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睡意全无，翻身起来，初春的寒意已无法阻挡此刻燥热的狂乱。
割裂的熟悉与陌生感相互交织，下意识在床头摸索着，翻出一个黑疙瘩来，
“砸核桃的，想不到还有再见的一天！”
诺基亚按键手机，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词汇，久远的仿佛已经彻底忘却。
在移动智能时代彻底落伍，沦为老年机的按键手机，此刻在他眼里，却显得那么亲切。
轻轻一按，那熟悉的界面再一次印入眼帘，
“2009年4月17日，星期五。”
“09年？24年？我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死死盯着显示的时间，内心却泛起惊涛骇浪，“虽然湘江和长江连着，可这也太离谱了点……”
胡思乱想一会，眼神乱瞥，些许光亮顺着门框上唯一的小窗户透进来，昏暗昏暗的，借着微弱光亮打量一圈。
这是个约4平米的小隔间里，右边一张单人床占据半壁江山，左边就一根凳子，
还有墙上两颗钉子一根绳拉扯出的晾衣处，一些衣物整齐的挂着，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09年，我当时在干嘛来着？哦，对！07年过了年在东莞，08年在苏州，先做流水线，再做仓管，吃住都在厂里。”
“08年下半年，那个同学，叫什么来着？叫我来魔都上班，仲信啊，大公司啊！”
“对，确实大公司，五百强嘛！可惜我进的是个挂靠外包销售公司，推销信用卡嘛。”
他如此自嘲着，思绪越理越顺，“看来这辈子和销售行业分不开了，信用卡，二手房，电子产品，建材，快消品，母婴用品，奶粉，一张嘴倒是锻炼出来了。”
“然后15年还清负债，18年存了点钱创业，到身家几千万彻底飘了，炒股玩期货，无心搭理生意，直到被人钻空子摆道，然后破产。”
想到这，李泽华摇摇头，“可惜重活一世，还是没逃过负债，这会家里应该还欠着20多万呢，不过也好，600多万现在只剩下个零头，用不了多久就能还清。”
“然后明年，咦？我怎么记得明年负债50多万，还不上才跑去卖房子。”
“这不对啊？我大手大脚的习惯都是18年创业那会才染上吧？这会吃个蛋炒饭都舍不得加根肠，怎么会越欠越多？”
突然~
李泽华一个激灵，扭头死死盯着手机，
“2009年4月17日！星期五！”
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周五，熬过去就是周末，实在是个摸鱼的好日子。
可对他来说，这却是个黑暗的开端。
“合着我09年，就成了一个光荣的韭菜啊！”
来不及多想，从晾衣绳上取下衣物，三两下穿好，拧起凳子上的杯具出门。
虽然只有六点多，但老旧鸽子楼的公共洗手间里，已经有人影了。
“起这么早？”
这是一栋市中心的筒子楼，临黄浦江外滩，与东方明珠塔隔河相望，位置一流，
只是过于破旧狭小，租金相对不高，记着当时才400一个月，住在这的不是附近打工仔，就是周边弄堂里的小商贩。
“嗯嗯。”李泽华敷衍着眼前的中年大叔，记忆有些模糊，这是谁来着？
中年大叔麻溜的洗漱，还不忘回头瞅瞅他，“眼睛这么红，没睡好？”
“啊，是吗？可能是吧。”
担心他再多问，胡乱的擦把脸，赶紧撤。
等回到屋，李泽华这才从枕头套里找出自己的钱包，
一打开，先是十几张卡映入眼帘，
“钱没几个，卡倒是不少。”
一数，现金零零散散才几十，一张红票子都没，可信用卡银行卡着实不少，
“过度包装害死人啊！一个月才四五千块的工资，谁能想到我竟然有二三十万额度的信用卡呢？”
“这张仲信的，为了自己业绩办的，好像有6万5来着？”
“这张明生的，一个小姐姐为了完成业绩，求着我办的，有4万？”
“浦发的，收了一盒烟办的？3万，”
“这张……”
一张一张来回翻看着，李泽华脸上的神情却愈发严峻，
“上辈子这些卡可害惨我了，如果没意外，未来整整一年我都忙着套现周转还款，拆东墙补西墙。”
“最后还是进入地产中介行业，连续卖了几套房子才彻底还上。”
回想上辈子的经历，他颇有些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谁又能说得准呢？
如果不是硬撑着熬过去，哪有未来敢打敢拼，不撞南墙不回头冲劲的自己呢？
“不想了！反正这辈子，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甩甩头，他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算命的说，我这辈子，要么轰轰烈烈大富大贵，要么穷困潦倒横尸荒野，上辈子那种情况都能飞黄腾达，没道理重来一次还能委屈自己。”
