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然见过几面了，但毕竟还没有太深入的交情，孙涛也是穿了正装下来的，考虑到可能会被邀请到其他地方喝点咖啡什么的孙涛也带了羽绒服下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
2003年1月12号，星期日，温度零下23~零下6，偏西风3~4级。
晚上8点半，孙涛跟着章焕春从酒店出来。
天空中飘着小雪。
没下雪，是地上雪被风刮到了空中，路灯一照居然平添了几分梦幻的感觉。
但是，两个大男人都没心思欣赏雪景。
孙涛也不知道章焕春要去哪，左右看看，“咋来的？”
“哈哈哈，想啥呢，我再咋落魄也是长影的副厂长啊，司机在停车场等我呢，我发个信息他就开过来了。”
“抽一根？”章焕春掏出一盒芙蓉王。
居然不是华子，孙涛很震惊！
“咋的，看不起芙蓉王啊？”章焕春调侃了一句，然后淡淡道：“我习惯这个口味了。”
孙涛接过芙蓉王也接过了打火机，他先帮章焕春点上烟然后才给自己点上，最后把那个卖相不错的打火机揣进了口袋。
这zippo打火机一入手，孙涛就没想还，材质似乎是纯铜的，上边还有祥云图案好像是什么纪念款，没细看拿回去再仔细看吧。
……
章焕春看起来有点肉疼，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孙涛顺走了他东西，说明在孙涛心里他还是更强势的那一方。
孙涛倒没想那么多，开滴滴那时候熟悉的司机经常互相拿对方点小东西，其实那是在确定彼此的关系。
对方如果笑着来一句，“艹”、“煞笔”、“还拿啊……”
这就是朋友，如果人家冷着脸瞪着你，那赶紧道歉，东西还给他，以后也就当普通人来往了。
……
章焕春笑着摇摇头，然后狠狠抽了一口。
孙涛微微一笑也轻轻嘬了一口。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孙涛不会问司机和车到底是真是假，即使有，车多半已经被抵押了，司机估计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工资了……
俩人没走多远，走到一个花坛前边就停下了，章焕春抽着烟，“你问我缺啥？我就缺钱，有钱我就啥也不缺了。
拍电影需要的东西多了，各种资质啥的就不说了，一个拍摄许可证就卡死多少人。
唉~~~没有钱就啥都没有，没有演员，没有场地，没有……”
孙涛插了一句，“演员，咱们不是可以去电影学院找吗，那些没拍过戏的大学生，不给钱他们也愿意来吧。”
话都说出来了，章焕春也放开了，“不给钱，食宿总得管吧，盒饭都不提供吗？矿泉水都不提供吗？拍戏期间让人家睡马路牙子？
我跟你说，摄影师，摄像师，灯光师，化妆师，所有这些人和设施我这都有，演员你也说了，好的咱们请不起，免费的总能找来吧，场地我也能想办法……但是这些人就算愿意免费帮我，噢帮咱们干活，咱们不能食宿也不提供一下吧。”
孙涛顺嘴问了一句，“演员都没了，这些人咋……”
“哈哈哈，演员也不是都没了，好的都没了，有名的，漂亮的都不愁没下家，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歪瓜裂枣……”他看了一眼孙涛，“设备租赁我们也一直在搞，关键摄像机这玩意又不算啥高科技，他们是找不着下家。”
孙涛，“现在工作不努力，将来努力找工作。”
“呵呵，能不能别逗苦恼人笑，你哪来的这么多怪话？”
孙涛活跃了一下气氛，试探着问了一下，“章哥，你给我交个实底，拍这部电影你估计要多少钱？”
“嗯~~~”章焕春久久不语，直到一根烟只剩下了烟头。
“去年，北影的李老师带着一个叫宁浩的小伙子在《天上人间》筹了4万块钱，就拍了一部电影叫啥《香火》的，我反正只是听说可没看过成片，但是电影多半是没公映。
也是去年，噢，就上个月，我还去了呢，老谋子在大会堂给《英雄》搞了个首映式，200名秦国武士列阵搁哪喊，大风，大风，艹，那气势简直像要爆炸一样。
