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科长宽慰道:“以你的能耐,过两天有空闲了,抓他轻而易举。好戏还在后头,你别着急。”
李铭手指了指天,“他们翻不了盘了吧?”
陈科长也懂他意思,“暂时看是这样,上头现在自身难保。”
轧钢厂一伙人的所作所为,在这个时间点,一丝一毫都不显眼。
行动顺利这一块倒是可以算比较特别的,其他厂子比较少这样刚开始就一边倒的情况。
拉锯战才是初期的普遍现象。
在这点上,轧钢厂保卫科的强势行动居功至伟,他们把另一伙的人直接抓了,对方没人带头直接没戏。
被拿下的杨厂长这些人,之前赵守青等人所遭受的待遇,杨厂长这些人全都要加倍接下。
大会小会都要参加。
天天挂个牌子,参加厂里、车间、部门的揭发。
杨厂长这些人能安安静静的扫地,那都算是轻松的。
有李铭在,不会让某些人有过火的动作。
午后,
轰隆隆,轰隆隆。
夏日的雷雨,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一场。
保卫科副科长办公室,
李铭站在窗户前,“有送饭菜给那些被关着的人吃么?”
治安股罗巡回答道:“都有送饭,送的还是小食堂的好菜,但是有些人没吃。”
“爱吃不吃。有没有不愿意抄红本本的人?”
罗巡乐呵呵道:“个个都在认真抄写。其他处罚,估计他们还敢抵抗一二,这个事他们不敢不做。”
三队长彭志平佩服道:“还是副科长英明,想出了这么一招,一下子就让他们全都服服帖帖的。”
李铭随口道:“给他们搞个抄写进度的评比。”
“告诉他们,别想着潦草乱写应付了事,他们抄写的稿纸会展示到墙上,由厂里的职工投票选出不认真的人,加倍处罚。”
“我这就去跟他们说。”罗巡忍不住笑道。
“你们先去忙吧。我得打电话给余处长他们,通报一下厂里的最新情况。”
“是。”一群人出去各忙各的事。
余处长对他还不错,打个电话不费事,该怎么选由余处长自己选,他没有多建议。
他刚挂掉电话,周晓白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铭,我跟罗芸最近不能帮你找办公场地了。”
李铭笑道:“我也正想找个机会给你打电话,让你们最近尽量不要出门。”
周晓白脆生生道:“这一次,我爸妈是真不让我出门了。我现在是偷偷出来给你打电话。”
“晓白你用的是外面的公共电话呀?”
“大院外面的公共电话,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都说在占线。”
“我刚刚在跟厂领导汇报工作。”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刚刚大获全胜,厂里还有些乱糟糟的,李铭不担心被窃听,骚话又冒了出来。
“没有呢!我想你了的时候就接到你的电话,我都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周晓白下意识又站得离柜台远一点,怕被人听见。
她脸嫩,没好意思说那些话,只好关心道:“你们领导也真是的,中午下班了都不让你休息。”
“工作嘛,总要有人去做的。你那里也是下雨了吗?”
“下了好大的雨,我没有带雨伞出来,我现在都回不去呢!不过还好,雨越来越小了。”
“那你爸会发现你不在家咯。”
“我爸去开会了,连午饭都没回来吃。他最近每天都要开会,没时间管我。不过为了不让他担心,我还是决定听他的话。”
“听话是对的,现在外面的治安不太好。你人又长得那么漂亮,走在路上都比较危险。”
周晓白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又关心道:“你是采购员,你更要注意安全。”
“只有我抓人的份,没人能让我吃亏,那些小喽来多少,我打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他们。嘿嘿,以后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周晓白故意道:“你还想打我呀!”
