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李艺书对王志闻的演技很是满意，刚刚那场戏拍的很棒，虽说不是一条就过，但拍的是越来越好。
随即，他朝着副导演赵飞喊道：“这戏不错，老赵，赶紧让人准备下一场。”
“好的李导。”赵飞应了一声，就跑去安排场务开始为下一场戏做准备了。
李艺书转头又看向旁边的黄力加导演，“黄导，布景的事怎么样了？”
黄力加笑呵呵道：“都是原汁原味的东北特色，肯定没问题的李导。”
“那就好！”
李艺书对东北这边的生活习性了解不多，接下来在舞厅独自跳舞的戏，他就全都交给了黄力加来负责。
此时王志闻走了过来：“怎么样李导，刚刚那场戏过了吗？”
“过了。”
李艺书笑眯眯的盯着王志闻道：“师兄，你这演技没话说，我都觉得你是活着的“张自力”了！”
他看过廖帆出演的《白日焰火》，演的是相当不错，但这回再看王志闻来演，单从演技的角度来看，王志闻要比廖帆更有张力一点。
唯一不足的，可能就是廖帆天生自带的草莽形象，这点是偏儒雅的王志闻所欠缺的。
但草莽形象有草莽形象的好处，儒雅风格也有儒雅的好处。
只能说各有千秋。
“哈哈，李导满意就好，我还真怕……”王志闻迟疑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李艺书好奇的问道：“怕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在陈导那拍戏，被骂的有点不自信了。”
王志闻讪讪然的笑了两声，他去年接拍了陈凯哥的《荆轲刺秦王》，他在电影中出演的是能转车轮的，对着剧本跟历史资料，他揣摩了两个月的时间。
本以为信心十足，只是到了片场，陈凯哥一顿输出，让王志闻有那么点不自信。
“呵呵，陈导是严格了点。”
李艺书笑了笑，他虽然没去过陈凯哥的剧组探过班，可是对这位在剧组的作风还是有点耳闻的，是那种典型的自嗨型。
倒不是说能力不足，而是他对自己的作品格外的有自信。
从《无极》时代开始，就号称打造国产的指环王，后来的《赵氏孤儿》，咱们这位大导演，更是对外放出豪言：
“最不可思议的复仇，不是杀人，是杀心！”
“就算早已知道故事，我们依然揪心到最后一刻。”
《道士下山》《妖猫传》……
等等，陈大导对自己的作品，永远充满了信心不说，最主要的是他对剧本更是有变态的改造欲。
简单一点说，对于电影，他首先想要的不是讨好观众，而是讨好自己。
文艺片也就罢了，商业片他也还这么整，导致从《无极》往后的多部电影，基本都是以扑街为主，唯一还算不错的《搜索》，也是得力于当时“人肉网暴”的大环境。
就在李艺书跟王志闻热聊之际，于飞鸿端着煮好的咖啡走了过来，满脸笑容道：“聊什么那么高兴呢？”
“没聊什么，就是跟师兄聊聊接下来跳舞的戏。”
王志闻是八四级北电表演班的学生，比李艺书大了几届，他毕业的时候，李艺书也才刚进学校。
“哈哈，师兄，你等会跳舞，那可太有意思了。”于飞鸿呵呵直笑，她这几天接触，对王志闻也有了一点了解，是一个偏随和性子的人，很难想象他这种人要一边叼烟一边独舞。
好吧，说是独舞，就是随着音乐节拍自个乱跳。
“可别说了于老师，我这头还疼呢，自从毕业后，我这形体课就没再练过了。”
王志闻哭笑不得，他这演了不少戏，但还从未有过跳舞的经历，虽说没让他正儿八经的跳，可乱跳更考验人。
“没事的师兄，就是随便跳跳，主要的是氛围。”
李艺书笑着接过于飞鸿递过来的咖啡壶，打开盖子，闻着一股浓浓的咖啡香，忍不住笑道：“可以啊飞鸿，你这咖啡煮的还真香。”
“那是！”于飞鸿面露得意之色。
“师兄，来一点？”
“行，来一点。”
李艺书让人去拿陶瓷杯，于飞鸿却道：“我带了咖啡杯。”
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了两个小咖啡杯。
“这么小的咖啡杯喝起来有什么意思，要喝就喝大杯的。”
李艺书摆摆手，让剧组助理去拿来两个陶瓷杯。
等杯子拿来，倒了满满一大杯，他笑道：“干杯！”
“干杯！”王志闻笑呵呵的，他不是没喝过咖啡，但还是头一次拿陶瓷杯喝，而且还是这么满满一大杯。
“啧，怎么这么苦啊？”
只是喝了一口，李艺书皱着眉头看向于飞鸿。
于飞鸿笑出了声：“哈哈，这是苦咖啡，你要喝甜的，我去给你拿糖。”
“不用了，苦的还挺提神醒脑。”
李艺书摇摇头，开始跟王志闻聊起了接下来的独舞戏。
这个戏，廖帆演的非常好，他还是蛮期待王志闻的演绎。
时间一点点过去。
赵飞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李艺书让人收拾了一下，便动身前往了在厂房内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厅，地板都是木质的，周围的墙壁上也都贴了单面玻璃镜，周围摆放了不少红色沙发。
“师兄，看你的了，等会儿我让人放音乐，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那我就试试。”