张艺谋，李连杰、梁朝伟、张曼玉、陈道明、章子怡还有那群，反正都是贼牛逼的音乐家、武术指导都去了。
听说有全球600多家媒体还有像我这样的一千多国内外的圈里人……《英雄》花了3000万美刀，换成人民币就是两个多亿！”
孙涛呲了一下牙，废话真多，你扯那个干啥说多少钱不就完了嘛？
章焕春看看孙涛，“不明白？”
孙涛，“不明白？”
章焕春，“有钱，有有钱的拍法，没钱，有没钱的拍法。十万块钱也能拍，一百万也能拍，一千万也能拍，要是有一千万我就把赵*薇找来演马冬梅，让林*如来演秋雅，爽吧？”
爽个屁，都不是好鸟，容嬷嬷就没扎错人！
章焕春看孙涛若有所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越来越亮，心说，“对呀，我名声臭大街了，孙涛现在才刚刚起步，让他出去卖P，呸，卖个面子说不定真有人买账啊！”
他还以为是赵*薇和林*如刺激到了孙涛，声音颤抖着说道：“两百万，之前我不敢保证，但是现在看完剧本了，我敢保证多了不说，肯定能上映，票房四百万打底，起码翻一倍！”
“两百万，你把我拆散了卖也不够啊！”孙涛撇了他一眼。
“一百五十万，不能再少了，真的。你看啊，导演，摄影摄像录音剪辑等等等等，不管是人还是设备咱都不算钱，但是搬运啊，交通食宿啊不能不算啊，起码五万，然后演员，场地，胶片……”
其实孙涛心里也在盘算，明年五一彩铃兴起，等到了年底，一百万两百万或许就不叫事了。
但那时候，长影制片厂或许已经变成长影集团了，再想凑齐拍一部电影的资源难了。
孙涛还不表态，章焕春急了，“一百万，不能再少了。”
孙涛，“……票房分成是吧，那我既是编剧又是主演你给我算多少分成比例？”
章焕春捶了他一下，“你都是投资人了，咋整不都是你说了算吗，导演和摄像师的分成你给算一下吧，哈哈哈。”
孙涛按灭了烟，“我去问问，行，我就给你打电话。”
第205章 面子
章焕春一个人走了，孙涛也没看见他打电话叫司机。
孙涛目送他踩着积雪，卡兹卡兹的远去。
重新走进大厅，走出旋转门刚把羽绒服脱下来，“咋样？”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卧槽，你吓我一跳，咋站这了呢，我还以为是个门童呢。”
“别废话，咋样，他看了剧本咋说，啥时候开拍，你在剧组中的话语权大不大？”
文建军穿了件黄色毛衣，褐色裤子，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
孙涛，“咋穿成这样呢，穿拖鞋站门口不冻脚啊？”
“哎呀，你别废话了，我要穿着棉鞋我就跟着你们出去了！”
“跟我们干啥，你是克个勃啊？唉，别惦心了，没戏了。”
文建军急了，“咋没戏了呢，艹，我就说嘛好好的长影咋就完犊子了，厂长都是这么水平不倒闭还往哪跑！呸，瞎眼的玩意。”
文建军喋喋不休，孙涛，“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挺看好剧本的，拍不了是因为没钱。”
文建军咦了一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可能没钱呢，托词吧，上次你不是说他准备空手套白狼用票房分成忽悠人来投资嘛，再说就这么一部小成本电影全是室内拍摄，只要不请什么明星，百八十万顶天了长影就算再没落也不可能拿不出这点钱吧，对了，还有植入广告呢……”
孙涛拍拍他，“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啥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连续好几年的赔啊，你说那些招估计他也都使过了，广告？电影都没人看，哪个不长脑袋的还投资给他们啊！”
文建军咂咂嘴，“也是，有钱人都是一个圈子的，你失信个两三次行内名声也就臭了。”
孙涛跺跺脚，“不聊了，跟他在外边站了半个小时脚都冻麻了，我回房间暖和一下去。”
……
孙涛并没有甩掉老文，文建军一直跟着孙涛进了4309。
