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巡解释道，“听赵守青副科长说，举报信上是我们保卫科的人偷的。我们厂不是吃吃喝喝的厂，原材料不是钢就是铁，销赃没有路子是销不出去的，我们厂有案子就不是一般个案，肯定牵连上下游。所以杨厂长很震怒。”
盗窃要能销赃，销不出去就没什么人偷了。所以自从我国严格管理婴幼儿上户口这事，从源头打击的效果就很好，拐卖小孩的案件数量暴跌，能出一件就是大新闻。
年轻的父母带了小孩就不好找下家了，诶。
“那就下班搜身呗。”李铭无所谓的说道。
罗巡说道，“哪里能这样！大家会闹翻天的。更不用讲只搜保卫科的人，而全厂上万人下班就更难以操作了。”
这年月，大部分的单位是讲究相信群众、依靠群众，连造币厂接触黄金、白银的工人都不搜身。
“烦恼留给领导，我们摸鱼就行。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去四合院叫我。”李铭对于保卫科陈六满倒霉，只会幸灾乐祸。
罗巡目送李铭离去，这班上的才是悠闲啊。
李铭去厂里图书馆还书，又借了上一期的《农业知识》，他还是从浅显的杂志先看起。
下班时间，轧钢厂大门口就是自行车的海洋。
李铭心里感慨，‘以前一直听人说，在这年代谁骑上一辆自行车，就是街上最靓的仔儿，自行车跟几十年后的豪车一样惹眼有面子。现实是京城满大街的自行车、三轮车，不说家家户户有，起码两三户就有一辆。甚至解放前，自行车就已经是京城街头很常见的交通工具了。’1948年京城还没被围城时，生活200万人，18万辆自行车。
‘京城这样的大城市附近，城郊农村都有不少自行车存量。自行车稀少的地方应该是那些小县城、绝大多数的农村。某种程度讲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李铭骑车出厂门，一路胡思乱想，‘小地方的工资等级高不了，不说配额，收入不行购买力也有限。’
轰隆隆，一个霹雳炸响，烦人的雷雨又要来了。这真是给下班的人一个惊喜。
李铭不敢瞎想了，赶紧骑快一点。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整条街都在提速。
回到四合院，他收了屋檐下的衣服。
闲庭坐看。茶叶不富裕，不然泡上一壶茶，就更美了。
BJ应该没什么茶树，他得找个机会去南方弄茶树。
李铭发现，他还挺多事情需要做的。
坐久了，他站起来到门口活动活动。
“小铭，今天回来挺早的啊。”易中海这回撑着一把破伞回来，没成落汤鸡，还是走他屋檐下的走廊。
李铭解释道，“一大爷，您回来了。我也是准点下班回来的，骑车子快一点。”
李铭接着又说道，“您也弄一辆自行车吧。要去哪也更方便，这下雨跑快点就淋不到了。”
“我的自行车票给了徒弟，也没什么地方要去的，上下班走两下就到了。不太用得上。”
李铭轻声说道，“一大爷，您还是买一辆好。我们红星轧钢厂，万人大厂，八级大师傅没自行车，我们厂领导在外面是会被其他厂笑话的。在上级那边也不好看。”扣帽子其实谁都会，一点都不难。
易中海继续往中院走去，“嗯，说的也是。”
过道的邻居吴名也出门来了，“一大爷，回来了。”
“你这也是下雨之前就回来了。”
吴名说道，“急蹬了几下腿，刚到院门口就下雨了。”
易中海已经进中院去了。
“吴哥，明天要去买粮不？”李铭闲聊道。
“没有听到明天有比较好的米面消息，早一点去晚一点去都一样。”面粉有一二三四等，大米也有籼米粳米糯米还有新旧之分等等，又还有棒子面高粱面红薯小米等等，就是挺复杂的。
