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目的
“师弟，你能不能进京？”
还是来了。
关东阳的话让李唐有些哭笑不得。
“三师兄，是师父让你找我这么说的吧？”
“哈哈”闻言关东阳也乐了：“确实，是老头子总觉得你待在这里有点浪费。”
“在哪里不一样呢？我这个年龄，其实不管到哪里都会被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主要还是太年轻，而且医生嘛，不管到哪里不都是治病救人，我们这个小地方，还是京城，有区别吗？”
说到这里李唐笑着摆摆手：“不提这个了三师兄，回头你回去了帮我跟师父说声对不起，等明年开春之后我找个时间，过去给他和师娘磕头请安。
咱们还是说回关于你想搞的肺癌特效药的研究问题，你看这样行不，你如果能找到患者，而患者也同意到我这里来接受治疗，我可以配合你，不过关于患者治疗期间产生的费用问题，需要你和我们医院商谈一下。
我有一点小小的建议，很多患者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有的人不是不想治疗，而是他没办法住院接受治疗，尤其是跑这么远，你想想啊，这个人如果是职工还好说，他就算住院也能领到工资，可如果是个农民呢？
他不干活就挣不到工分，挣不到工分家里可就彻底没啥吃的了，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有这种病人，你们看是不是能给这部分人稍微补贴一些，比如说配合治疗期间每个月给上十块八块的，当然了，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还得要你们研究所自己考虑。”
在李唐讲这些的时候，关东阳坐在那里正在不停地记录着，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也是越来越亮。
“三师兄，我有个疑问。”
“嗯，你讲”
“你为什么不请师父出马，而是千里迢迢的跑来找我。”
？？？
关东阳看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师弟，老头子说这是你的独门绝技，他也不会啊。”
这话让李唐的脑门子上满是黑线，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关老头怎么年纪越大越像小孩了，治疗肺癌，或者说治疗癌症这个病，他刚开始确实做不到，最多只能是给部分病人调理的缓解一下，想彻底根除还真做不到。
但他从李唐这里学会了啊，当时治疗好的那三个病人，最后一个就是关老头自己来的。
“三师兄，你被师父骗了。”
“呃……嘿……这老头，怎么还越活越回旋了，他跟我说这治疗方法是你琢磨出来的，他压根就没问你。”
“呵呵，师兄你也太老实了吧，治疗方法说是我琢磨出来的也不算错，但要说他不会那可真就开玩笑了，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毫无保留的教授，我又怎么可能对他隐瞒什么，当时治疗的三位病人，其中就有一位是他亲自治疗的。
这三位病人各个时期的数据其实我那里有记录，回头我可以把笔记本给你，不过你只能抄录，不能将我的原件带走。”
关东阳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当时老头子这样跟他说的时候他就有点怀疑，但看到父亲那么斩钉截铁的态度，他最后还是信了，现在才知道，感情还是被忽悠了。
“三师兄，刚才那女的什么情况？”
没再继续说什么合作搞项目的事儿，那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关东阳他们药科所甚至都还没立项，八字都没一撇。
“她是我们所长的人，有一次我请老头子到所里帮忙给所里的年轻人上上课，课后在我办公室聊天的时候说到你那个方子的事儿，当时老头子其实就相当于是开玩笑般讲出来的，说如果人人都能服用那个药调理一番，那我们国家老百姓的身体素质可能都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被我们所长给听到了，同时也记住了你，这次我本来过来就是打算跟你谈谈治疗肺癌的
事情，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那家伙就以为我是过来讨那个方子，就派了一个他的人一起过来。
剩下的你都知道了，她想用大帽子让你将方子交出来，却没想到你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呵，都是惯出来的毛病，她以为她是谁，就算是我们化工部的领导过来我都不怵，还别说一个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三师兄你这次过来打算待多久？”
