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华而言,这是他孝敬师父的,不算拜年。马华上门丢下东西,打了个过年来拜年的招呼就走了,连头都没磕。
可许大茂这个二五眼,哪里懂这些门道?他在后世,对于职场里那些人,也就上班后,大家轮流著请客吃个饭。给小辈准备点红包,如此而已。
现在一听老许同志说起里面的道道,还真把许大茂搞麻爪了。
许大茂讪讪笑道:“爹,我那边什么都没有准备,要不我年初四跟年初五回家等著,等马华来了,我把他领到您这边来?”
老许同志手又痒了,这孩子,怎么这么欠抽呢?
只是这个时候,许胜利在老许同志的大腿上蹦了几下,让老许同志的心思,直接从许大茂身上转移到了孙子身上。
老许不耐烦的说道:“让你妈给准备去,一天天的没头没脑的,你也是当爹的人了,怎么好意思的?马华那孩子要是过来,不还得多备一份礼啊?人家孩子挣几个钱也不容易,要是咱们住在一起那是没办法。现在咱们都不住在一起了,再把人家喊过来,你怎么好意思?”
说到自己的徒弟,许大茂可是得瑟了起来。
许大茂笑道:“爹,您信不信?马华要是上门拜年,就算您不在我那边,还是会准备孝敬您二老的礼物。”
许大茂想的是老许同志说不信,那么他就可以拿这个事跟老许打个赌,再从老许头上敲点竹杠。
却不料老许却是点头说道:“也是,马华那孩子厚道,还真会做这种事。等会我让你妈准备个红包,如果马华带了我们的东西,你替我们把红包交给他。如果没有,就算了。”
许大茂稍微有些不自在,这玩意,老许同志跟马华也没见过几回,怎么会这么看好?
许大茂还是带著马华到电影院跟老许这边请教过几回技术,这才认识的。
轧钢厂这边肯定不会天天放电影,动手的机会少,所以有一段时间轧钢厂不忙的时候,许大茂就会借著学习的机会,把马华丢到老许那里。
许大茂也烦啊,以前是一到过年吃现成的,连拜年礼物都是许母给准备好的。
结果现在,还得放著舒服的蹭吃蹭喝的日子不过,回家忙碌著招待徒弟去。
这找谁说理去?
许胜利这时又在老许同志大腿上蹦了起来,这是把他爷爷大腿当弹簧床了。
许大茂对著儿子伸出双手拍拍,做抱抱状。
许大茂笑道:“儿砸,要不要跟爸爸回家去?”
“布巴许胜利直接头一扭,搂住了老许的脖子,斜著脑袋对许大茂吐出了一串泡泡。
许大茂懵了,他伸出脑袋凑近许胜利问道:“儿子,你刚才是喊爸爸呢?还是说不呢?”
这玩意谁也搞不懂,反正现在这么大点的孩子,正是学话的时候。前几天也是如此,嘴巴里突然蹦出一个“姆妈”,把娄小娥高兴的鼻孔里冒泡泡。
据许母说,小胜利嘴巴里已经能蹦出十几个词了。但这孩子大概是跟许大茂夫妇不怎么熟,特意让他说的时候,一个字都不说。
就是像如此,不经意间,就蹦出一个字。
许父许母再不舍,也知道孩子跟著父母总归好一点。
于是大年初三,许大茂一家三口,大包小包,外加一个胖娃娃的又杀回了四合院。
这倒让雨水看了个稀奇,雨水先是上门拜了个年,混了个小红包,又给出个大红包。
然后问道:“大茂哥,你们往年不都是到上班前才会回院子的么?”
许大茂瑟道:“明天有人要上门给你大茂哥磕头拜年!我不得提前回来准备么?”