门一关，老文认真的说道：“要是没钱，你们聊不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我看见他背对着你还攥了一下拳头，咋回事，跟我你咋还藏着掖着的呢？”
孙涛换上拖鞋，“哎，八字没一撇呢，我也不知道咋说啊，他跟我仔仔细细的算了一笔账，150万，还得说他这边设备和人都白干，光是食宿，场地租赁，交通费就差不多要这些了。
但是他跟我说电影拍出来，去掉各种渠道费，我们到手能有400万！”
文建军“嘶”了一声，“艹，百分百的利润，干得啊！”
孙涛看看他，“估计他也是这么忽悠别人的，但是人家都没相信他。”
文建军，“那你跟他说啥了，让他重燃希望啊！”
孙涛犹豫了一下，“我说试试看能不能找着投资人。”
……
《夏洛特烦恼》拍出来肯定能赚，这点孙涛非常确定，原片投资是3000万还是5000万孙涛记不清了，但是票房15亿孙涛是知道的。
投资收益比大概是30~50倍，当然这里边应该有很大的水分还要去掉渠道的分成什么的，但是再怎么说十倍收益肯定有了。
孙涛当然不能跟沈腾比，投资也没人家多，但是孙涛觉得章焕春说的一倍多还是比较靠谱的。
孙涛看过鲁豫对沈腾的访谈，沈腾说他拍这部电影就赚了几百万，鲁豫说赚的太少了，但是沈腾说了，这个就像上春晚似得，春晚本身的出场费是不高的，但是春晚带给你的光环之后，你会在其他地方开花结果的。
……
文建军表情很纠结，好像便秘一般。
片刻之后，文建军开口了，“那个，你也知道，《五安达人秀》咱们是赚了不少，百八十万也有了，完事这一个多月咱们搞的几场演出票卖的也挺好……但是咱们150多人呢，工资奖金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孙涛愣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想啥呢，我也没想找你投资啊。”
……
其实孙涛早就想到了《小鬼当家》，当时这部片子很多场景就是在“建国”大厦拍的，完全免费，只不过大厦的主人也就是后来的霉果大统领川建国在影片中有过一次出镜。
《夏洛特烦恼》开头就是婚宴现场，孙涛觉得白金汉大酒店正适合，而且罗雨老板恰好又是个有钱没名的人（名气仅限五安一地）或许他有兴趣投资呢。
至于他涉黄涉黑的事，孙涛也是听出租车司机说的，江湖传言根本不能作数。
白金汉肯定有小姐，这事是百分百的，不过话说回来了，2000年前后有点名气的酒店哪家没有小姐啊！
《潜伏》里有句话怎么说了，两根金条放在你面前，你说哪根是高尚的哪根是低俗的。
……
刚刚还在纠结的老文，现在怒视着孙涛，咋的，看不起谁啊，还哈哈哈哈，打人不打脸知不知道。
孙涛连忙解释，“团长，别生气别生气，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事吧，不确定性太高咱们赚钱不容易万一亏了……”
“哼！现在跟我说这个！晚了，这钱我还必须投了呢！砸锅卖铁我也要争这口气。”
孙涛苦笑一下，“我本来想联系罗雨的，你看啊，剧情开头就在大酒店里，吉春这边的酒店咱们也说不上话，我就寻思吧一事不烦二主，让他提供食宿，再投资一部分，你要不进来我现在就要给他打电话了。”
文建军按住孙涛的肩膀，“先别打，让我想想啊，你看是不是这么个事，电影的主要部分应该是1996到1997这段时间。”
孙涛略微思索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2003年的五安大概等于1997年的吉春，但是我这电影里时间关系倒是不大，因为场景以学校为主，都穿校服年代……”
文建军微笑看着孙涛，“孙涛，有空到我家来吃顿饭吧，我介绍你嫂子给你认识认识。”
嗯？正说拍电影呢，孙涛觉得文建军不会无的放矢。
文建军，“你嫂子人严肃点，毕竟是校长啊，平常领导当惯了，哦，你先给罗雨打电话吧，听听他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