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重回人间混几年 第249节

  土狗同学闻言,欲哭无泪:“我哪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啊,当初把那堆东西搬过去,可把我和羊屎蛋给累惨了!”

  吕妈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漂亮一闺女跟他一个屋檐下住了一年,到年底回来竟然还是个姑娘身子……也不知道究竟是杨默那小子在这方面迟钝的跟棵木头似的呢,还是你这傻丫头真的晚熟到至今还不开窍的程度!”

  土狗同学脸上几乎渗出血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自己母亲的话。

  她总不能说其实你家姑娘在无意间已经被那个混球占了好几次便宜了,而羊屎蛋那个家伙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迟钝吧?

  吕妈见状,调侃似地戳了戳土狗同学的脑门:“不过还好,你爸帮你这么一诊断,我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既然你这丫头总算长大了,也总算起了找对象的心思,那么最大的麻烦就解决了。”

  “哼哼,这么漂亮一闺女,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只要你肯主动点,杨默那小子就算再迟钝,我就不相信他不会动心!”

  “只要你俩之间的那层纸给捅破了,我再去老杨家把旧事这么一提……嘿~我就不信这门亲事成不了!”

  “哼,虽然杨默现在的官越做越大,但我们家闺女也不差吧?好歹也是个正式工,还是个大经理,给他这小子当媳妇不算委屈吧?”

  在老一辈齐鲁人的价值观里,配不配对主要是由“学历”和“编制”这两个考量因素组成。

  换成以往,土狗同学只是个小中专生,而杨默是个大学生,虽然这年头的小中专生非常吃香,甚至不少人会主动在初中毕业后报考小中专,但两者的差距的确有些大,因此被视为“不登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既然土狗同学拿到了编制,成为了一名正式工,那么学历上的差距就不重要了,毕竟在齐鲁人眼里,编制才是宇宙的镜头,只要你有了编制,你就配得上任何人。

  见到自家母亲一脸得意的模样,土狗同学都快哭了:“妈,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羊屎蛋他、他……哎呀,羊屎蛋把我当成兄弟看,对我不会来电的啦……你这样生拉硬扯的,要是嘴上没个把门,我和他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那得多尴尬啊!”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土狗同学并没有把穆大小姐的事情说出来;

  又或者在她心里,杨默还没跟穆大小姐真正确立关系,因此不想说出来。

  但不管如何,此刻的她,心里乱糟糟的,羞、臊、惊、喜、怕,五味杂陈;

  心乱之下,土狗同学竟然忘了还没吃午饭,将手里那把不知道洗了多少遍的豆橛子往盆里一丢,然后逃跑似地脱门而出……

  看着自家闺女那副跟逃花轿也没什么区别的慌乱模样,吕妈撇撇嘴。

  啥叫把你当兄弟看,对你不会来电?

  你妈我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杨默那小子最近这几次回来的时候,看向你的神情其实有那么点微妙的变化?

  切~!

  老娘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真当我是在乱点鸳鸯谱啊!

  ………………

  被刺骨的西北风吹了好几分钟,土狗同学才觉得脸上的燥热终于消退了下去。

  左右瞅了瞅,却发现自己在无意间又走到了杨默家的院子旁。

  听到里面传来的吆五喝六声,土狗同学嘟了嘟嘴。

  羊屎蛋这个混球现在已经是大科长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又都得看他脸色,想必从他回家的那一分钟起,跑到他家里讨酒喝的客人就没断过吧?

  切~!

  这个混球,家里都开火了,也不知道跑过来叫上她一起吃饭!

  想到这里,土狗同学摸了摸自己空瘪瘪的肚子,涌起一种莫名的委屈。

  哼!

  不叫就不叫,咱回家自己炒豆橛子吃!

  等等回了公司,你也休想本姑娘做饭给你吃!

  正当土狗同学转过身,置气似地朝着自个家里走去。

  却忽然发现某位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厚棉袄的大科长,愁眉苦脸地拖着一个不大的麻袋迎着自己走来。

  “诶?羊屎蛋,你没在屋里喝酒啊……这是在干嘛?”土狗同学诧异地看着这货。

  杨默闻言,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哎~别提了,一个小时的母爱时间结束,本着有着儿子别累着自家牲口的朴素原则,我被我妈打发出来准备明天照厅用的秸秆了!”

  照厅?

  吼吼吼~!

  羊屎蛋,你也有今天啊!

  土狗同学捂着嘴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喂,羊屎蛋,我还没吃中午饭呢,又冷又饿的,请我吃点东西!”