第242章 243,束修与情感
以前院子里最热闹的并不是并不是别人家,而是闫家。
据老许说的刚解放时,闫埠贵搞了个大动作,通过某个学生家长,暗示其他学生带著束修来拜年。
也幸好闫埠贵没有直接出面,不然也就没有闫老师了。
那次闫家光咸肉就收了一小缸,酒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还没等闫埠贵肉尝到嘴里,就被人捅到学校领导那里的。
也幸亏是刚解放,那时又的确缺老师,加上闫埠贵没直接出面,也没收钱,退东西又及时。再加上一些人情的牵扯,这才把闫埠贵从那个事里摘了出去。
不过听老许说,也就因为那个事,所以闫埠贵从此以后就与升职无缘了。
老许说过,那一次,整个胡同的街坊都被震住。如流水般,几十号家长带著孩子,都是挨个的在闫埠贵家门口磕头拜年。
当时的闫埠贵一身长袍,头上如同有光。
所谓的束修,也就是拜师费。艺无轻授,当老师的也要吃饭。
所以大部分人拜师时,家长都得给老师准备束修六礼,对应的大约就是君子六艺。
古代的文人不论品德如何,在师德这个事上还是要点脸的。一般是很少开口要钱的,大多是拉赞助。
像拜师,只需要束修六礼,肉干、芹菜、桂圆乾、莲子、红枣、红豆。这个里面,桂圆乾个人觉得存疑。古代的北方,想找这东西也不容易。
其中,只有肉干,也就是咸肉算是主礼,给老师的。总不能真的让老师过“食无肉”的日子。
其他五礼都是对学生的各种寓意,芹菜=勤学,莲子=苦心,红枣=早日高中,红豆大概就是红运高照的意思。
这是拜师礼,收下了便有师徒之谊。但若求学,却还是有别的说法。一般像村里的私塾公学,大多是供饭。也就是有孩子上学的人家,轮到某一天,必须给老师送顿饭去。当然如果村里有大户人家,也会一力承之的,地主家一家养著教书先生。
然后老师要家里有个什么事,学生家长都会早早的准备礼物。老师要是想远行,各家各户也会想法设法的馈赠一些钱粮,这玩意都是有套路的。
再后来,就是按学期收钱了,但拜师束修还是没丢。或者有大户人家请的私塾先生,按月拿供奉。
也就是早年的老师,并不是靠著教书育人挣钱。而是等学生发达后,或者成才后,才会以赞助的名义,再回馈恩师。
……
等到后世,教育免费了。也就成了各种牛奶费,资料费啥的。
马华愣头愣脑的,但对许大茂是没说的。才进后院大门,看见穿著围兜准备午饭的许大茂。马华也不顾自己身上过年才换的新衣服,。
直接就跪了下来,对著许大茂三个头磕了起来。
关键后院不止许大茂一家啊,刘海中也有很多徒弟,以前学徒时还是磕头,可是自从出师后,再加上新时代,现在也就是鞠个躬也就算了。
像磕头这玩意,大家都好多年没玩了。
如今见到马华这样,直接把刘家的几个徒弟给架住了。连忙慌不迭的跪了下来,对著刘海中磕头。
一时之间,后院一片祥和。
等到后院的动静传到了中院前院,两院来拜年的那些徒弟,也是有样学样,你磕我磕大家磕。
倒是把站在院子里闲聊的易中海跟闫埠贵尴尬的不得了。
他们俩,一个是想起往事,一个是有徒弟但没这个来往。
只是尴尬片刻,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他们心胸多开阔一样。
人就是如此,当没人解围尴尬的时候,也只有自己假装不尴尬。
按理来说,许大茂今天要招待徒弟。那么就该学刘海中,像个大爷似的,坐在桌边跟徒弟聊天闲聊,娘们娄小娥忙里忙外才好。
原本夫妻俩昨晚也是如此商量的,但这种事计划不如变化快。谁也没想到,昨晚许胜利一场水漫金山,让娄小娥忙碌了半夜,这就搞得不得不白天补补觉了。
本来带娃就不专业,结果又是长时间不带了,忘了孩子睡觉前给孩子把尿,给孩子睡的地方垫尿布了。
昨天熊孩子倒是给面子,白天玩了一天,晚上一沾床就睡了。
可是夜里一番折腾,让许大茂跟娄小娥都没睡好。
本来还有个小厨娘雨水可以抓包过来帮忙的,可是今天雨水跟著傻柱一家直接去王福荣那里了。
如此,也只能许大茂自己忙了起来。
也还好,等许大茂准备的差不多,马华进门不多久,娄小娥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爬了起来。
先是在屋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至少衣衫整齐了推开了门帘,端著杯子跟许大茂坐著聊天的马华见娄小娥,又是跪了下来对著娄小娥三个头。
直接把娄小娥搞得不会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有人给她磕头呢!