“待什么待啊，我就是过来听听你的意见，有些话电话里不太好说而已，现在既然已经明确了，我待不了两天，把你做的病例记录抄完就走，这不是已经年底了么，既要准备年终总结，然后还要计划着上报明年的课题，我们那里事儿也多着呢。”
“那行吧，我也不强留你了，但晚上到我家吃饭。”
“哈哈，这你就是不说我也准备提呢，我可是听老头子念叨一年你做的饭了，正打算过来尝尝呢。师弟，老头子和老太太可都将你的厨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师父师娘毁我啊，我做的就是家常便饭，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吃，不过该着你运气好，我前天才在集市上跟山民买了一条羊腿，今晚给你做羊肉泡馍，你在别的地方还真吃不到。”
“老头子说你在吃上面一点都不愿意亏着自己，看样子还真是啊。”
这年头，谁家买肉能一条腿一条腿的买，不年不节的，就算厂里的福利待遇再好，也没人会这样瞎造，能偶尔割上半斤猪肉回去打个牙祭都算是好的了，还都恨不得半斤肉全部是肥肉，回家炼完油之后能吃个油渣那都幸福的没边了。
这两年大家的生活水平都能稍微好点，之前在大杂院住的时候，李唐他们院子里有一户人家，家里其实都穷的叮当响了，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他，每天吃完饭都要用家里炼好的猪油在嘴唇上抹一遍，然后出去溜达一圈，为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家的生活水平有多好，天天都能吃到炒菜。
可笑吧，但那些年不说吃肉了，能隔三差五吃得起炒菜的，都是家里条件相当好的了。
第34章 凑巧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将关东阳送到招待所休息之后，李唐就跑回家去了。
他要将羊腿先炖上，要不然晚上可就吃不到嘴了，现在可没高压锅，炖肉都得小火慢炖，得不少时间呢。
等肉上锅炖上后，他没急着回医院，又先跑到厂里去了一趟，让姐姐和姐夫晚上也回家吃饭。
可惜，宋小慧那丫头昨天就回她家了，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考试，该复习的也复习完了，她现在就是调整心态，尽量不要有什么压力，以她目前的水平，说什么文科类院校随便挑有点夸张，但绝对能轻轻松松考上大学。
不过，当李唐从厂区走下来到医院门口，看到那里站着的那个人时，忽然就意识到，为什么这里一直都流传着说他们这里邪门了。
确实太邪门了，他刚还想宋小慧有点可惜，吃不到他做的羊肉泡馍了，没成想这丫头现在就在医院门口呢。
“三哥，你去厂里了啊。”远远的看到他走下来，宋小慧举起右手挥了挥。
“你怎么又跑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迎接考试的么？”
“我爸我妈把我训了一顿。”宋小慧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他们说我没良心，你给我补了一个多月的课，结果我不但天天在你这里混饭吃，还连一点谢师礼都不给你提。”
说着她拉开自己身上斜挎的包，从里面掏出来两包纸袋子装的茶叶出来。
“这是我在百货大楼买的茉莉花茶叶，我也不知道好喝不好喝，你别嫌弃啊，我才上了俩月班，没挣到多少钱，就是看你好像挺喜欢喝茶我才买的，本来我想给你买烟，但你又不抽。”
“哈哈，茶叶好啊，我最喜欢的就是喝茶了。”白得的哪有嫌弃的道理，李唐高兴的接了过来。
“谢谢啊小慧，我跟你不客气了。”
“嘿嘿，我没买错就行，不过三哥你才二十出头啊，怎么就喜欢喝茶呢？我爸听了都觉得奇怪。”
“个人爱好个人爱好，走吧，别站门口了，进去坐吧。”
“我不进去啦三哥，我还要赶回家呢。”
“要不说你来的刚好呢，我今晚做羊肉泡，别回去啦，我前天买羊腿的时候你不都说想吃呢么。”
“呃……嘶溜……”一听羊肉泡，宋小慧不自觉的就吸溜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走吧走吧，先进诊室里，这外边冷的，你看你脸都冻的通红，进去暖和暖和。”
李唐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拉着她的车子头就往医院里走。
“三哥，我爸妈还不知道呢。”
“没事儿，等下到值班室给你爸打电话说一下不就行了。”
“呦，慧丫头又来啦。”
“张叔好！”
“好好好”
宋小慧跟李唐屁股后面往医院跑了一个多月，跟医院里好多人都熟了，大家都知道她要参加今年的高考，特意过来补习，这丫头人长的漂亮，嘴也甜，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在医院里认识的人还不少，似乎碰到谁都能说上两句。
这不，他俩刚回到诊室，坐在炉子旁烤火呢，曹院长就过来了，看到宋小慧跟她先聊了几句后，才跟李唐说明来意。
“李大夫，药研所的关所长是不是有什么项目打算跟你合作啊？”
