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有道理,陈科长无言以对。
“这话,你跟李主任说去。”
“这是李主任在上头面前争取表现呢,我不去触霉头。”
陈科长叹气道:“唉,身不由己。我们不做,别人就会指责我们。”
身不由己?
从上到下都这样说自己。
有的真有的假。
有些人确实是纯粹为了自保。
有些人则是想借此谋取某些利益。
人心难测,不好说。
路程不是很远,李铭跟陈科长溜溜达达回到采购三科。
天气太冷,办公室里没人趴桌上睡午觉。
看报纸的看报纸,下棋的下棋。
李铭坐自己的办公桌旁烤火,给胡来瞎出主意:“胡哥,走炮吃他的马。”
胡来张口就反驳,“那我的炮就被吃了。”
“跟他拼了。打仗讲究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咱们下棋跟打仗也差不多。”
胡来没好气道:“你个臭棋篓子,别给我出馊主意了。”
钱进笑着言语打击道:“小铭,老胡下棋就是这样,老是患得患失。”
胡来回怼道:“才刚开局,要不我的马换你的炮。”
钱进避而不答,“我直接吃你的子,用不着换。”
李雪瑶推开房门发现李铭也在,“小铭来啦!”
这么早回来,李铭估计她听到了大消息才急着回来,笑问道:“雪瑶姐,听到什么好消息了么?”
这句话问到心坎里了,李雪瑶笑道:“我听人说,上嗨来的人说的。”八卦得还挺严谨。
“他们上嗨最近发了好多加班费、补助费,还给了大量的费用让他们到全国到处串。”
李铭捧哏道:“这么好,他们不用上班了么?”
李雪瑶也走到煤炉子跟前烤火:“还上什么班呀!有的厂补发了好几年的工资。反正就是大撒钱。”
站着看下棋的老大哥张有禄皱眉道:“你不上班我不上班,这不是完蛋了么?”
“自来水厂的人溜了,大家都没水喝了。电力公司的人跑了,电从哪里来。交通,马马虎虎还能骑自行车应付。”
胡来不太确定道:“总有人在上班吧?”
钱进边移动棋子边说:“手里多了好几年的工资,出去还有钱拿,能有多少人会在单位坚持上班的?”
李铭询问李雪瑶,“为什么会补发几年的工资?”
李雪瑶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没听她们说。”
钱进向来爱说牢骚话,“这么简单的事情压根不用多想多猜。现在啊,有些手里有权的人怕了咱们,想花钱收买人心呗。”
高手在民间,猜得准准的。
上嗨的部分地方确实已经出现了停水停电的现象,整个城市面临着全面瘫痪的危险。
消息暂时还没传播开,只是京城、楠京这些有上嗨来人的城市,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事情还是挺严重的,一不小心,各地会跟着有样学样,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上面在今天决定去上嗨处理这个事。
下午。
领好工资,李铭回保卫科办公室签署需要签字的文件。
铃铃铃,铃铃铃。
“红星轧钢厂保卫科。”
“小铭,是我。”
“晓白啊,你想我啦!”李铭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周晓白乖乖应道:“嗯!”“你今天忙不忙?”
“我刚刚领工资回来,现在不忙。上午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厂里发工资,大家都闲了下来。”
“你们是2号发工资呀?”
“我想上交工资你又不收。”
“咱们还没结婚,我哪里好意思替你管钱。”
李铭坏笑道:“你不会是还想找其他对象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都已经那个了。”
闲着无聊,李铭故意逗她:“你说的那个是什么呀?”
周晓白羞恼的哼了一声,“我不想理你了。”
“哈哈!我错啦。你这两天都忙了什么?”
既然主动打了电话,本就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周晓白又开开心心的跟男朋友分享这两天的经历。
“前天晚上去看晚会了,昨天上午...”