“合格的韭菜？我还不信了，这辈子你们还能割我！”
收拾好背包，将能装的塞进去，这才出门，
三五十米外就是外滩，远远望着那奔流不息的江水，李泽华笑了……
第3章 ，十倍暴涨血本无归
“早上~好家伙，你昨晚干嘛去了？没睡？”
李泽华顺着记忆走过外滩到陆家嘴时，天才刚亮，
上楼一看公司大门紧闭，在楼道里吞云吐雾好一会，整理好思绪，才听到动静出来。
一个年轻的女孩正提着早餐站在那儿，
“家里有点事，睡不着。”
李泽华嘴上应付着，心里却在嘀咕，“这下两个最大的倒霉蛋算是凑齐了。”
“啊？没事吧？”
“没事，我先去忙了。”
趁着开门的功夫，李泽华匆忙进了门，侧身而过时特意盯着女孩看了看，
四目相对，担心误会遂将目光下移，好一会才在她惊愕的眼神注视下，溜进办公区。
“哎~”
女孩还要招呼，却见他摆摆手，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示意自己很忙。
自讨没趣的女孩瘪瘪嘴，不满的回到前台工位，下意识准备咬口包子，却半天没下口，反而放在一旁发起呆来。
“莉莉早上好，哟~还有包子。”
过了会，玻璃门推开，一个人影窜了进来，见前台桌上有包子，伸手就去拿。
只听清脆的一声，“啪。”
“别那么小气，就吃你两包子，等我开个大单请你吃饭。”
挨了一文件夹，来人也不生气，依旧嬉皮笑脸的，
不过见女孩脸色不对，又换了副面容凑上去，“怎么？不开心？”
莉莉望了眼工位，见李泽华俯首正忙着呢，
就勾勾手，压低声音道，“超哥，听我说……”
“嘶~你说他大早上，就盯着你两个包子咽口水？”
“啪~”
“哎哟，我说你吃的包子！”
“还听不听了？”
“听，你继续说。”
“你说他不会是……”
“不能吧？昨天聊天，他还说投5万，劝都劝不住，难道连早餐钱都凑进去了？”
超哥实在忍不住，大步朝办公区走来，“我得去问问。”
李泽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脸欣喜，“杨志超！好久不见！没想到年轻没大肚子的你竟然这么帅？”
“那是，”
被忽如其来夸奖闪了腰的杨志超一脸得瑟，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拍马屁也没用，我可没闲钱借给你。”
李泽华转动着手中笔，笑意不减，“超哥，我可没提钱。”
再见老友，尤其是年轻时的他，感觉可太妙了。
杨志超瘪瘪嘴，一副我早看透你的模样，“借钱真没有，你这就是典型的暴富妄想症，陈明那小子的话能信？你这连早餐都省下，够狠的啊。”
过了会，怕伤他自尊，又道，“不过就你这份劲头，将来想不发财都难，不开单不吃饭的华仔，圈子里谁不知道？”
“不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不吃饭身体扛得住？”
“不开单不吃饭？”
李泽华愕然，“身体是本钱，以前我这么虎？”
“知道就好！身体是自己的，你这么狠，又年轻，完全等得起！没必要跟着陈明瞎搞！
“他那人看着就不靠谱，真有那能力，他以前就不会指点我买股，亏上万了。”
杨志超见他若有所思，劝道，“信我，发财没那么容易！而且我听人说，陈明在外面疯狂套现，搞不好欠一屁股债呢。”
李泽华愣了下，心里想，“是了，大家都能看到的事，当初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还傻乎乎投5万，”
“结果一周内全亏完，还不死心各种借贷二十几万丢进去，妄图翻身，真是太蠢了。”
杨志超见劝解有了效果，正要趁胜追击，
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别没事背后瞎编排人，我怎么就负债了？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发财！”
正说着，一个带着眼镜，油里油气的男人大步过来，将挎包随意丢弃在工位上，“超哥，你不投，也没必要挡着别人发财吧？”
没等杨志超接话，又过来想给李泽华勾肩搭背，被后者不着痕迹的躲开，
陈明也不恼，“华仔，我可给你说，有些人的话听不得，就盼你穷怕你富呢。”
“再说也给你看了交易记录，最近复牌的哪个不是十倍八倍的涨？我次次大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