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平常说一直看好孙涛的叫孙连福，一个出了五服的二大爷，孙涛记得就是他和一帮老娘们蹲在墙根那边说：大山家那小子我早就看出来不是好东西了，嘿嘿嘿，偷看女生换衣服，我琢磨着都不一定是第一次了，这是第一次被发现……
36户人家，对孙涛还像原来一样的连个零头都不到，一半人冷嘲热讽，一小半表现的挺正常回头让自己家姑娘、媳妇都少跟他接触。
反而是二流子孙冉专门提醒过他，说他是被人坑了。
……
检修电路他轻车熟路，婚姻上没他啥事，他就是个吃席的小子。
虽然新娘子就是小李庄的，两个村就四五里路，婚礼车队也故意绕到金家屯镇上去溜了一圈，宝马开头，后边都是黑色的大众，能有七八辆吧。
……
送亲团都是美女，孙家这边的未婚小伙都伸着脖子瞅。
看孙涛完全没兴趣就知道吃，这群家伙还嘲笑他毛没长齐。
或许是先入为主，孙涛从新娘和伴娘身上看出了一股风尘气。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得认了。
看孙洋挺高兴，孙涛就闷头吃喝啥也没说。
第8章 高端的猎手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婚姻上这些嘻嘻哈哈的长辈，兄弟，婶子，大娘，一个个看过去，孙涛立刻就记起他们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还有在背后指指点点的恶心嘴脸。
孙涛觉得自己不应该怪他们，毕竟他这一辈子没出事，可看着一张张笑脸他心里就是烦得很。
一只手搭在孙涛的肩膀上，“咋的，眼光高了看不上这些庸俗脂粉了？”
孙冉，远房堂兄，比孙涛大一岁，中学没毕业就因为旷课泡录像厅被开除了。
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农村孩子，不种地不打工大家就当他是二流子。在金家屯当混子，录像厅电脑房的常客，有人说他给“洗头房”拉皮条，有人说他抢中学生，还有人说他引诱女学生下海……都没有实证，派出所都没管过他……
孙涛原来很看不上他，但是今天满院的亲戚，就看他顺眼。
孙涛这一桌都是没结婚的半大孩子，孙冉是年纪最大的，把孙涛安排在这桌大伯还特意嘱咐过他，就是看着孙冉别让他在婚姻上说出啥不好听的话。
孙涛瞟了一眼几个伴娘，“是，文化宫那些唱歌跳舞的女生比她们几个漂亮多了。”
孙冉咂咂嘴，“是啊，有本事的人都往大城市汇聚了，留下来的都是歪瓜裂枣……”
孙振，十六岁，还在读初三，他是这桌上年纪第三大的。
两个哥，一个是工作好，一个是混的好，俩人都是他崇拜的对象，别的孩子都忙着炫饭他盯着听他们聊天。
“冉哥，长的漂亮算啥本事啊？”
“嘿嘿嘿”，“哈哈哈”孙冉和孙涛都笑了。
孙涛笑笑，“条条大路通罗马，听说过嘛？”
孙振，“听说过啊！”
孙涛淡淡道：“漂亮是啥，那是通往罗马的车票。你得靠两条腿，人家能坐车，你说算不算本事。”
孙振压低了声音，“哥，你的意思是出卖色相？”
孙涛呵呵一笑，“殊途同归啊，你不管是卖脑子还是卖力气还是卖身体，追求的不都是更好的生活嘛，因为漂亮的外表大多数人都没有，所以出卖色相才成了贬义词。”
孙冉惊讶的看着孙涛，“呦，小涛，我看你平常一本正经的还以为你啥也不懂呢，这一套一套的比我还明白啊。哎，老实说，在文化宫开没开荤……”
孙冉看看凑过来的孙振，“去去去，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别听。”
……
孙涛微微一笑，孙冉嘿嘿嘿。
酒过三巡，刚刚还能装一装的伴娘嘴就没把门的了。
“帅哥，有空过来找姐玩啊~~~”
很多人都看出来了，这不就是小姐嘛。
“叮”孙涛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李编导】。
【小孙，我家下水道堵了，能不能过来帮我看看。】
孙冉瞄了一眼，“诺基亚3210，不便宜啊。”
孙涛小声说道：“二手的，200块。”
孙冉，“同事还是女朋友啊？”
孙涛，“单位一个小领导，让我帮他家干活，把我当傻小子使唤呢。”
孙冉瞟了一眼远处还在卖弄风骚的伴娘，“这事你可得上心，领导能找你是看的起你，给他家干一回比你在单位辛辛苦苦一个月都管事！”
孙涛呵呵一笑，“你咋知道呢，你也没上过班。”
“嗨，甭管是混帮派还是单位上班，道理不是一样的嘛，给大哥拎包的比拎刀砍人的更有可能上位。
你先慢慢吃着，我得去压一下，小莉这是喝上头了，一会儿她当众跳脱衣舞都有可能……”
孙涛看着向伴娘走过去的孙冉，传言是真的，他真是拉皮条的；记忆里他对自己的关心也是真的，这小子不管在外边怎么样对亲戚还是讲感情的……就是不知道孙洋，算了，孙洋未必就不知道……
孙涛低头给李晓君回了一条信息，【回家参加一个婚礼，晚上才回来，如果不急就明天下班再说。】
