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歉意，可保尔森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神情，目光向着宋阳盯去，想要看宋阳什么神情，可让保尔森失望的是，宋阳这时候，脸上依旧如常，似乎很认同保尔森的说法一般。
第516章 山不转水转
作为华尔街的老狐狸，揣摩人心，用情绪牵制对手，是保尔森他们的必修课，而且无往而不利。
但今天，专门给了宋阳一个下马威，让保尔森没想到的是，宋阳竟然一点愤怒的迹象都没有，这跟硅谷的新贵们，明显有些不同，换做是马克安德森的话，这时候说不定早就愤然离场了。
“保尔森总裁言重了，整个硅谷都欢迎你的到来！”
听着宋阳的话，保尔森总感觉这不像是什么好话，真要是欢迎他的话，宋阳还能够晾他这么多天？
保尔森让宋阳一行人坐了下来，同样满脸笑容的向着宋阳说道，“宋，华尔街也期待着你的到临，我早就听说过你在互联网的天才大名，记得那时候还是网景上市的时候，你就提出了互联网广告的概念。”
嘴上是这样说，可保尔森的话中，处处不离警告，提到整个华尔街，就是告诉宋阳，他是代表整个华尔街而来，又提到半死不活的网景，更是给宋阳在警告，PayPal可能会是下一个网景！
现在网景跟微软的官司，虽然打的一片火热，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尤其是第一天开庭后，被微软反将了一军之后，拿出吉姆克拉克跟比尔盖茨联系的传真后，让网景更是陷入了被动。
现在网景就是咬着牙，在跟微软拉扯，可颓势却已经是肉眼可见，在刚发布上半年的业绩之后，亏损6800万美刀，上市以来首次亏损后，网景的市值，终于是跌破五十亿美刀市值。
这并不出乎外界的预料，甚至还感觉亏得少了，浏览器市场跟用户都没了，网景不亏谁？
保尔森提起网景，也是暗戳戳的给宋阳警告，PayPal这次如果不能过关，那就会变成下一个网景。
对于保尔森的警告，宋阳似乎充耳未闻，面色依旧如常，这些下马威搞心态、警告之类的事情，宋阳都见怪不怪，来之前早就有心理准备。
“布鲁诺董事、斯沃茨总裁，我们上一次已经谈过PayPal的事情，这一次保尔森总裁也到来，就是希望解决这件事，高盛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宋你跟华尔街的关系！”
坐在保尔森下座的佩莱格里尼，看着宋阳说道，上一次他跟宋阳来谈，宋阳让保尔森亲自来，现在保尔森来了，他看宋阳还能说出什么来。
“当然，这也是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亚伦斯沃茨也开口说道。
“PayPal的交易手续费不可能改变，这是PayPal的根本，PayPal也并不反对其他银行降低手续费，至于PMMF基金的利息，我们可以降低一部分……”
亚伦斯沃茨开门见山的说道，PayPal跟其他银行竞争的问题是什么，就是手续费的问题，PayPal的低手续费，抢走了不少银行大量的用户。
而PMMF基金高于其他银行的利息，又吸引了用户将手中的储蓄，存放在PayPal之上，抢了其他银行的生意！
听到亚伦斯沃茨的话，佩莱格里尼不禁挠了一下头，亚伦斯沃茨说这话，跟上次有什么区别，就是错裤子放屁，多了一道程序而已。
上一次他跟宋阳谈这些的时候，结果不欢而散，谁知道这一次保尔森亲自来，PayPal这边，竟然还没有松口。
“宋，高盛还有摩根、花旗等阿美利加银行，都欢迎PayPal的出现，但这不代表，PayPal可以使用不正当手段恶意竞争，这不符合华尔街的规则！”
佩莱格里尼将目光投向宋阳说道，他是想让PayPal把用户转账、交易的手续费，给提高到跟银行同样的水平，甚至于是高于银行的，这样用户才能够不在涌向PayPal。
这段时间以来，PayPal的发展，格里尼都看在眼里，老实说，他也吓了一跳，阿美利加普通用户、中小商家，使用PayPal交易的意愿，明显是高于银行的。
去银行转账，还要排队，交一大笔的手续费，有时候还会出现问题，银行只会扯皮。
而在PayPal上，只要敲几下键盘就好了，不论是在阿美利加转账，还是海外转账，立刻就完成了，二十四小时都能够操作，手续费也低的多，还有交易保护系统，这也是许多银行压根没有的。
而且佩莱格里尼还听说，之前PayPa就l已经跟亚马逊、ebay等电商合作，可以作为网上购物渠道，PayPal还拿到了叫什么“一键下单”的专利，现在只要跟PayPal合作的电商，都能够使用这个专利。
