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拿起布料对着台灯看，欣喜道：“这小碎花挺好看的，你从哪弄来这么好的面料？”
“采购员，啥好东西弄不到？做一件衬衣应该还能有多点。”
秦淮茹小声说道：“布票可比粮票还难弄！”
秦淮茹说得没错。这几年因为粮食困难，大量出口棉花等物资换外汇买粮，压缩了布票供应。最惨的地方一个人只有1尺6，有些地方还能4尺7，基本上统称为3尺布票的时代。
有些人有补助，比如结婚的，一身新衣服的布票还是会保障的。
有些人是奖售，比如苎麻种植，湘省有地方每担（100斤）奖励原粮25公斤、化肥15公斤、煤油7.5公斤、毛线0.5公斤、布票5尺；浙省有的地方则是每担（100斤）奖励化肥42.5公斤、1.6米的布票。
65年也恢复了些，棉纱产量从最低的300万件，已经恢复到700多万件，棉布产量增加到63亿米。一个人也能分到8尺9尺的布票了，还是各地不一。
第二天，是意气风发的一天。
李铭早早先到采购科露了个脸，然后就溜达到保卫科。
大早上的，轧钢厂大广播里，于海棠前面说了一大堆废话，最后才说道：“所以厂里保卫科成立治安股，由李铭同志代理股长一职。”
股长在轧钢厂里，连溅起一点水花都难。
李铭远远就看到范家文，“范叔，陈科长今天来了吗？”
范家文恭敬回道：“李股长，陈科长估计是去办公楼那边了。”保卫科没有跟厂办公楼在一起。
保卫科毕竟会关押一些人，不能让这些碍眼的事情影响领导办公的心情。
“范叔，您这李股长叫得，我就听着别扭呢。您还是叫我小铭好。”李铭心里还是挺受用的。
范家文靠近两步，小声解释道，“那肯定不行，我得帮你撑着点。不能让别人小瞧了你。”
“是有谁不服气么？”李铭也低声问道。
“有个把脑子不清楚的胡言乱语，问题不大。”范家文没仔细说。
李铭开启探查，保卫科各个休息室里扫了一下，就去找目标了。
“小铭，你别冲动。”范家文楞了一下，都还没说是谁呢，也赶紧追了过去。
李铭不喜欢被人欺上门再打回去，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叽叽歪歪的，有能力掐灭就早点掐灭。
一间休息室内，几个保卫人员正在闲聊。
保卫人员甄友重正在发牢骚，旁边人捅了他一下，转头就看到李铭站在门口。
李铭二话没说，快步进屋，把甄友重提了起来，转身出门。
甄友重惊怒道：“你要干什么！”
“别打架啊。”
“大家都是自己人。”
“有话好好说。”
众人七嘴八舌劝说。
李铭也没干嘛，房间里施展不开，他就在门外把甄友重当大风车玩，几圈之后，半空中的甄友重已经五迷三道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就这么点能耐还敢发牢骚。”再转下去估计就心脏缺血了，李铭随意的把甄友重放地上了。
范家文对几个保卫说道：“愣着干嘛！把他扶进去啊！休息会就没事了。”
几个保卫又是抬又是扶的，把甄友重折腾回休息室。
范家文扯了两下李铭的衣服，示意去旁边说话。
“这样没眼色的人，哪里都不缺，搭理不过来的。”
“嘿嘿，范叔，您再看看，肯定没有人会有意见了。”
范家文也笑道：“确实，一力降十会。走，带你去办公室。”
一楼左边最靠里的一间，位置算是不错的了。
不过，架子床被搬走的痕迹都还在，六条椅子，四张办公桌，杂乱得很，两个年轻人正在做卫生。
第102章 人情世故
一个是周日搭档过的李方胜，一个是只闲聊过的杨大奎，杨大奎名字取得大，人却是比较矮小。
两人都是有棱有角，精神笔挺的年轻小伙。
这年月油水不足，胖子少，还经常有军事训练，身上都带有一股子英武之气。不像几十年后，一胖毁所有。
李铭也没注意李方胜、杨大奎两人刚才看热闹了没有。
跟范家文比较熟，李铭开口问道：“范叔，你们仨是陈科长安排到治安股的？”
范家文笑道：“对啊，我可是主动争取来的。一二三队，一个队出一个人。罗巡没抢过我，他今天休息，不然肯定老早在你面前抱怨了。”
杨大奎说道：“李股长，这里我们很快就可以收拾好的。”
李方胜也表态道：“李股长，我们一会儿就弄好了。”
“大奎、方胜，咱们还是按以前称呼就好了。我们一起动手更快搞定。”该干活的时候，他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偷懒那只是人的本能。
就一个小房间，四个人很快就搞定了。
“范叔，我昨天跟采购三科的领导、同事调剂了点烟，我回去拿一下。民兵的发不过来，保卫科50人，人人都有一包，等下您帮我一起发。”
范家文连尊称都忘记说了，“小铭，你这出手可大了啊！除了科长他们，其他人多散两根烟就行的。”
“两三毛钱一包的，还好了，您也知道我之前打猎了几头野猪给厂里。”
