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道:
“我陪你一起,陪你一起!”
两人到了硬卧车厢,王援朝也就一个掩人耳目的大包,年轻的一定要帮忙拿,王援朝争执不过,也就让人家帮忙了,两个人拎,要轻一点。
软卧包厢,中山装父子坐一边,王援朝坐一边,睡觉,是不可能睡的了。
“医生,我叫姜必胜,这是我父亲,他在冶金工业部工作,感谢您救了犬子。不知道您是家在奉天还是在奉天求学啊?”
老者这会已然气定神闲,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王援朝心想,这待遇,至少部高官了,不然没法一家子软卧的。冶金工业部,貌似轧钢厂,就归冶金工业部管吧?
不过嘴上道:
“姜先生客气了,我叫王援朝,是铁路文工团的六级文艺工作者。医术,算是我的一个业余爱好,所以我还算不得医生。”
姜必胜有点傻眼,什么?文艺工作者??他喃喃道:
“这,这,请您原谅,我实在没法将文艺工作者和医务工作者联系起来。”
倒是老者面色微变,开口道:
“援朝同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也是一位奇人。”
继而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道:
“可是创作了《爱我中华》的王援朝同志?”
王援朝憨厚一笑:
“些许薄名,不想老先生如此博闻强识。”
姜必胜已经目瞪口呆了,《爱我中华》哎,他们单位的合唱必练曲目,创作者居然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这,这真是,太神奇了吧。
老者居然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道:
“你的《虎口遐想》也不错,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姜必胜已经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了,什么《虎口遐想》?
但王援朝已经秒懂。
这个相声,文工团大年初一去给部领导拜年用的。
哎哟,铁路可不就是要大量的钢铁么?这位冶金工业部的领导,大概率就是在自家系统老大那听来的了。
看样子,部领导,实锤了!
王援朝笑道:
“跟家中小妹一起去逛了首都动物园,瞎聊得来了灵感。”
老者道:
“那援朝同志,是去奉天公干?”
王援朝道:
“部里给了一些创作任务,我就准备看看祖国南北,大好河山,收集素材,寻找灵感,顺便,看望看望我师公,给老人家拜个年。”
老者眼神一亮,道:
“师公?可是马二琴马老爷子?”
王援朝故作惊诧:
“老先生您也知道我师公?”
老者张嘴,轻笑了两声,道:
“我刚刚说,看到你这个文艺工作者还会医术,就说我想到了一个故人,奇人,说的就是你师公啊!他是医务工作者,还会文艺!跟你正好倒个个儿!”
姜必胜已经麻了,马二琴?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还真有人文艺和医术都会的?援朝同志还不是第一个这样的奇人啊?”
老者道:
“你小时候,马老爷子,还给你看过病呢!
你不记得了,哈哈。
说起来,也好多年没有拜访老爷子了,不过既然左右都要看病,待会下了车,我们直接带向红去马老爷子那看病吧!
援朝同志,你,应该认识路的吧?”
……
到了师公家,老爷子正在吃早饭。
因为人是王援朝带来的,所以也没有人阻拦。
姜老笑容满面的跟马二琴打招呼:
“马老爷子?”
马二琴稍稍回忆了一番,连忙放下碗筷,起身相迎,道:
“您是,姜领导?”
姜老笑道:
“是我,是我啊!”
马二琴道:
“您如今是大领导了,可算是难得回故乡看看了!”
姜老摇摇手,道:
“哎,来麻烦你了。我大孙子,昨晚高热惊厥,差点就没了!”
马二琴连忙道:
“孩子带来了么?这可不得了,处理不及时,会有后遗症的。”
姜老道:
“幸好遇到了你的好徒孙!给治过来了。不过火车上没有药材,我就寻思一事不烦二主,就来您这了。”
马二琴一寻思,往外看了看,道:
“王援朝?”
姜老这才回头一看,后面没人,道:
“哎,刚刚他们还跟着我呢!人呢?”
马二琴这才坐会了饭桌前,拿起来碗筷,继续吃早饭。
道:
“您要不要跟我一起,来一份早餐?我那徒孙,医术已经不亚于我了,估计这会给孩子抓药去了!”
姜老也不客气,坐在了饭桌边,拿起来馒头,道:
“那小同志,说他是铁路文工团的文艺工作者的时候,我就第一时间想到了你,跟你一样啊!”
马二琴是谁啊?共和国第一个中医教授啊!给张六子大帅的孩子看过病的高手啊!这种人,不会瞎说。
所以姜老立马卸下了心里的那丝担忧,嗯,肚子也确实饿了。
两人边吃边聊,吃完早饭,那边大孙子姜向红就跑过来喊肚子饿了。
姜老笑道:
“一如既往的药到病除啊!”
马二琴笑道:
“还要再来两副巩固巩固的!”
……
姜老是要来奉天,听取辽省领导班子对于新生钢铁厂旧址重建的事。
新生钢铁厂在凌源专署下面的朝阳市,但已经停产四五年了。
而奉天作为姜老奋斗了半辈子的地方,这边特别邀请他过来帮忙参详,其实就是站台来了。
这边计划的新钢铁厂,设计能力为年产7万吨铁、5万吨钢、10万吨钢材,建厂宗旨是平时为民用,战时为军工。
姜老作为冶金工业部的大领导,怎么不欢迎这个厂呢?
来站台就站台吧!
钢铁是民族的脊梁,多多益善啊!
然后既然要来奉天了,大过年的,就带一家子,回来看看,这边的亲戚老友,也是机会难得。
马二琴家属于计划外的安排。
所以姜老一家没有多过逗留,就跟着专车离开了。
王援朝给师公拜了年,送上从首都带来的新鲜水果和茶叶(都是娥子从家里拿的),一边吃早饭,一边听师公给他介绍了姜老的身份。
果然是冶金工业部的大领导!
老葛敏,老远,首大高材生,做过奉天的领导,省里的大秘书长,东北工业部副领导等职务。
嚯!
介绍完大领导身份,马二琴自然要问王援朝的来意。
王援朝能说表面上是给领导配药酒,暗地里是来看望一些好朋友的嘛?
只能说趁着公干,正好来给师公拜个年。
马二琴见这小子不说实话,也就不再深究,问:
“住我这么?”
王援朝道:
“不用,单位都安排好了,不去住招待所不是浪费了么!”
马二琴瞥了一眼这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他自愧弗如。
最后道:
“行吧,要是想来吃口饭了,饭点随时来,给你备着!现在,拿着你的酒,有多远,滚多远吧!”
王援朝一如既往的央求师公帮忙炮制了一些鹿血酒,马二琴没想到老来还有这样一个徒孙,还要帮着做这等不害臊之事。
只能感叹这个徒孙不但医艺双绝,人情世故更是逆天。
大年初四从首都千里迢迢来给他拜年,带了那么多节礼,名其名曰,是来要酒的。
他的节礼价值可比这酒值钱呢,还有路费和时间呢?
这孩子,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