这个专利，佩莱格里尼听闻，是宋阳几年前搞出来的，那时候宋阳手里还只有一个双击公司，如果是真的话，那佩莱格里尼对于宋阳的“天才”名头，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这个“一键下单”专利，到底有多少作用，格里尼不好说，但他听到硅谷的风投们，对于PayPal的吹捧是更上一层楼，号称单凭这个专利，就让PayPal的估值，直接高了一个亿的小目标！
安然、美洲电信、康卡斯特、电话电报集团等，也早就跟PayPal合作，在德州的用户，可以在PayPal上缴纳天然气、电费，缴纳手机话费、宽带费用、电视费等等。
而现在，PayPal正在寻求跟航空公司、联邦铁路、游轮、酒店等公司合作，让PayPal接入他们的支付渠道，也就是在PayPal上能够购买机票、火车票、预定酒店等，这让许多以前从未接触过电脑的用户，都开始使用起了PayPal。
佩莱格里尼感觉换做是自己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身份问题，他得保持住自己的立场，抹不开颜面，估计都要公开使用PayPal了。
而就算是在高盛内，佩莱格里尼都见到高盛在圣何塞的办事处职员，上班时正大光明的使用PayPal了，丝毫不顾忌，现在江边正在势同水火，他眼皮子底下都这样，其他地方如何，格里尼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这一次跟宋阳的谈判，佩莱格里尼是想要压制住PayPal的，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感觉都要压不住PayPal了，到时候就是尾大不掉，高盛也拿PayPal没办法了。
至于靠关系、人脉，动用华尔街的手段，让联邦银行协会、国会山的议员们等出场，通过针对电子支付的法案，也不是不行，就是花费时间太长，而且宋阳那边也不会坐以待毙。
现在宋阳那边，到底拉拢到了多少联邦议员们的支持，佩莱格里尼都不清楚，尤其是一个日苯弹子房项目，将太多阿美利加权势人物，拉到了宋阳那边的支持者阵营中去。
凭借高盛的影响力，有信心收拾掉PayPal，但这个过程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甚至不排除有翻车的风险！
“很抱歉，这一点，PayPal无法改变！”
亚伦斯沃茨刚说完这句话，就明显感觉到被一双鹰隼一样的目光给盯上，转头看到，是保尔森正盯着他，被保尔森盯着，亚伦斯沃茨甚至感觉一阵压力扑面而来。
在花旗银行待过的亚伦斯沃茨，知道保尔森，或者说保尔森屁股下面的高盛总裁的位置，影响力有多大。
阿美利加的财长、大统领的经济顾问，还有国会山的议员老爷们，有太多都出自高盛了，现在正是高盛最鼎盛的时期，保尔森的位置，绝不是一个高盛总裁那么简单，或者说他是高盛跟联邦之间的联系人更为准确。
这一次割东南亚的韭菜，只是秀了一次肌肉而已，亚伦斯沃茨清楚，如果真闹翻了的话，那高盛加上华尔街其他几个巨头，有能力让国会山通过制裁PayPal的法案，能让阿美利加无数州，禁止使用PayPal，甚至关停PayPal在阿美利加本土的服务器，就看保尔森和高盛，愿不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整个会议室内，一时间一片寂静，只有保尔森的声音传出，“这是PayPal的意愿？”
亚伦斯沃茨硬着头皮没有退缩，可也不敢直接反驳保尔森，让两边直接撕破脸。
“保尔森总裁，有些事，PayPal无法退让！”
宋阳这时候开口道，吸引走了保尔森的目光，让亚伦斯沃茨松了一口气。
保尔森同样盯着宋阳，但不同于在华尔街厮混过，甚至可能遭受过华尔街规矩毒打的亚伦斯沃茨，宋阳可一点不怵眼前的光头。
现在的保尔森确实权势正盛，可那又如何，宋阳最多是丢掉PayPal，可能是亏了点，但也不至于被一棍子打晕。
山不转水转，保尔森能在高盛总裁的位置上待几年，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
但不论是几年，以宋阳的年纪，总能熬到他离开高盛，那时候，就是宋阳跟他之间的问题了，到时候，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跟宋阳对视几眼，保尔森莫名发现，宋阳不仅没怵，反而是有种看向猎物一样的神情，让保尔森心头莫名不舒服。
第517章 变天
从当上高盛总裁之后，保尔森不知道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一向都是他狩猎对手，将一个个对手斩于马下，成就他华尔街之王的赫赫威名，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被人给像猎物一样盯着。
