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229节

  “写什么的?”

  “军旅小说。”

  “他怎么还会写这个?”

  “可能是之前响应作协号召,去南边以后得来的灵感。”张守仁揣度说。

  在他看来,《高山下的花环》这个故事一定是有原型的,就像是巴金响应号召去了北韩以后,回国便写出了小说《团圆》。

  江弦也是从南方回来以后写出的这篇小说,有痕迹,他们编辑们眼光何等毒辣,深知这个道理:每篇小说的诞生都是有迹可循的。

  “你先看看吧。”张守仁将稿子递过去,此刻仍是难掩脸上的兴奋。

  章仲锷见他这样,便有些心动。

  他接过稿子,很快便被纸上的文字所吸引,沉迷其中。

  再抬起头时,已经接近傍晚。

  章仲锷脑中挥之不去的闪现过文中荡气回肠的字句。

  “战争,这就是战争!它把人生的经历如此紧张而剧烈地压缩在一起了:胜利与失败、希望与失望、亢奋与悲恸、瞬间的生与死。”

  “要说报恩,我们要一辈子报答人民的大恩大德,而不是把我们当成人民的救世主。

  革命,是人民用小米喂大的;胜利,是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

  章仲锷沉浸在小说的内容当中,心潮起伏,跌宕难平。

  “老章,这篇小说怎么样?”张守仁问道。

  章仲锷长呼一口气,手捏着稿子,“真是一篇好文章!”

  他嗓子有些沙哑,喝一口水润过以后,补充道:

  “当前读者对军事题材的作品不甚感兴趣,究其原因,我看还是因为没有战争的真情实感。

  这篇小说不仅没有把尖锐的矛盾磨平,写的足够大胆和尖锐,身大力不亏,一旦发表,绝对能震撼到每一位读者的心灵”

  章仲锷对这篇《高山下的花环》不吝赞美,只是到了最后,话语却有些犹豫。

  这篇小说能发么?

  直到今年,形势才终于有所缓和。

  不久前,白叶以给《解X军X报》和《文艺报》编辑部写信的方式,进行检讨,《人民X报》又予以转载,这场风波开始平息。

  若是开会讨论这篇小说,章仲锷绝对是支持《高山下的花环》发表的,可他却难说其他同志、编委的意见。

  大家反馈出人意料的强烈,一致叫好,还有些《十月》的同志嚷嚷着干脆发下一期的头条。

  就连一向和江弦不对付的刘鑫武,看完这篇《高山下的花环》以后,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好作品!真是一篇好作品!”

  刘老师作为伤痕文学的鼻祖,《高山下的花环》这样带着军旅小说伤痕色彩的小说,自然很合他的胃口。

  更何况,这篇小说简直写到了每一个中国人的心坎儿里!

  无论怎么讲,无论立场如何,南方都是每一个国人惦念着的事。

  编委们还没开会决定,编辑部的同志们便已经达成共识。

  《十月》杂志有胆有识,准备齐心协力隆重推出《高山下的花环》这部佳作。

  还有一位搞评论的编辑,自告奋勇要把稿子拿给中作协的dang组书记冯沐看,最好再让他给《高山下的花环》写篇评论。

  江弦等了好几天,等不到张守仁的音信,只好给他去了一个电话,询问《十月》对稿子的看法。

  张守仁说:“江弦,稿子写得非常好,编辑部的同志们都说好,我们一定给你发头条。

  但你要做好两手准备:

  一是小说有可能在全国引起轰动,你将被记者包围;

  二是小说有可能出事。

  你不要害怕,如果有问题,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可能有人要质疑,我给这个张守仁写的过分无私,人又不是傻子。

  特地在这里解释一下,这是这位编辑的原话。)

261.第260章 不予发表

  261.

  张守仁这番话说出口,饶是江弦也愣了半天。

  他不得不佩服《十月》的这位名编,的确是有胆有识。

  竟然会说出一切问题由他承担这样的话。

  江弦在后世几乎没听什么人讲过这样的话。

  话说编辑这个职业也的确值得人尊敬。

  他们很难在这篇作品引起轰动后像作者一样成名,分一杯羹,但对于编发作品付出的心血几乎不亚于作者本人。

  “张老师,这是哪里的话。”江弦握着话筒,轻声道:“我的这篇作品你愿意帮我发表,我已经很感激了。”