李铭倾听时也不忘附和两句,满足她的分享欲。
“我想你了。晚上你记得给我留门,在被窝里里慢慢告诉我。”
这么一句话就结束了她的分享。
周晓白纠结犹豫道:“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可能会下雪。雪天路滑,我怕你在路上摔倒了。”
“一点小风雪,挡不住我这根想融入你身体里的火热之心。”
还年轻,纯纯的周晓白没听出话里面的调戏,“那你这两天都没打电话给我?”
他那句话要跟娄晓娥说,娄晓娥才有默契能听得懂内涵。
“今天的事刚才说了,你也知道我前天晚上值夜班,昨天白天我在家睡了一整天,没得空闲。”
“我昨天怕你参加的活动多,累着了要休息,不然我昨晚就去看你了。”
这个解释让周晓白很满意,“嗯。昨晚我是睡得比平时更早。半夜醒来后,我想你了,一直到天亮都没睡着。”
“上午我妈也在家,不然我上午就给你打电话了。”
李铭关心道:“那你今天补觉了没有?”
“午饭后,小憩了会,我才刚刚睡醒来。”
“下午没事的话,你也多休息一会。”
他接着又嘴贱了一句,“你晚上才有力气夹我。”
周晓白虽然喜欢被他调戏,终究还是脸嫩,受不了流氓话,两只小脸红彤彤的。
“你坏死了!聊了好久了,我要挂了。”
通话时间有好几分钟了,差不多是该挂了,李铭嘿嘿笑道:“晚上见。”
电话才刚挂掉又响起。
“轧钢厂保卫科。”
“李科长挺忙的呀!刚才一直打不进来。”
李铭听出来人的声音,“张所长?您有啥急事么?”
交道口的张所长也没有多寒暄:“我这里有一起打架伤人的案子,涉及到你们厂里一名叫郑鑫笃的工人。”
“打伤了人?您秉公处理,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人不在我这里,应该还在你们厂里上班。”
李铭不由多嘴询问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张所长言简意赅的介绍说:“一起争风吃醋的案子。郑鑫笃和受害人都喜欢同一个女同志。”
“你们厂的郑鑫笃今天中午带着朋友,在路上把受害人堵住了,揍了人家一顿,警告受害人不许再和那位女同志来往。”
“郑鑫笃。”李铭重复了一下名字,“受害人有没有说是哪个车间的人?”
“你们厂八车间的人。”
“我让人去车间找一下,然后派人把他给您送过去。”
打架而已,郑鑫笃不可能会跑路,他跟张所长都不着急。
“那就麻烦你了。我这走不开,也没有人手,只好打电话找你帮忙了。”
“您这说的哪里话,有事您招呼一声。”
挂掉电话,李铭吩咐二队长彭志平去车间抓人。
彭队长没有把人直接送去交道口,先带回了保卫科。
“科长,打人的不止郑鑫笃,八车间还有两个人也参与了。人被我带过来了,在楼下呆着。”
“还挺有人缘的。对方是做了什么事,让郑鑫笃他们三忍不住去堵人?”
彭队长怀疑道:“我觉得根源问题出在那个女同志身上,把两个追求者的底细通报给对方,好似故意要两人争风吃醋一样。”
很像是朋友才会说的话,李铭问道:“郑鑫笃的工友说的?”
“是的,他们俩劝郑鑫笃干脆放手算了,那个女的不像是好人家,京城好姑娘多的是。”
“都要劝人分手了,他们俩干嘛又去帮忙打架?”
彭队长解释道:“那个男的挺猖狂的,嘲讽我们轧钢厂样样不行,以后过的也是苦日子。”
“要只是说郑鑫笃的闲话,那只是嘴碎。说咱们厂子不行,这是挑衅咱们厂,那肯定是要有所行动。”
这时候的荣誉感就是这么强。
李铭听了也很不爽,“哪个厂的人敢这么狂?”
“城东区自行车零件厂。”
“我都没听过这个厂,厂子在哪里?”
“离咱们这厂不远,在朝阳门外大街那一片。”
“就是工体的南边一点。”彭队长见李科长不太懂,补说了一个李科长了解的地名。
“哦!原来是那里。你去把他们仨都带到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