  吕莹莹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杨默……

第308章 煎雪

  身为子女,哪怕你在外面混的再牛逼,回到家里后,也依然逃不开下地干活的命运,

  就如同后世回村的凯迪拉克被嫌弃拉犁不得劲,大奔被嫌弃装还没三轮车装的菜多一样,杨默这位在公司里也算威名赫赫的科长,在一小时母爱保质期过了之后,便由于拎不动猪食,扛不动苞米,陪不了酒,被嫌弃地打发到外面来拉麦秆,顺便准备准备明天的照厅材料了。

  ………………

  河边的某角“秘密基地”。

  土狗同学毫无心理负担地从大麻袋里取出一把把品相还算不错的麦杆,挽成麻花状丢进前面的火堆里,然后一脸期待地盯着架子上脏兮兮的小锡锅。

  杨默有些无语地看着自己“劳作”了半个小时的劳动成果迅速地变成了一把把灰烬:“喂喂喂,丫头,旁边走上就是草垛,左右不过就是烧火而已,你干嘛不自己抱上一捆过来,非要烧我辛辛苦苦选出来的麦秆……选这些玩意很折腾人的好不好!”

  “照厅”是临邑县部分地区的一种习俗,其实就是在年三十的晚上,把麦秆或者玉米杆包成捆拉到邻近自家屋子的马路上点燃,然后跨过去。

  “烤烤手,烤烤腚,三年不生病”。

  这大抵就是照厅的寓意,跟南方的跨火盆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当然,各村情况不太一样,有些地方并不跨。

  但既然求的是吉祥,求的是消灾,那么用于照厅的材料你肯定不能太过敷衍不是?

  不管是麦秆还是玉米杆,总归是要选一些没有发黑腐败,品相完好,然后通体干燥的吧?

  这事虽然没什么难度,但也同样需要小小地花上一阵功夫……尤其是今年。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麦秆还是玉米杆,各家各户基本上都是在收割之后,码成垛放在田里的;

  因此只要遭受过几场雨雪,草垛里的麦秆和玉米杆就会有部分发黑发霉,偏偏今年的雨雪又较往年来的多,因此发黑发霉的杆子就更多了……虽然抱回去烧火并不影响什么,但要筛选出足够多的照厅材料,却也是件需要花番精力的事情。

  而这里说是秘密基地,其实不过是一处小木棚罢了,往年主要是用于西瓜快熟的时候,看护田地之用,因此里面有一些简易的家具不说,离草垛也不远,无非就是走两步的事情,故而杨默对于这丫头糟蹋自己劳动成果很有些腹诽。

  土狗同学听到杨默的抱怨,不满地看着这货身上那脏兮兮的“农活专用服”,以及那双指甲里已经全是黑垢的双手:“喂喂喂,羊屎蛋,你搞清楚,我现在穿的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衣服诶!要是去草垛那边一翻腾,衣服弄脏了,回去不准得被我妈抽上一顿?”

  杨默瞅了瞅这货那一身喜气无比的大红花棉袄,嘴角抽了抽,好容易才忍住了没笑出来。

  虽然说这丫头是个实打实的美女,无论穿什么衣服都不会难看,但是这么一身花花绿绿的……

  实在是有些太搞笑了吧?

  整个人瞬间就从职场白骨精变成了齐鲁土大妞不说,那一对团子般的小发髻是什么鬼?

  你妈这是还把你当成追在别人屁股后面讨糖吃小孩子?

  使劲咳嗽了好几声,杨默扫了一眼土狗同学那很有些“乡村版哪吒”的造型,狠狠一点头:“没错,这么漂亮的一身衣服,要是弄脏了,别说你妈会揍你,就连我见了,都忍不住要摇头。”

  土狗同学自然听得出这货语气中的调侃,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就是想看我笑话,哼,大哥不说二哥,你眼下这身衣服也没比我强到哪里去!”

  杨默瞅了瞅自己身上那件已经快硬成盔甲的蓝布棉袄,顿时笑了起来……

  ………………

  “哎哎哎~羊屎蛋,你这个混蛋,哪有从人家筷子里抢东西吃的……想吃五花肉自己涮啊!”

  土狗同学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手上空荡荡的木枝,恨不得冲上去撕掉杨默那张满是有光的嘴。

  杨默则是心满意足地将那一大片汆五花咽了下去,看着土狗同学那鼓起来的腮帮子,一脸无辜地说道:“可是我都快饿死了啊……第一片汆五花是你吃的,第二片总归轮到我了吧?”

  土狗同学气呼呼地指着地上的一个塑料袋:“这不是有卤鸽子么,你饿了不知道吃这玩意啊……竟然抢我的五花肉……你、你、你,气死我了!”

  油水十足白水汆肥肉向来是这丫头最有执念的心头好,眼见着自己辛辛苦苦涮出来的五花肉被杨默抢了,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杨默瞟了瞟地上的几个袋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举了举自己黑漆漆的手掌:“我手上全是泥,你叫我怎么抱着鸽子啃?”