李铭询问道：“我们院有没有比贾家还困难的家庭。”
“我们院的生活大体上都还过得去，贾家是最困难的了。像一大爷二大爷家高收入不说，我虽然才三级工，但是我老婆也升二级工了，双职工收入也还行。”吴名拿出了一根烟，点火抽上。
李铭随口说道，“确实，三大爷家怎么样。”
“三大爷、阎解成都上班了，你说呢？”
李铭笑道，“那就是吃饱没问题，想吃好就难咯。”
吴名抽着烟说道：“吃饱也没用，没油水，饿得也快。中午吃饱，下午四点就肚子饿了。”
“关键还是得有肉吃。”
吴名接话道，“关键还是得工资高！肉票有限，但有钱还可以买鸡买鸭吃，照样不缺油水。”
“也是。但要想工资高就得提升等级，这个可有点难哦。”
吴名捧了一下李铭，“小铭，你的不难，下月就是正式干部了，过段时间升个副科长，一个月就八九十了。我的就难升了。”
“哪有那么容易说升就升的。吴哥，今年有组织工种升级考核吧？我建议啊，拼了这条命也要升上去。”李铭意味深长的说道。
“怎么说？”
“升级的人越来越多，这后面升级难度肯定是一年比一年难啊！”李铭可不敢讲，明年开始会十多年的工资冻结。干部也一样，大多是升官不给升工资。
第60章 努力升级吧
现实里秦淮茹这样的有工伤补助金抚养未成年子女，或者有工会补助一点点。剧里秦淮茹就没这些好事了，既没得升级也没有补助，不吸傻柱，可以说基本活不下去。
65年的会费是工资的0.5%，文教经费0.5%，学徒只用交5分钱；明年改成每人每月会费1毛钱，学徒免交；然后就是停缴了，等70年代才恢复。
工人文化宫、俱乐部、电影放映队等等的收入也是工会的收入来源。工会大部分费用是行政费用，有30%左右是用于救济工人包括失业工人，三年时期这个比例很多都超过了50%。
吴名抽了口烟，“嗯，是得加把劲，差一级就差10来块钱。”
“说出去也有更好听。你看咱们院里有八级工，七级工只能当个二大爷。下面有些地方，整个专区最高就7级工了。”
吴名骄傲的说道，“这要论起来，咱们轧钢厂各个工种加起来的八级工有一二十个，算是顶好的厂子了。当然，还不能跟那些重要的军工大厂比，那样的一个厂就有一两百个八级工。”
“谁说不是呢，我们还是努力升级吧。”
吴名狠嘬了两口烟，“有点饿得慌了。不聊了，我去看看饭好了没。”这时候的烟除了中华等个别烟就没有过滤嘴。等70年代开始大规模生产烟嘴，80年代普及后，有的老烟枪还不习惯，会故意把烟嘴掐掉直接抽。
“站得有点久了，我也回屋了。”
雨早停了，夏天的雨大多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李铭午饭吃得晚，油水又足，还不饿，但也要开始做饭了。
进屋，关门。
小世界里，没有电饭锅，用老方法蒸米饭。
一个人吃，米饭不用蒸太多，李铭用小柴火灶的锅熬煮大米。
需要用锅铲搅动锅底，不然大米会结锅底的，那就糊了。
把大米煮得半生不熟了，有点类似夹生饭。他再用簸箕做成的漏勺把大米捞起，放入木饭桶中。
李铭把木饭桶放在大锅里慢慢蒸。
假如煮大米的时候，水放少了米汤太浓稠，还得用筷子在木饭桶里插几个孔，透气。
不然水蒸汽在饭桶里上不去，煮半天，饭桶底下的水汽多米饭糊烂，上面的没有热气还是半生不熟。
大锅蒸饭，李铭就在小柴火灶里烧菜。
冬瓜汤，拍黄瓜，还有个清蒸鱼...小世界里就鱼最多了。
河里的虾、螃蟹都没什么肉，李铭没去搭理。甲鱼小一点的都没动它，他要可持续性抓。
以后要去南方弄茶树弄果树，要去海边弄大螃蟹大虾，李铭越想感觉事情越多。
今天傍晚下了大雨，他估计没人乘凉闲聊，也不知道傻柱开始相亲了没有。