“嗯，那你自己看着安排。处长、科长、队长，你有没有安排请他们吃一顿？”范家文提醒道。
“哎哟，这个我还真没想起来。范叔，您以后要多多提醒我。”
范家文温和一笑，没多说。
李铭继续说道：“范叔、大奎、方胜，今天的午饭我请单炒菜。我现在先回采购三科拿烟。”
“谢谢股长。”
“让股长破费了。”
眼看李铭走远，范家文自得道：“我没骗你们吧？跟着李股长保证你们吃香喝辣的。”
李方胜强调道：“李股长的能力更让我佩服。”李方胜周日参加巡逻队的时候，听罗巡讲了好些细节。
杨大奎笑道：“范叔，李股长的大气，咱们保卫科谁不知道。采购科的散财童子。”
范家文瞪了他一眼，“不要背后说怪话！”
以后，这治安股会跟采购三科一样和谐。
保卫科三队的甄友重被人拎起来原地大风车，也快速传遍了保卫科，开始向全厂蔓延。
李铭先跑到小食堂预订，食堂主任一听是请保卫科的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也就是李铭还不够资格请李副厂长，请采购三科也有点太频繁，不然还得多订两回。
刚巧，傻柱晚上也有空，约好了晚上帮忙做菜，四合院搞个有酒喝的茶话会。
回到采购科，李铭从陈国栋科长、钱进两人这弄来了40盒乙级烟、20盒甲级烟。
李雪瑶建议道：“小铭，分开装比较好，用我这个马桶包，装那40盒烟。”
李铭想了一下，感谢道：“谢了李姐，就用您的包来装，我用完再带回来还您。”
刘德也问道：“还需要烟不？我这还有5包‘大前门’。”
“那我先谢谢德哥了，先来3包，预备着。”李铭当然要了，他最近几次发了太多烟，导致一时缺货了。
李铭平时用的‘大前门’、‘大生产’等乙级烟，还是有实行烟票的，由糖烟酒总公司统一掌握，实行定量供应和高价销售。
‘中华’、‘双喜’、‘牡丹’这样的甲级烟那更是定量供应。
李铭拿上烟，回到治安股办公室，先给范家文三人发烟，一人两盒‘牡丹’。
三人喜笑颜开，说什么都是虚的，拿到手的才是实在的。
“范叔，我先去一下处长、科长那。等我回来，您陪我一起去发烟，有些人我还真叫不出名字。”
范家文答应道：“好。包给我，我来给你提着。”
李铭跟保卫处长余太和汇报了一下工作，两包中华。两位副处长、陈六满、赵守青也是如此。也邀请了他们明天中午在小食堂聚一聚。
就是先意思一下，要送东西也不是这个时候，要先搞清楚状况才能送。
很多人是不收礼的，或者只收自己人的礼物。比如陈国栋科长，他就只收李铭的小礼物，还必定回礼。
乱送礼，遇到比较严格严肃的人，在开生活会的时候是要拿出来批评的，被拒的人也要做自我批评。
范家文又带着李铭给保卫科里、几个大门保卫室里的人发烟，一人一盒，三个队长给的是一盒‘牡丹’。
忙忙碌碌的一个上午过去，李铭没有食言，带着治安股三人吃的单炒菜。
一般的工人、低级的办事员一个月的生活费，大多5-10元之间，真消费不起单炒菜，都是尽量吃5分钱的大锅菜。
“股长，听说副股长要等分管副厂长来了才确定。”杨大奎八卦道。
“这点破事，大家已经都知道了啊。”李铭也没奇怪，他平常听其他科的破事也很快。
“吃相不能太难看，不然新来的领导到时候找事情，大家都麻烦。”李方胜说得直接，他也无所谓的很，反正他年轻，轮不到他当副股长。
“这次说服杨厂长，就是以其他厂有这样专业的治安股为理由说服的。股长，第一个案子，估计就是之前科长没解决的原材料失窃的案子。”范家文提醒道。
“哪个车间少的东西？我记得当时谁告诉我，说举报信是讲我们保卫科的人干的。”李铭想起来了。
“七车间，郭大撇子那个车间。”李方胜回答道。
“哦，等我们理顺工作了，一起去看看。”李铭心想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想帮秦淮茹出气呢。
“股长，那边的就是郭大撇子。”范家文用手指给李铭指了一下。
李铭瞄了一眼，点评道：“长得就像刁徒泼皮，看起来就不是好人，先列入嫌疑人了。”在有罪推定的时代，有些人的长相也是个劣势。
范家文有点懵，杨大奎也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方胜则是跃跃欲试。
今晚没空，要是明天下班有空，李铭倒是可以跟踪一下郭大撇子，探查一下郭大撇子家的存款。
李铭的查案是可以从结果倒推原因的，别人学他肯定得完蛋。
就像学生写寒假作业，很高兴的翻到后面，想抄一下答案，可惜就一个字，‘略’。
又或者是学渣看学神的高等数学作业，步骤都在那，清清楚楚，就是看不太明白。
第103章 第一个案子
李铭下午再次跟陈六满汇报工作。
工作的分工也明确了，普通事件还是保卫科的三个小队负责，疑难杂症的案子由治安股负责慢慢侦查。
果然，第一个要负责的案子就是上个月的原材料失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