“预备，开机！”
李艺书一声令下，赵飞扛着摄像机对准了场中的王志闻，跟他身后十几名跳交际舞的群演。
这一跳，足足跳了半个钟头。
王志闻此刻早已大汗淋漓，他完全把自己带入到了“张自力”这个角色当中，但是跳的舞一直都没得到李艺书的认可。
边上的于飞鸿从一开始的好奇，搞笑，再到后来看麻木了，见摄影机还一直开着，她忍不住说道：“艺书，师兄这都跳半个钟头了，要不休息休息？”
“咔！先停一下。”
闻言，李艺书起身让赵飞先停机，之后他走到了王志闻的跟前：“师兄，还是差点感觉。”
王志闻跳的很不错，虽然是乱跳的，但却莫名的有一种和谐，可带给李艺书的视觉冲击还是差了点。
“不好意思李导。”王志闻气喘吁吁的说道：“能不能给点提示？”
“我试着跳一遍，你看看感觉。”
李艺书也不好跟王志闻说廖帆的那段舞蹈，他自己其实也不太记得了，但是感觉在那，所以总觉得王志闻差了点意思。
“行啊！”见李艺书要跳，王志闻来了兴趣。
得知他要跳，于飞鸿立马兴冲冲的让赵飞开机，她得好好记录一下大导演乱舞。
“放一首张蔷薇的路灯下的小姑娘。”李艺书朝着放音乐的场务喊了一声。
“好的李导！”
那名场务立马找到了张蔷薇的《路灯下的小姑娘》，如今国内最红的女歌手非她莫属了，凭借专精于迪斯科舞曲，她的唱片在内地大卖了几千万张。
1986年，更是成为国内首个登上《时代》周刊的华人歌手，这也导致国内各大舞厅、夜总会、酒吧，几乎都会轮番的播放她那些经典的迪斯科舞曲。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李艺书站在场中央，手上叼着一根香烟，开始尝试把自己带入到了“张自力”这个角色，同时回忆起了廖帆跳舞的画面。
下一秒，李艺书开始无意识的晃动身体，他一边随着音乐扭动身体，一边抽着香烟，忽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手枪的姿势。
“我知道了！”
这一下，让李艺书瞬间想起了这段舞蹈最精彩的部分，当即就让人停了音乐，朝着王志闻道：
“师兄，张自力这个人一直想要重新当回警察，而做回警察，就要破大案，机会来了，他也把握住了，出卖了吴志贞终于得偿所愿，但他内心是愧疚的，挣扎的，这一段舞蹈，你前面加入几个开枪的动作，然后再尝试旋转……”
张自力这个人是个矛盾体，他一直想要重新当回警察，所以渴望破大案子，尽管靠着出卖吴志贞得偿所愿，可骨子里张自力对自己的行为是鄙夷的。
这段舞蹈看似是张自力在瞎跳，实际上也是他内心深处所透露出思想。
别人都说：字如其人，其实任何事，都是能展现出一个人精神面貌与内心世界的，比如画画，比如跳舞，比如抽烟等等。
听到这话，王志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他道：“李导，给我十分钟，我酝酿酝酿。”
“没问题，正好你也休息休息……”
李艺书顿了顿，想了片刻，继续道：“等会儿师兄你尽量跳的颓废一点，就好像丧家犬。”
“好的李导，我好好酝酿一下。”
王志闻对这段戏有了一个思路，只不过这里人多有点吵，他干脆直接跑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开始沉思这段独舞戏。
十分钟匆匆过去。
王志闻回来后，整个人似乎颓废了很多。
只是一眼，李艺书就知道他这一次能一遍过。
果不其然，随着摄影机开机，王志闻颓废的跳着漫无目的的舞蹈，在舞蹈中他也加入了李艺书给的建议。
先是比划手枪的动作，又开始旋转，仿佛堕入了无边黑暗。
“师兄演的可真好。”
于飞鸿佩服道：“我仿佛真的看到了一条丧家之犬！”
她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又研究了快一年的剧本，自是清楚张自力跟吴志贞二人之间的恩怨情仇。
这会儿张自力是刚出卖完吴志贞的时间点，不是天生坏种，都会有内疚，自愧等情绪，颓废如丧家之犬。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他很爱那个女的，但是又感觉对不起她，心中无比矛盾和愧疚，只能用舞蹈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伤心和愧疚。
“是啊，师兄的确是他们那一届演技最好的。”
李艺书很认同于飞鸿的这句话，王志闻的演技真的是国内极为少见的。
一曲结束。
“咔！”
李艺书大喊一声，笑着说道：“过了！”
听见终于过了，王志闻松了口气，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刚那段戏，别看他跳的好像很流畅，实际上心里一直很忐忑的，生怕又要跳大半个小时。
“老赵，让人收拾一下，明天拍完最后一场戏就杀青了。”
“好的李导，我这就让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