吃完饭收拾好，他拿起杂志坐在躺椅上看书消食，其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讲，吃完饭坐着比散步更好。
秦淮茹今晚来得比较早。
小方桌上是热好的冬瓜汤、清蒸鱼，以及拍黄瓜，都是晚餐的剩菜。
李铭夹了块黄瓜吃，随意问道，“你明天早上要去粮店排队么？”
“家里的粮还能吃两天，不着急。我明天去就是买点棒子面，面粉等粮店有好面粉了再去买。”秦淮茹边吃边说，“以前有去排队也是叫棒梗在那排，天冷的时候才是我自己去排。”
“那轮到了棒梗，你又没在，棒梗没钱又没粮本，咋办？”
秦淮茹疑惑道，“让后面那人先买呗，一个一个的让，你是没排过队吧？”
“闲聊天嘛。”买粮，李铭还真没排过队。
秦淮茹喝了口汤，“你怎么不吃鱼？”
“我饱得很，吃点黄瓜就行了。不然你吃着我看着，那不是挺尴尬的。”李铭询问道，“院里这两天有没有传什么新的消息？”
“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啊，有就是你们昨晚在二大爷家喝酒。”秦淮茹说道，“对了，你也有粮本了，你又不吃棒子面，我用白面跟你换棒子面。”
李铭不在意的说道，“什么换不换的，都给你了。自己女人还得饿肚子，那我岂不是太失败了。”
“还是换的好，不然有人会传闲话的。”秦淮茹提醒道。
“嗯，对外就这么说了。咱们私下算小账。”李铭说道，“其实馒头我也不喜欢吃，我喜欢吃的是大米饭。”
秦淮茹抿了下嘴，“你是天生命好的大老爷。”
“那你是啥？”
“大老爷的使唤丫头呗。明天要是天气好，我还来帮你收拾屋子。”
“我这没什么要洗的了吧。”李铭看了看屋子里的家当。
秦淮茹白了男人一眼，“今晚的床单。”
“等会儿的床单，你敢拿去院里洗？床单每次被你弄成什么样，你自己很清楚。”
“真是的，我用桶先泡水嘛。”
李铭调笑道，“有了你，床单我都买好几块了，席子都多买了两张。”
“你哪来那么多票？”
李铭回答道，“菜市场附近的票贩子们都认得我了，我现在都不敢找他们买了。怕他们被抓后把我拉下水。”
秦淮茹轻声说道：“我就担心你去买太多票。隔壁院投机倒把的人好像判下来了。”
“才二十多天，挺快的。我现在身上一堆的票，不用买了，下个月的票我改去城西找人。”李铭又说道，“不用担心我。来，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瘦了没有。”
肚皮软又绵，
脊背光还洁。
。。。
。。。
秦淮茹歇息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今晚回去的有点早。
她说是不着急买粮，但是能早点还是早点，明天肯定有排队，夏天越到中午太阳越晒，排着队晒太阳还不如早点去还凉爽。
周日，凌晨三四点钟，天还没亮，全城就开始有很多人行动了，不是缺粮的人就是不想排队晒太阳的人。这年月人们基本都睡得早，早起也能接受。
粮店的工作人员也习惯了，这样特殊的日子会提前开门营业，平常是上午8点，今天六点就开门了。粮店服务还算是周到，对于孤寡老弱病残还会时不时组织送粮上门。
当然眼高于顶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粮站、粮店这样的头等单位，这样的人更是不少。
李铭起床，虚掩房门，出门吃早餐。
昨晚他已经跟秦淮茹说了，今天不在家，随便她折腾。
在去娄晓娥小四合院的路上，李铭看到粮店所在胡同里排着长长的队伍，马扎、小凳子、扁担什么的都有，经验丰富得让人有点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