“叮”，【前几天在办公室你都那么……】
孙振又凑过来了，孙涛瞪了他一眼，“一边去，好好学习，起码也得把高中读完了。以后离开五安出去闯闯，别窝在咱这小地方当井底之蛙。”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孙涛突然觉得自己上了一个圈套。
那天，她那个惊恐，无奈，委屈，顺从好像都是装的，对了，舞蹈演员也是演员啊。
周日下午四点，孙涛搭了个顺风车直接回到县城。
孙大山两口子听说是领导家的私事忙不迭的催他赶紧过去。
……
29岁的少妇，因为当了小领导带了徒弟，在单位总是打扮的特别保守，满脸严肃，可是私下里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性。
孙涛两世为人，开过滴滴、送过快递、当过网管、干过保安，可以算的上见多识广了，他是见过很多极品美女的。
但是能接触到人里，李晓君绝对是最棒的，得过很多奖的舞蹈演员，身材脸蛋都没得说。
孙涛已经不恨她了，油门都踩到底了，各种路况都试过了……
现在是她找他。
按照李晓君给的地址，下午六点多孙涛到了李晓君住的小区，商务局家属楼。
李晓君在小区门口等他，“小弟，快来，可急死我了你姐夫又不在家下水道堵的家里都能养鱼了。”
看门老头看了看18岁稚气未退像高中生一样的孙涛，转头继续听收音机去了。
浅蓝色衬衫，米色短裙，过膝的白色丝袜，凉高跟，这身打扮比平时更吸引人，尤其是孙涛跟着她身后走楼梯上了三楼。
孙涛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就是个工具人，三十如狼不是乱说的，刘大力毕竟快50了，光胆子大不行啊，能力比孙涛差远了。
从六点到九点，下水道拥堵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孙涛淡淡道：“我得走了，很多人看见我来过，我不回去对你影响不好。”
“呵呵，我家在这小区不止这一套房，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开车带你过去。”
李晓君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犹豫了片刻，“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
孙涛看看她，马上把头转了回来，只有累死的牛，18岁也需要休息。
李晓君说的还真是正事，“咱们文化宫要拆分了，政事分开这是全省都在搞的事情，以后文化宫还是文化局直属，但是只负责场地维护，演职员这些会归类到歌舞团然后向企业转化。”
孙涛在李晓君小腿上轻轻抚摸了一下，“然后呢？”
第9章 顺其自然
李晓君轻笑了一下，“呵呵，这次可不是我作怪了，天意如此啊，文化宫的铁饭碗你注定是端不上了。”
孙涛不以为然，手继续向上游动。
……
舞蹈演员到底不一样，腰马和一，柔韧又有力，要不是我从小每天为了上学要走十几里路锻炼出了强健的体魄，还降伏不了她呢。
看来真是没有白吃的苦啊。
……
李晓君轻轻踢了他一脚，“和你说正事呢。张雪松年纪大了还有工伤，他是肯定会留在文化宫的，剩下就是你和那个姓李的二选一了，你实习期还没过。要不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会有办法。”
孙涛扭过头，“顺其自然吧，其实在乎那个编制的是我的父母。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性格，还有那个悲愤欲绝的表情。”
“呵呵，我昨天翻出了高中的校服……”
什么高中校服，那不就是JK嘛，她的衣柜里还有各色制服，就不知道是给谁准备的。
……
编制这种事在2002年，很多人已经不在乎了。
李晓君和老公正在办离婚手续，她说是老公为了仕途攀上了高枝儿；因为涉及到财产分割，所以她不想在这个时点有任何绯闻传出来才被孙涛钻了空子。
李晓君还说文化宫拆分之后，她这个编导也不想干了，她准备和一个朋友开一个瑜伽馆……
真相如何孙涛不想深究，那个朋友是不是马大力孙涛也没问。
她家的下水道堵了，而他恰好是个水电工，注人为乐，仅此而已。
2002年8月19号，星期一，小雨。
孙涛小跑着进了文化宫的大门，跟门卫老李头借了把伞。
“小孙，我刚才看见李编导开着桑塔纳进来了，你跟她那么熟咋不搭个车呢，嘿嘿嘿。”
孙涛瞪了老李头一眼，“笑个屁，她再大点都可以当我妈了。”
老李头继续嘿嘿笑却没多说什么。
无事还要生非呢，平常传一下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是他们/她们的最爱，要不是大家把孙涛当成自己人，他频繁进出李晓君的办公室早就不知道被传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