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9 第2节

  冷厉的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不同于他人的不满和沉默,徐良看着英语老师手里,学校每年寒假发给老师的春联,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怎么把它给忘了.”

  心中一下激动起来。

  上一世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

  零九年他辞了工作,从京城回到老家,恰逢要过年,便没着急找新工作。

  正好小姨和三姨两家卖春联,便把闲在家里的他也叫上了。

  没想到这东西那么火爆,他忙不过来,便拉上了父亲。

  短短半个月,他跟父亲两个人就赚到了小两万块,而成本连两千都不到,真正的暴利(作者真实经历)。

  他还记得初二在姥姥家喝酒的时候小姨夫说过,卖春联生意越往后越不好做。

  一个是竞争对手多了;另一个则是大家越来越忙,年味越来越淡,大家都懒得贴春联。

  小姨夫零二年入行的时候,跟小姨两个人,一个月能赚到三四万。

  现在可是九九年。

  而且自己放寒假的时间也正合适拿来做这个生意。

  越想越觉得合适。

  心中暗自激动。

  “就它了.”

  想好了赚第一桶金的方法,他原本焦灼的心也平复下来。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

  二十多年的时间,高中时代的知识早就忘光了。

  重生回来,脑袋也没变的更亮光,更没有过目不忘。

  那怕从现在开始努力学习,一年半后的高考也不可能考的多好,想要通过正常途径考个好大学,难度太高。

  但不上大学肯定不行。

  大学学历是一块人生护垫,它不一定让你飞多高,但可以保证一定的下限。

  而且如果将来创业,学校也是一笔不小的资源。

  想清楚这些,徐良用笔在本子上写下两个字。

  美术。

  按照六中的规矩,转过年来,所有文科班二十名到四十名的学生都会转去美术班。

  用美术考大学,也就是通常说的美术生。

  重要的是这年代考美术,高考不需要考数学。

  数学这玩意,你不会就是不会,哪怕挠破头皮,也只能写一个‘解’。

  而剩下的语文、英语、地理、历史和政治,即便不会,胡诌几句,只要写得多,也能得几分。

  剩下一年半的时间,徐良不需要太努力,考个三百五十分还比较容易。

  美术生,三百五十分足够了。

  甚至很多学校都不需要这么高的文化分。

  最后就是美术专业,素描、水粉和速写。

  想到这个,他心里不由有些庆幸。

  上辈子,前妻是国美毕业的美术老师。

  为了追人家,他也系统的学过素描和水粉,就是速写画的不多。

  后来前妻开美术辅导班,他也时常客串老师,水平不说多高,考试肯定够了。

  另外,学美术最关键的好处是可以外出学习。

  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像坐牢一样,在这里困上一年半。

  想好了接下来要走的路,徐良心里也平静了很多。

  把历史课本拿了出来。

  虽然过去多年,很多内容都忘了,但理解力却比学生时代更强。

  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

  等到九点,晚自习便结束了。

  随手拿着历史课本跟张大海一起回了宿舍。

  沾满灰尘,看上去脏兮兮水泥走廊,上白下褐的墙壁,黄色的吊灯,一股浓郁的高中宿舍味道。

  推开303土黄色的门,脚臭味夹杂汗臭味扑鼻而来。

  虽然已经适应了七天,徐良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第2章 高中时代

  宿舍二十来平,门口两侧是十个柜子。

  再过去是两列上下两层的铁架子床,再加上过道中间的一张,整个303住了十个人。

  不大的空间里塞进十个小伙子,还是基本不开窗的大冬天,可以想象这股味道。

  不过整个六中宿舍都是十人,想调都没办法。

  看到一群人簇拥在窗户旁边,后面跟进来的张大海眼睛一亮。

  ‘噌’一下窜了过去。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张大海,别挤,别挤.”

  最前面,手里拿着小号望远镜的矮个子突然道。

  “看到了.”

  后面的家伙瞬间炸了。

  “在哪?我看看.”

  “给我,该我了.”

  徐良看在眼里,不由得摇头失笑。

  六中的男女宿舍中间就隔了大约五十米,所以相邻的男生宿舍最大的乐趣,就是晚上偷看女生宿舍。

  那怕只是打在窗户上一个模糊的身影,都能让这帮青春期的小子们兴奋半天。

  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现在只觉得有趣。

  把放到床上,拿起自己的铁皮暖壶打水洗脚,顺便刷牙。

  走进宽大的洗手间,徐良庆幸现在不是夏天。

  否则,上百个光屁股挤在这里洗澡,凉水在整个洗手间里横飞,别说刷牙,进都进不去。

  当然,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回到宿舍,没去打扰仍然矢志不渝,拿着小望远镜看着对面的骚男们,简单擦了擦脚,爬上门口左边的铁床二层。

  这是他的床铺。

  枕在被子上叹了口气。

  人生过了而立之年,总喜欢回忆高中时代的青葱岁月。

  但真正重生回来,才发现苦逼的高中生活一点都不美好。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监狱式的生活,棍棒式的教育。

  绝情绝爱,断绝奇装异服。

  在学校被老师揍了,回家还要经历家长的混合双打。

  这就是两千年左右的高中,没有人说什么减负,一切以学习为主。

  对徐良这个活了四十年的成年人而言,他的高中时代最适合留在记忆里,而不是再次经历。

  砰。

  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身材高挑的大长脸兴冲冲的走了进来。

  “良哥,你的收音机呢?”

  看着跑到自己床边的杨好建,他记得这厮毕业后的理想就是去开大车,后来也不知道实现了没有。

  转身把放在床头的小收音机递了过去。

  这东西绝大部分家庭条件还可以的高中生都有,里面可以放磁带听歌,也能收听电台节目,是艰苦的高中生涯中不多的娱乐。

  杨好建接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盘磁带插了进去。

  “你买的?”徐良道。

  “跟四班老郭借的,绝对好听.”

  看他笑的鸡贼的样子,徐良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刚要问几句。

  宿舍的灯突然熄灭。

  “熄灯了,快睡觉,一会老班该来查房了.”

  大家意犹未尽的收起小望远镜,快速爬上床躺下。

  “学校为什么不给我们安窗帘?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就算没有窗帘,女生宿舍的窗户都是毛玻璃,你照样看不清楚.”

  因为马上就要放寒假的关系,大家谈兴很浓。

  “对了,今天老班怎么没来?”

  “明天就放假了,老班估计在家陪老婆,没时间管咱们.”

  “兄弟们.”

  杨好建的声音响起,“今天我弄了张好磁带,放给们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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