娄小娥赶忙喊道:“大茂,赶紧让马华起来。这孩子,太客气了。”
许大茂见自家媳妇手足无措的模样,先是让马华起来,然后走到娄小娥面前,背对著马华,装作从娄小娥手里接东西的样子,给娄小娥递过去一个红包。
朝著娄小娥使了个眼色,娄小娥秒懂,这是许大茂刚才没给,特意留著让娄小娥做人情的。
连忙上前,先是给马华续了一点水,又把红包拍在了马华手上,对著马华笑道:“马华,听你师父说,家里给你说对象了。对象哪里人啊?模样怎么样?家里……”
家里有个女人,社交就好打开了。像娄小娥没起来的时候,许大茂除了跟马华问问家里怎么样?什么亲戚家有没有走过了。其他也酒没什么话了。
而娄小娥则不同,应该说女人在这方面都是天赋,总能问出些许大茂没有关注的点。
像马华的婚事,也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原来在厨房帮工的时候,一家好几口人住在一起,城里人家姑娘,没什么人看得上他。乡下的,马华又不敢找。不是瞧不起,只是怕没城市定量养不活。
本来就是父母身体不好,弟弟妹妹除了一个打零工的老二,其他都太小。
每个月马华的十几块学徒工资连给家里买粮,给父母买药都不够。
先是因为刘岚的事,转了个正,这才让一家人能隔三差五的吃顿饱饭。
再跟了许大茂,到能拿外快的时候,日子才真正的好过起来。
许大茂别的本事没有,歪主意有。知道自己徒弟家的情况后,就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让他领著那个打零工的弟弟,直接做起了闫埠贵家做的那种事。也就是去乡下换粗粮,在中间挣点差价。
这才让马华家的日子真正好过了起来。
所以说,对人好,并不是给人多少钱多少东西才叫好。也不是人家都要饿死了,还再教人家“君子固穷”那样的道理才叫好。
那种是易中海干的事情。
许大茂只会给马华指点一条路,把里面的门道跟风险全部告知,做不做?能做到什么程度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像现在马家,马华的二弟已经不去鸽子市了,他也就是隔三差五去乡下一趟,然后鸽子市那边也就马华那个病歪歪的老子去看著。
就算遇到所里抓人,看到马华老子那个样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走。
许大茂给马华出的主意,是让马华抱紧吴科长的大腿,总归人家说什么,让马华帮著办什么。
这不到半年,房子有了。马华弟弟的工作,吴科长那里也帮著打了招呼,等到了年纪就能进厂子。
马华感激许大茂,虽然许大茂教给他那些活,并不是那么光彩高大上,但是却让马华全家摆脱了曾经贫困的生活。
不然如果一步一步熬下去,还不知道哪天才能不为吃饱饭烦恼。
更别说娶媳妇的问题了。
这不是说这个年头的女孩子也是嫌贫爱富,只能说这个年头苦的人家实在是太苦。
谁家也不愿意让自家姑娘跳进火坑。
像马华这样的家庭,如果没改变的话,往后就是马华背著一家人生活。
可是现在马华改变了,自从他分了房子那一天开始,他的生活就发生了根本的转变。那个时候就有人给马华说媒。
但马华那时还不敢肯定,怕他这个事就是替人顶锅的,不敢答应人家姑娘。
直到有一回,马华带著科长指定的那些东西回城,在路上被所里检查的人给拦住了。
马华当时还真以为他完了,按著他的想法,出了这种事,就是所里通报厂里,厂里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然后把他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