可惜了。”

  说着,某人想了想:“不过你说的对,整天在公司里窝着也挺无聊的,跟三公株式会社合资的那几个项目不是已经在正式面向社会招工了么……怎么样穆大小姐,明个有没有兴趣陪我去现场观摩一下?”

  穆丽雅看着这混球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顿时脸上飞出一抹红晕:“呸!不去……你以为各个都跟你似的可以悠哉哉地做个甩手掌柜啊,我这边关于外贸项目的工作多的要死不说,还得复核一下东营那边传过来的花名册……要去你自己去!”

  她现在对这个混球得寸进尺的做派也算是深有了解,这段时间只有两个人相处的时候,这货也是愈发的口无遮拦了起来;

  有着雪坑的遭遇在前,她着实有些害怕这个混球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撕下脸上的面具,然后对她打动手脚,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将她吃干抹净,那她就真的没有脸去见自己父母了。

  看着穆大小姐一副提防大灰狼的表情,杨默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耸了耸肩:“那没法子了,明天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PS:话说各位老师哪里来的动则十几二十的月票?太土豪了吧!

  好吧,准备加更章,争取在凌晨十二点半以前写出来。

第317章 招工

  作为一个哪怕在后世也不过五十多万人口的小县城,临邑这边每年最热闹的时候,大抵便是元宵节游花车,赏花灯的时候了。

  可眼下距离元宵节还有两天的时间,临邑县城里便很有些拥堵了起来,无数人蜂拥向位于城北的邢侗公园,其热闹程度,甚至比大年十五看花灯的时候还要更甚一筹。

  ………………

  “不要挤,不要挤!招工要招好几天咧,把队排整齐了,一个个地来,如果连续两次出现插队的情况,取消应聘资格!”

  几个夏留通销社的社员举着铁喇叭,努力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没办法,谁也没想到年前把招聘消息放出去后,仅仅临邑县城一地就来了那么多人。

  看着这黑压压的五六千人,而且人头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负责这一区域招工的孙健有些狂躁地挠了挠脑袋,这才是报名就有这么多人,这光是第一轮的初选不得花上个三五天的时间?

  再加上后面的复选和终选,十天的时间哪里够啊!

  这到头来不得被小杨师傅骂死?

  想起某位科长在工作上那堪称严苛的要求,野生熊猫就觉得一阵头大。

  事到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各村和兰陵那边的招工点没有那么多人了,这样的话,等那边忙完之后,就能抽出人手来支援这边了。

  心中存了个万一的念想,野生熊猫在惴惴不安之余,也不免庆幸自家的严经理在年前从小梅庄、尝梨村等附近的村庄里吸纳了超两百人入社,如果没有这些生力军,只怕这次的任务就要彻底抓麻。

  想到这,孙健苦恼地挠了挠头,连闲下来抽根烟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么悄悄地隐入公园那些七绕八绕的小树林里,不动声色地转到那三十几个招工点的后方。

  动身前往兰陵的严经理交代过,这次的超大型招工,固然是小杨师傅给他们争取到的肥差,能够让他们狠狠赚上一笔劳务费,但另一方面,这也是杨默对他们夏留通销社的另一场考验……而且很有些可能是最后一场考验。

  虽然孙健不知道严老西猜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动身前往德州的杨默会如何安排他们。

  但从钻探公司出来他很清楚严老西所说的“考验”是什么。

  因此,即便在之前的动员大会上反复强调了好几次,但他依旧不敢马虎,悄悄绕到工作人员的身后十余米的位置暗中巡视,随时提防这些社员经受不住诱惑,做出什么糊涂事来。

  虽然他对夏留通销社的社员们很有信心,但他更清楚他们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诱惑。

  你要知道,这次钻探公司与三公株式会社合资的一众项目,虽然招工同时面向临盘采油厂、临邑炼油厂和社会大众,但招工地点却只有邢侗公园这一个。

  也就是说,到时候不但会有两家石油单位的职工家属会过来参加初选,其它企业的待岗职工或者家属也过来碰碰运气。

  实话实说,以这些单位职工和家属的“识相”程度,他很担心穷惯了的夏留通销社的社员们,能不能抵御那些糖衣炮弹。

  ………………

  “叫什么?”

  “陈耀光。”

  某处由两张桌子拼起来的报名点,一个二十三四的年轻人将双手伸到旁边的蜂窝煤炉上方烘了烘,然后一脸和气地看着眼前满脸紧张的汉子:“老乡,不用紧张,问题很简单的……天气冷,你先暖暖手。”

  一身青黑色棉袄的汉子见到这位“小领导”说话如此客气,紧张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一些,瞅了瞅队伍旁每隔两米就有一个的蜂窝煤炉,先是感叹人家大单位做事果然就是贴心,然后探出手去在旺盛的炉火上烘了烘。

  感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没那么僵之后,年轻人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笔:“老乡,多大了?”

  陈耀光闻言,赶紧放下了正在取暖的双手,一脸忐忑地说道:“三十六咧……小领导,您看这岁数,恁们还要不?”

  年轻人笑了起来:“要,咋能不要呢?只要不超过五十岁,都有机会……如果你有一技之长,恰好新单位又需要,哪怕55岁,也一样要。”

  看见陈耀光舒了一口气,年轻人笑了笑,侧头看了一眼后面那越排越长的队伍,眼见着今天的工作量严重超标,但却没有丝毫的焦躁,而是很有耐心地继续问道:“老乡,是哪里人?”

  陈耀光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安地答道:“是本地的,盘河下村的。”

  年轻人闻言,点了点头,在登记表的某处画了个勾:“身体健康部?有没有家族遗传史、重大疾病史和传染病史?”

  陈耀光一脸懵逼,不知道这是个啥子意思。

  年轻人见状,苦笑着看了一眼粘在桌子前的那张满是字迹的红纸,然后很温和地给他解释什么叫家族遗传史,什么叫传染病史,以及为何要登记这一类信息。

  如今农村地区的文盲和半文盲比例高的吓人,因此看不懂红纸上用于说明的字也正常,偏偏八九十年代是乙肝肆虐的年代,哪怕再费功夫,也要把这一关给把好。

  陈耀光听清楚了后,摇了摇头:“俺身子骨可好咧,除了下雨的时候膝盖有些疼之外,便木有啥大毛病了。”

  年轻人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去猜测这话的真假,径直在登记表的某处画了个勾。

  今天钻探公司职工医院的医生来了2/3,就算陈耀光撒谎,后面的环节也瞒不过去……当然,首先陈耀光要能先进入到下一个环节才行。

  “家里有几个兄弟姊妹?”

  “木咧,就俺一个咧……原本上面有个哥哥,比俺大三岁,但几年前帮县里面挖渠的时候,被土石砸下来砸死咧!”

  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在某处又画了个勾。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地区被摊派义务劳动很正常,因此像陈耀光他哥哥的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结婚了没,家里有几个子女?”

  “说了门媳妇,家里现在有两个,大的是闺女,小的是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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