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八村就这么一个夫子，要是他不收你们，上学就成问题了，别叽叽歪歪。”
叶天拎着大包小包出门，一手拽着叶霜雪的衣领往外拖。
院子门口，老头的牛车正在等着。
叶云霆和叶寒江穿着新棉衣，一人背着一个小书包，站在雪地里等着叶天，两个孩子焕然一新，头发梳洗整齐，一张小脸白里透红，谁看了都喜欢。
见叶天出门，赶车的老头哈哈笑道：“这人变化真大啊！”
老头看着叶天感慨，几天前，叶天还一副邋遢的样子，虐待孩子十里八村都出名了，吃喝嫖赌人尽皆知，烂泥扶不上墙。
这才几天，就盖房送孩子去学堂，妥妥的一个好人。
以前人憎狗嫌，现在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真跟换了个人一样。
“是啊。”
叶天双手举起女儿，将叶霜雪抱上牛车，然后弯腰继续抱小江上车，一边道：“当爹了，不能糊涂。”
正当他要抱叶云霆的时候，小家伙避开叶天的手，双手抓着车辕一跃而上，叶天看着老大的背影笑笑，也没当回事，自己爬上牛车。
“咯吱！”
“咯吱！”
谁都没有说话，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三个孩子坐在牛车上昏昏欲睡，这精神状态肯定会影响一会入学考试。
古代的学堂和前世不一样。
以前是义务教育，小学不上学，老师都得去家里请你，每天做思想工作，但这个时代的学堂，先生是要挑选苗子的，读书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就光束，就能让百分之九十的孩子无缘读书。
阳光刺眼，放眼望去，白茫茫的大地上金光灿烂，叶天双手插在一起，缩着脖子看向三个孩子道：“爹给你讲个故事？”
一听讲故事，三个孩子立马看向叶天。
“我听，我听。”小江大眼睛亮晶晶，十分捧场。
叶霜雪不以为意道：“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好好读书，所以故意给我们讲故事的？”
霸王花看着叶天，一副我早就看穿你的眼神，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叶云霆扭头看向不远处，根本不参与。
叶天心里叹了口气，老大这孩子早熟，加上这两年带着弟弟妹妹承受了太多，心里对原主叶天的怨念是最重的，一时半会根本消解不了他心中的仇恨。
牛车很慢，距离隔壁灵峰村最少要半个小时。
叶天看着小江期盼的大眼睛笑道：“你们知道孙悟空吗？”
“那是谁？”
“很厉害吗？”
两个孩子一脸天真，叶天知道，没有孙大圣的童年是不完整的。
见他老大没什么反应，依旧看着远处，不参与他们的互动，叶天知道老大在偷听，他一脸坏笑道：“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话说他是东海花果山旁的一颗灵石，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有一天……”
叶天说的唾沫四溅。
从孙悟空诞生，拜师学艺，到龙宫夺宝，再到大闹天宫。
叶霜雪激动的紧紧揪着叶天的袖子，大眼睛都快闪出火花了，不断催促道：“然后呢？”
“孙大圣是不是赢了？”
“他会七十二般变化，肯定是最厉害的。”
小丫头双眼放光，揪得叶天胳膊生疼，一边说小手一边比划，做出各种动作，叶霜雪从不知道原来故事这么有趣，这么神奇。
小江也激动道：“孙悟空打大坏蛋，这些大坏蛋该死，谁让他们欺负孙悟空……”
小江大眼睛里蓄满泪水，为天兵天将剿灭花果山愤愤不平。
叶云霆低着头，小眉头皱在一起，叶天的故事太精彩，让他忘了自己的处境，他抬头看向叶天声音低沉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大圣？”
问完之后，叶云霆立马反应过来，脸红的像滴血。
他为孙悟空天生为神，而又被众人戏耍的命运不公。
但见弟弟妹妹听得全情投入，叶云霆心里安慰自己，没什么就一个故事而已，听完以后再也不听叶天讲故事了，此时妹妹小脸激动的通红抱着叶天的胳膊，一会儿兴奋一会撇嘴，弟弟扑在叶天怀里，伤心的掉眼泪。
叶天一会扭头逗女儿，一会儿哄着小江，这画面很和谐，只有自己像个外人。
弟弟妹妹已经忘了以前的叶天，只有他，他忘不了叶天说过话，做过的事。
叶天说他们天生贱种，三番四次为叶天背锅，被叶天和众人嘲笑和毒打，绝望的时候，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仇恨更容易生根发芽，叶天满脸邪恶和狠毒的样子刻在他心里。
北风吹来，叶云霆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