今天如果只是面对一个亚伦斯沃茨的话，保尔森早就开始威胁了，但加上一个宋阳，保尔森也有几分收敛。
保尔森对于宋阳，不说有几分忌惮，感觉难缠是真的，如果宋阳只是一个互联网新贵，那他压根不会太在意。
可现在的宋阳，早就不仅仅是在互联网行业了，几次冒险投资，让宋阳在电信、手机、电视台媒体还有海外，都拿到了大量的产业。
就算毁掉了宋阳在互联网行业的产业又如何，宋阳依旧能够再爬起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即便是保尔森，也不敢说，完全能把宋阳这边给折腾完了。
以宋阳现在是象党那边的金主之一，而且可能成为未来的大金主之一，真到了关键时刻，哪怕做个样子，象党也要替宋阳出面的，宋阳要是回到德州去，保尔森还真拿宋阳没办法，孤星之州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华尔街在德州，也掀不起风浪来！
而以宋阳的性格，保尔森很确信，哪天他要是失了势，宋阳铁定会找上门来，找他算账的，这事，德州出身的人，绝对干的出来，肯尼迪都被脑洞大开过，更别提他了。
想到这里，保尔森突然有些明白宋阳眼中的意味了，但这时候，当着佩莱格里尼等一众手下的面，保尔森也不能退让，要不然他就要颜面无存了。
威望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又真实存在，保尔森如果无法让高盛的人对他畏惧，那保尔森在高盛，就要面临被架空的风险了，高盛内可也不乏野心之辈，谁不想坐上高盛总裁的位置？！
“这是宋，你最后的意思？”保尔森板着脸，沉声向着宋阳问道。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这时候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佩莱格里尼等人，没有想到，宋阳竟然敢跟保尔森硬碰硬。
亚伦斯沃茨跟几个PayPal高管，也有些担忧，这可是保尔森，高盛有史以来，在华尔街最有权势的人物，得罪了他，PayPal的日子恐怕也要难过了。
正在这时，宋阳突然笑了一声，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保尔森总裁，我跟佩莱格里尼经理说过，PayPal跟高盛还有华尔街其他公司，并没有要竞争的意思！”
听到这话，保尔森总算是有了台阶下，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如果宋阳真不给他台阶下，那保尔森今天还真没办法下台。
“保尔森总裁、格里尼经理，”宋阳看着他们说道，“PayPal的交易佣金高低，对于高盛、花旗还有其他华尔街银行的影响，实际上并不是太大，我想高盛也不是靠那些交易佣金、手续费为生吧？！”
宋阳说的很直白，高盛跟PayPal过不去，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高盛又不靠这些手续费活着，眼下跟PayPal过不去，是将PayPal当做是潜在的对手，怕PayPal真把它们这些传统银行给取而代之了。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任何问题，可佩莱格里尼心头，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看着保尔森的神色，似乎有些认同宋阳的这套说法，只是没有说出口，佩莱格里尼也不好反驳。
见到保尔森的神色后，宋阳继续说道，“其实，PayPal跟高盛，不仅不会成为对手，说不定还会成为合作者！”
这话说的，保尔森都有些好奇了，眼看着PayPal都快把那些中小银行给干趴下了，竟然还说，PayPal跟高盛是合作者，保尔森不知道宋阳是怎么敢说出这番话的。
“PayPal现在的用户，是以中小用户为主，不会抢走高盛的大客户，我想高盛应该有绝对的实力，留住那些大客户吧？”宋阳说道。
保尔森鼻子轻嗤了一声，他总不能说，高盛怕被PayPal抢走大客户吧，那不成为华尔街笑话了。
宋阳身子，略微前倾，“保尔森总裁，如果高盛能够帮PayPal拿到联邦的基金销售牌照、保险牌照、信贷牌照等，那PayPal能够跟高盛，开始合作基金、保险、信贷等方面的业务！”
佩莱格里尼听的是目瞪口呆，宋阳这是不准备让PayPal降低手续费，还要让高盛，帮它拿到这么多得牌照，然后跟高盛竞争？
一个手续费，都搅的阿美利加银行业鸡犬不宁，这要是再进入这些行业，那岂不是闹翻天了啊。