  说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阿谀地盯着另一片刚被放进锡锅里的五花肉:“多涮点嘛,我再吃两片,剩下的全归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形成的烂毛病,这丫头不但喜欢汆肥肉,还喜欢每次只涮一片,好像这样就能将油水的损耗降到最低似的。

  说实话,这种涮法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偏偏自己手脏,这丫头又只掰了两根细枝回来当筷子,因此除非是自己愿意再跑一趟从树上掰双新筷子,否则就只能从这丫头手里直接抢了。

  很显然,杨默是个懒人,他才懒得顶着寒风跑出去掰树枝呢。

  土狗同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喂喂喂,我大老远地就听着你们家屋子里的幺五幺六了……结果你这混蛋竟然还跟我抢肉?你别告诉我你竟然还没吃饭!”

  杨默有些牙疼似的抽了口气:“虽然这听上去非常不科学,但事实是……老夫现在的确还是空着肚子的。”

  说着,杨默一脸地生无可恋:“没错,我刚回家还不到半个小时,那些伯伯叔公们就一个个地寻上了门来,然后吆喝着要跟我这后辈碰上一杯;”

  “但你也知道的,我这人的酒量一塌糊涂,偏偏那些伯伯叔公们又热情的不像样,一上桌就叫嚣着上一钱杯,一口菜没吃地喝了一轮,我就有些扛不住了……我妈怕我出洋相,就赶紧把我打发出来干活了,然后留我爸在那帮着应衬呢。”

  说到这里,杨默耸了耸肩:“没见我之前连屋子都没敢进,就偷偷摸摸地从厨房里随便弄了点吃食出来么……屋里的那群伯伯叔公正等着我回去续第二轮呢!”

  土狗同学闻言,顿时乐不可支了起来。

  在齐鲁喝酒,不怕你上二两杯,就怕你端一钱盅。

  在这边喝年酒,那可不是一顿饭就完事了的,而是一喝一整天,甚至喝醉了躺在主人家炕上睡上一晚,醒来后继续喝,连续喝上两三天的都有。

  像这种喝法,一人每天起码也得灌下去两三瓶,喝的高兴了,甚至四五瓶都不稀奇,你没有个一斤半以上的酒量打底,根本抗都扛不住。

  因此杨默那点酒量,如果是喝二两杯,一次性灌上一大口,或许还能勉强保证一顿饭的功夫不出丑,但要上了一钱盅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下去,保准半个小时就出洋相。

  也就是那些叔叔伯伯们是冲着他来的,要不然放在以往,那这种酒量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想了想,土狗同学先是小气吧啦把那一小袋五花肉拎到了自己身后,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把那只明显是昨天就卤好的鸽子拿了起来,用力一撕,顿时一长溜鸽胸肉递到了杨默嘴边。

  “喏,吃点鸽子肉垫肚子,先说好……这里还有其他的吃食,你想吃什么我喂给你,但你不准打我五花肉的主意!”土狗同学一脸防贼的模样。

  杨默见状,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对肥肉这玩意稀罕的不得了啊!

  当下丢了个鄙夷的眼神飞过去,然后脖子一伸,潇洒地将那一溜鸽子肉叼进了嘴里。

  嗯~

  老妈这手艺还成,至少没把卤鸽子弄成了酱鸽子……就是稍微咸了点。

  飞快地将鸽子肉咽下去,杨默又恬不知耻地努了努嘴,示意土狗同学再来上一块。

  土狗同学见状,瞅了瞅锡锅里已经开始翻滚了的五花肉,恨恨地把一整只鸽子腿撕下来,然后恶狠狠地塞到了这货的嘴里面。

  咳咳~

  错不及防之下,一口凉风被灌了进来,杨默差点没把鸽子腿给咳了出去。

  见到这丫头急不可耐地捞起锅里那片五花肉,连盐也不沾,就这么哈着嘴巴嗦进去的模样,含着鸽子腿的杨默忽然笑了起来。

  嗯……

  他其实说谎了,他并没有那么饿,或者说没饿到需要跟这丫头抢肉吃的地步,毕竟刚上酒桌的那会,他其实还是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的。

  但他就是喜欢跟这丫头抢吃食的那种感觉,而且总觉得抢过来的吃食似乎更香一些。

  事实上,土狗同学搬走的这段时间里,不管是自己一个人吃东西,还是跟穆大小姐一起吃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

  用文青点的话来说,一个人吃东西,那叫填肚子;跟其他人一起吃东西,那叫搭伙;而跟土狗同学一起吃东西,那才叫吃饭。

  他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思来想去,觉得这大抵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个防备心理很重的人,重生之后除了父母之外,大抵也只有土狗同学这个虎丫头能够让自己彻底放下所有的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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