李铭嘿嘿坏笑道:“你现在不懂,以后你就懂了。”
周晓白瞟了一眼店主那边,压小了一点声音,“我感觉你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怎么会呢!诚实可靠小郎君说的就是我。”
“我觉得你不是很老实。对了,我给你写信了。你要记得收好。”
李铭猜测小妮子出来寄信,顺便给他打电话。又是打电话又是写信,花费了小姑娘一毛多钱,谈恋爱的成本挺高的。
“知道啦。你写给我的每封信我都有珍藏起来。等许多年以后,我们俩坐在小院子里,一起慢慢翻阅。”
周晓白的小脸红扑扑的,“那我以后不给你写信了。”
“必须写,要多写。我喜欢看。”
“有人来了。我要挂了。”
“行。注意安全,尽量别出门。”
“我知道啦。”
不是李铭吓唬周晓白。
最近的治安状况跟几个月前,明显没得比。
现在工厂乱糟糟的,大家各忙各的,治安局搞的义务巡逻队就维持不下去了。
工厂不提供人,治安所没人手,想巡逻都没办法。
一些胆子大的人就开始浑水摸鱼。
为了秦淮茹的安全,李铭打算把95号院附近的人组织起来,居民们自己搞个义务巡逻队。
反正厂里上班也是经常没事做,还不如晚上的时候巡逻保护家宅安宁,白天在厂里睡觉或者露个脸再回家睡觉。
红星轧钢厂上班摸鱼的人就有明显增多。
刚挂掉周晓白的电话,李铭又拿起电话打给向阳花大队,让高队长帮忙传话娄晓娥,一切顺利。
秦淮茹那里,他早派了治安股的李方胜去95号院报了平安。
下午2点,
红星轧钢厂剩下的头头们开了一个会,也有样学样,搞出了一个筹委会。(67年2月之前,各地各单位取的名字各不相同,叫什么的都有。)
李铭没有进筹委会,不是他没资格,实际上他这次立下了汗马功劳,李副厂长也点名要他进筹委会。
但是一旦进了筹委会,以后要参加的务虚会议肯定非常多,对他而言束缚太多。
他感觉没意思,就主动推掉了筹委会的职务。
其他人还夸他高风亮节,不晓得他纯粹是不想参加太多的会议。
李铭只打算守好现有的一亩三分地,巩固好保卫科的地盘,保一方安宁。
在保卫科楼下等着他的杨大奎,“副科长您开完会了,我们出去找了一遍没找到王保。”
“没关系,他晚上总得找个地方住。晚上,我亲自去抓。”
已经控制住了轧钢厂,李铭就派了些保卫科的人出去搜捕王副厂长。
李方胜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六满故意放水,其他人都被逮住了,就王保没有抓到。”
“这个事情不用我们关心,李副厂长会找陈六满算账。你们俩放下手头的事,继续筛查治安积极分子的关系。”
杨大奎问道:“那厂里的事情?”
“厂里的事有其他人去负责,不会被翻盘的。现在的工作重点是这些治安积极分子。他们马上就要转为察队的队员了,不可靠的人不能弄进来。”
杨大奎、李方胜两人对视了一眼,责任重,“我们马上就去做。”
临近下班,不出意外的发生了意外。
王铁志气喘吁吁跑到副科长办公室汇报,“王保副厂长死了。”
李铭震惊得站了起来,“什么!怎么死的?”
王铁志回答道:“是被人用刀捅死的,就在清水园家属院7号楼后面的草丛里。”
李铭首先想到的是一分厂保卫科长汤德金,然后马上又否掉了。
“我记得王副厂长好像住的是2号楼?报告治安局了没有?”
“还没有。”
“我现在就去查看,你去东直门治安所找人。”
“是。”
轧钢厂的清水园家属院也在东直门所的辖区内。
关键时期,李铭自己不能乱,他在保卫科的心腹骨干一个也没带走,喊了王义、王甲等人去帮忙打下手。
等他赶到的时候,清水园7号楼的案发现场已经围了一圈人。
李铭吩咐王义等保卫干事把围观人群驱远一点接受盘问,又安排王甲回厂里给李副厂长、聂副厂长等人报信。
刚刚他只是接到手下人的口头汇报而已,不清楚现场的实际情况,现在确定死人了,必须马上向上报告。
他穿上鞋套,戴上手套,表面上是仔细搜查尸体附近的情况。
实际上,他也是在仔细探查搜索附近,寻找有用的东西。
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垃圾桶,不过他没有去动。
另一路的王铁志带着牛所长和治安员也很快赶到。
牛所长神情严肃,“李副科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绕着尸体周围查看了下,没有去翻动尸体,顺便把围观的人员控制在那了。”
李铭手指不远处的一群人,也询问道:“牛所长,有没有跟分局汇报?”
牛所长叹气道:“我得先过来看了情况才好请分局的支援。”
王铁志蹲在一旁回气,来来回回的赶路,累得够呛。
牛所长接过李铭递过来的鞋套、手套,穿戴好才前去查看尸体,“不像自杀。凶器也不在这里。”
李铭建议道:“叫你们分局的技术人员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