高盛几个高管，一时间也是议论纷纷，老江湖的保尔森却沉得住气，他不信宋阳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敢说出这些，那肯定是有说服他得理由的。
“理由！”
保尔森只是向着宋阳说了一句。
“PayPal的用户，都是以年轻用户为主，而且海外用户，占到了PayPal五分之二以上，这些对于高盛还有华尔街来说，都是新用户！”
宋阳的话，让保尔森心头一动，阿美利加这么多年，银行业早就稳定下来，该瓜分的市场，也早就瓜分殆尽了，稍微有点实力的银行，都已经各自圈地。
而年轻一代的阿美利加人，对于华尔街并不怎么信任，信用卡用户，都开始下降，更别提什么买华尔街的产品了，实在是被坑怕了。
PayPal现在已经在全世界，席卷了两千三百万用户，号称年底前，要拥有三千万用户，这规模是真是假不好说，水分也肯定不小，但在海外有数以千万记的用户，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用户，对于高盛跟华尔街来说，可都是新鲜的韭菜啊，一想到几千万的新鲜韭菜，保尔森喉咙，都忍不住动了一下！
“如果能够得到线上基金销售牌照，那PayPal可以帮高盛承销基金，向PayPal的全球用户销售，同样，高盛推出的债券、保险、融资等，PayPal都可以帮忙承销！”
“另外，”宋阳语调微微提高了几分，“PayPal的PMMF基金，正在准备新的业务，线上个人信贷跟抵押贷款业务！
PayPal会上线一套信用评分系统，只要通过信用跟数据审核，就能够得到一定额度的个人信贷，这些主要为亚马逊、ebay还有其他电商平台的商家提供服务。
除此之外，PayPal还会上线，包括车辆、住房之类的在线抵押贷款业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个用户，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够拿到这些贷款！”
这就是纯粹得割韭菜，NBA骑士队老板吉尔伯特，发家靠的就是这玩意，跟小贷有几分类似，不过不会那么黑，但基本上玩这一套的，都是割韭菜，这一点毋庸置疑。
至于割阿美利加的韭菜，PayPal不割，也会有其他人来割，那换做是PayPal，还稍微割的轻点。
至于玩这一套，最怕的就是两点，第一点就是，被人薅了羊毛，通过系统漏洞，搞到信贷，最后拍拍屁股闪人了，这一点，PayPal主要是面向亚马逊、ebay等电商的商家跟用户，会稍微靠谱些。
第二点，那就是借出去的美刀，给收不回来了，对其他公司，甚至是华尔街的银行来说，可能都会头疼，但对于PayPal来说，则没那么在乎，毕竟黑水集团的赏金猎人，又不是白请的……
收债的活计，基本上都交给黑水那边来干了，脏活骂名都由黑水承担，不然用它来干嘛？
听着宋阳的话，高盛几个主管，都不由吞了一下口水，他们是做银行的，都知道这里面的油水有多大，可因为风控原因，还有联邦部门盯着，这些活它们没法干，可PayPal显然没那么多讲究，而且也没有联邦法律约束，只要有油水的活当，PayPal都敢伸爪子。
保尔森也有些心惊，按照这样的计划，那PayPal的PMMF基金规模越大，放出去的贷款也就越多，再用高利息，不断吸引用户投资，最后会变成滚雪球一样的玩意，那时候，PayPal的规模，会有多大，就算是保尔森也不敢肯定了！
风险是大了点，可这韭菜割的，让保尔森也是心动不已，就算最后PMMF基金这套玩法搞崩了，可那已经不知道是几年后了，该赚的，早就给赚到手了。
“风险有些大，PayPal的风控很难承担这些风险……”保尔森缓缓道。
听到保尔森不是要求PayPal停止这些计划，而是说起风险太大了，宋阳心头已经略微猜出他的想法。
“这就要靠高盛得支持了，PayPal希望高盛能够提供信贷跟风控支持，另外高盛可以作为PMMF基金的结算跟存款银行之一！”
宋阳再度打出一发糖衣炮弹，让高盛也作为PayPal的结算银行之一，也就是让高盛保管PayPal上面的部分存款，说白了，就跟科美利加银行的待遇一样，高盛可以短暂使用这些美刀。
听到这里的时候，佩莱格里尼看到保尔森脸上隐隐露出的笑容，他有预感，阿美利加银行业，恐怕要变天了！
第518章 同道中人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保尔森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高盛董事会，会审核宋你的提议，不过……”
说出这话，就代表保尔森已经同意了宋阳的提议，割韭菜嘛不寒碜，多PayPal一家不多，少一家也不少，更不提PayPal还带来了大量的新鲜韭菜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