  《高山下的花环》想发表太不容易了。

  江弦虽然在文坛小有成绩,但这会儿的作品能否发表,和作家的地位也没什么关联。

  别说江弦了,哪怕是王、丁凌这样层次的作家,照样有一大堆无法刊发的废稿在抽屉里攒着。

  《高山下的花环》更是敏感题材。

  你要写一个好人好事儿很容易,但是你要针砭时弊就难很多。

  江湖传言,当时李存葆关着门写了一个月,一口气写出三篇文章:《高山下的花环》、《晚霞落进青纱帐》和一部叫《金银梦》的报告文学。

  他兴奋的把三份稿子拿给解X军文艺社的人看。

  人家要了另外两份,不要《高山下的花环》。

  理由就是,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啊?把我军写成什么了?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小说绝对不可能给你发表。

  解X军文艺社作为军旅文学的重要阵地尚不敢发表,可以见得《十月》和张守仁想刊发《高山下的花环》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过以江弦的视角来看。

  这回还真让他们《十月》赌对了。

  在另一时空中,《高山下的花环》发表以后,并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儿,反而迎来了铺天盖地的赞誉。

  当然,《十月》这次是运气好,他们马失前蹄出车祸的时候也不少。

  像之前说过的电影文学剧本《恋》。

  还有后来贾平凹的一部《废都》。

  《废都》这部小说的沉浮曲折,在中国当代文学之中罕有其匹。

  首版全文便是在《十月》上,当时先是引起轰动,后来直接被查禁,上面对出版社做出处罚,对《十月》杂志的领导做出处分,并调离岗位。

  沙滩北街2号。

  《十月》杂志搞评论这块儿的编辑靳少先,敲开了中作协dang组书记冯沐办公室的门。

  冯沐平时不在《文艺报》,他在中作协有办公室,只是简易楼的一间,没有空调和暖气。

  “少先同志。”冯沐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他仍和平时一样紧锁着眉头。

  “你怎么找上来了?”

  “冯沐同志,我来给你送篇稿子。”

  靳少先开门见山,从挎包里取出一沓手稿递了过去,“难得的好稿子,你一定要看看。”

  冯沐平时工作多,不过靳少先极力劝说,加上他本人也是《十月》的编委成员,只好从他手中接过这篇手稿,顺便问。

  “这是谁的稿子?”

  “江弦同志的。”靳少先说。

  冯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再低头看向这篇手稿:

  “高山下的花环,江弦”

  冯沐一下就来了兴趣,“这样看来,是你们《十月》约到了这小子的小说?”

  “张守仁同志和他约的,我们编辑部的同志都看过了,一致认为是该发头条的好稿子,准备隆重推出这部佳作。”靳少先兴奋道,“这次过来,是想请冯沐同志你看过以后,帮江弦同志写一篇文学评论。”

  冯沐作为《文艺报》的主编,是著名的文艺评论家,一生著有多篇文学评论集,像《繁花与草叶》、《耕耘文集》、《冯牧文学评论选》.

  “小说写什么的?”

  “是一篇军旅题材小说。”

  “军旅题材?”冯沐诧异,他可没听说过江弦还会写这种题材。

  靳少先看出他的诧异,评价道:“其实也不奇怪,江弦同志的创作题材,大多都是敏感的大题材。

  他尤其喜欢写人物内心矛盾,只不过这一次,他把内心矛盾写到了军旅小说的这个题材里。”

  “内心矛盾?”

  冯沐越听越对这篇小说感兴趣。

  “我先看看吧。”

  他应下此事,很快看起稿子,被稿子内容吸引进去。

  “在哀牢山中某步兵团三营营部,在赵蒙生的办公室里,我和他相识了。

  寒暄之后坐下来,便是令人难捱的沉默。

  赵蒙生是这三营的指导员,他出生于革命家庭,其父是位战功赫赫的老首长,其母是位“三八”式的老军人,两年前,在南方他荣立一等功。

  两年多来,他毫不艳羡大城市的花红柳绿,默默地战斗在边陲。

  另外,他还动员他当军医的爱人柳岚,也离开了大城市来到这边疆前哨任职。”

  小说的一开始是一章“引子”,这“引子”是以创作者的口吻开始讲述。

  “我”显然是一名作家,前往南方采访。

  至于赵蒙生.

  凭借这短短一段介绍,一个将门虎子的形象已然在冯沐的脑中成型。

  不过接下来,江弦话锋一转。

  “在未见到他之前,军文化处的一位干事简介了上述情况之后,对我说:你要采访赵蒙生,难啊!他的性格相当令人琢磨不透。他的事迹虽好,却一直未能见诸于报章,原因就是他多次拒绝记者对他的多次采访!

  脾气怪?搞创作的就想见识一下有性格的人物!

  见我执意要去采访,文化处那位干事给赵蒙生所在团政治处打罢电话,又劝我说:同志,算了,别去了,去也是白跑路。团政治处的同志说了,三天前赵蒙生刚收到一张一千二百元的汇款单,那汇款单是从你们山东沂蒙山区寄来的。赵蒙生为那汇款单的事两宿未眠,烦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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