李唐早上跟关东阳说话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并没有关，说的内容被有心人听到也实属正常，现在曹院长找上门巴巴的问，他也没打算隐瞒。
“有，不过暂时也只是意向，具体的能不能合作，还要看他明年申报课题能不能成功，只有上边批下来了，合作才有可能开展下去。”
“那……需要咱们这边准备什么不？”
什么申报课题之类的曹院长不懂，合作具体要干什么他也不想问，他关心的是如果能和来自京城的药研
所合作，他是否又可以增加一笔浓重的政绩。
“不用，现在不用咱们准备什么，等着看他们能不能申报成功就行。”
“李大夫，你跟关所长是师兄弟，你们是一家人，这件事儿就拜托给你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曹某人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关东阳过来的时候可是专门走的正规手续，持有部里开的介绍信，要不然焦副厂长也不能亲自过来，曹院长也不可能这么上心。
“我知道了院长，回头有消息了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那我就先过去了，关所长没走的这几天，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我会的。”
等曹院长走了后，宋小慧咔吧着大眼睛盯着李唐问道：“三哥，关所长是谁啊？怎么还是你师兄？”
“关所长是我师父的二儿子，叫关东阳，在京城中医药研究所当副所长，今天早上刚过来的，他从他家老爷子那里得知我能治疗肺癌，就想跟我合作一下，看能不能研究出什么特效药之类的。别光顾着说话，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看你那手冻的，城里过来不是有班车么，你坐班车不就行了，非得骑自行车干嘛？”
“嘿嘿，骑自行车不是方便么，而且还不要钱，坐班车来回还要两分钱呢。”
“说你傻你还不承认，这么冷的天要那么方便做什么？你那会儿打算下午回去，厂里六点钟专门有一趟进城的班车呢，还是免费的。”
看着宋小慧那财迷样，李唐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家里条件挺不错的，但会过日子的很，能不花的钱是一分也不愿意多花。
她听到李唐说的之后，有些懊恼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把厂里的班车给忘啦。”
厂里的班车是为了照顾在城里住的职工特意开通的，每天早上七点从城里开过来，下午六点下班后再开到城里，说是给职工准备的，镇上其他单位的人坐了也不会要钱。
“你能记住点啥。”李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宋小慧的额头：“我看你哪天把吃饭都能忘喽。”
“嘿嘿，那不能，三哥，我先去值班室给我爸打电话说一声啊。”
“行，你去吧。”
看着宋小慧蹦蹦跳跳的跑出诊室，李唐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孩子啊！
第35章 氛围
和面烙死面饼子，烙好的饼子切成小丁，其实最好应该是自己掰，但大家都懒就没办法了。
大冬天，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啧啧，那滋味别提了。
第一次吃这种饭的关东阳差点没把舌头都吞进去。
“我算是服了啊，你跟我说实话师弟，老头子老太太那些年是不是一天光欺负你了，收你当徒弟是不是就是冲着你做饭这手艺才收的？”
“哈哈哈……”关东阳的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屋里众人的一阵哄笑。
虽然大家都是今天第一次见面，但因为李唐的关系，李家众人跟关东阳之间没有丝毫的隔阂，很轻易的就聊到了一起。
关东阳的年龄比李爸李妈还要大几岁，跟之前面对关老一样，他们各论各的，总不能让他从李唐这里论，给李爸李妈叫叔叔婶子吧。
他敢叫，李爸李妈也不好意思应啊。
大伙围着炉子坐成了一圈，唏哩呼噜的吃着饭聊着天，好不热闹。
关东阳转着脑袋看了看李家的众人，他此刻终于理解了老头子和老太太为什么回去以后老说在家里吃饭没意思，在这种氛围里时间久了，回到他们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看似有礼貌，却没有一点烟火气的家里，是挺让人不适应的。
即便他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但仍然感觉到好似这才是一个家的样子。
“师兄，够不够？厨房还有，我再给你煮一碗。”
“不用不用，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