赶车的老头也好奇扭头道：“小叶啊，这孙悟空在炼丹炉里死了吗？”
“是不是他师傅能来救他？”
“他师傅肯定是个大人物。”
“对啊。”
叶霜雪也赞同点头，一脸期待看着叶天。
叶天从牛车上跳下来，神秘道：“要想知道后续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切！”
“哎！”
几人同时发出扫兴的声音，叶天从灵峰村的猪肉摊上买了两条子猪肉，拎在手里大概有三斤重，赶车的牛老头瞅了瞅笑道：“你这拜师礼够讲究，东西不少了，夫子肯定满意。”
“礼多人不怪。”
叶天笑着上牛车，看向三个孩子道：“你们在学堂好好学知识，不管有什么问题，记得回家第一时间跟爹说。”
几分钟之后牛老头将叶天四人放下，叶天背着大包小包去村中陶夫子家。
陶夫子门外有几棵松树，松树挺拔，翠绿的针叶上还压着白雪，此时院子正传来朗朗读书声。
“咚咚……”
“能开一下门吗？”
第38章 读书的好苗子
叶天带着三个孩子叩门。
两扇木门颜色发黑，给人一种庄重又严肃的感觉，叶霜雪跟在叶天身后，看着高大的木门心里有点发怵。
“咚咚……”
叶天继续敲门。
半晌没人。
叶霜雪试探性道：“没人，要不我们今天先回去？”
叶天无语。
这个女儿像极了想要逃学的自己，所以叶天长大没出息黄袍加身送外卖，古代连个外卖都送不了，叶霜雪不当女魔头，不读书根本不行。
正当叶霜雪庆幸的时候：“咯吱！”
木门从里面被人拉开，一个穿着桃粉色棉袄的小姑娘十四五岁，皮肤像是四月的桃花，粉嫩雪白，一双大眼睛满含秋水，她上下扫了眼叶天，再到叶天手上的鸡和猪肉上，眉头舒展道：“你们是来找我爹拜师求学的？”
爹？
夫子的女儿？
叶天点头：“是，打扰了，劳烦姑娘跟夫子说一声，我们在外等着。”
陶灵儿点头。
眼前这人不卑不亢，浑身干净利索，让她很有好感，再加上三个可爱的小家伙，一个个粉雕玉琢的，陶灵儿笑意盈盈大门也没关，转头朝着堂屋小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屋内的读书声听得更加清楚，每一个字都让叶霜雪头皮发紧，这让她生无可恋，叶霜雪微微仰头看向叶天的侧脸，见叶天站的十分端正，一本正经盯着屋内，等待着别人的回信。想起叶天这几天的准备，今早更是一早就开始忙碌。
入不了学，他应该很失望吧？
叶云霆向往的眼神看向院内，读书声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叶寒江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这地方要是开个吃食铺子，应该很挣钱，一个人束一贯钱，这夫子的钱岂不是花不完？
这么算，当个夫子也不错。
门外有人，瞬间引起学堂里孩子们的注意。
七八个孩子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屋内瞬间响起：“啪！”的一声，这是威严的戒尺声，学堂内瞬间安静下来，然后有人道：“让他们来我书房吧。”
叶天知道第一步是成了。
接下来就是夫子的删选了，不过现在这年头日子不好过，一般给钱就能上，只要不是太过分，当面让夫子没脸就行。
“妈呀，这老头太可怕了。”
叶霜雪躲在叶天身后，小手挡在嘴边，小声和小江说话。
小江点头，他也有点怕，万一老毛病犯了，被夫子吓尿了，他就没脸见人了，这个学堂他有点恐惧。
“夫子又不吃人，不做坏事你怕什么？”
叶天无语。
那边陶灵儿站在院内朝叶天笑着招手道：“你们进来吧。”
叶天这才笑着，抬脚朝堂屋走，见女儿还不跟上，叶天慢了一步，推着叶霜雪往前走。
院子内，收拾的十分干净。
墙角还养着几株梅花，花枝上还挂着晶莹的雪水，看起来别有一番傲骨，院子的布局十分雅致，一看就是读书人的地盘。叶天跟着陶灵儿，进入厢房，木椅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起来50,60岁的样子。
长相自带正气，眼神锐利。
来之前叶天已经交代过了，三个孩子见了夫子，当即乖巧行礼道：“夫子好。”
“好。”
陶立春放下手中茶盏，一一看过三个孩子，微微点头，脸上表情很是满意，然后看向叶天道：“三个孩子都要入学堂？”
“是，这是束，还有拜师礼。”
叶天赶紧将东西交给一旁的陶灵儿，陶灵儿接过，看着手里的东西，笑道：“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爹，这三个孩子一看就聪明伶俐，我一看就喜欢，正好现在学堂人少，就让他们留下吧。”
陶立春白了女儿一眼，并不说话，看向叶云霆道：“你可念过书？”
“不曾。”
叶云霆摇头。
陶立春并不意外点头，他目光刚转向叶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