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2职工大院 第121节

  秋火明笑了笑,“一路顺风啊,袁叔。”

  袁强身上背着个布袋,肩膀上挑着两个麻袋,宛如一个老农一般,笑眯眯地出了门。

  秋火明洗漱完毕,背上双肩包,将吉他外包装的带子,单挂在肩上,下楼到服务台,先将自己的水壶装满水,这才将钥匙退掉,拿回押金。

  出了门,他看了看天色,今天又是晴天,一大早太阳出来了。

  早晨7点的汉江街道上,已经忙碌了起来,多出来许多的早点摊档。

  秋火明看着好奇,没走多远,就在一个热气腾腾地铁锅前站住了,他看着锅里,一个个圆形面点在油锅里上下翻滚,不一会就被老板捞上来,放在一旁的盘子上沥干,这玩意儿,看上去色泽金黄很是诱人。

  “来两个这个,同志,这叫啥?”

  “面窝……”老板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

  秋火明付了钱,拿着油纸边走边吃,这味道介于油条跟油饼之间,外焦里嫩。

  半道上看到了在俞雪莹家吃的‘三鲜豆皮’,老板用个铁锅在煎制,已经好了一锅,有食客排队在买。

  (三鲜豆皮)

  秋火明买了两份,这家有桌椅,一大早就已经有食客坐在一旁大快朵颐。

  他看那食客还买了一碗粉,张口问了一下,原来叫‘糊汤粉’。他有样学样,也叫了一份。

  秋火明坐在街头,一口米粉一口汤,再吃一口‘三鲜豆皮’这‘过早’(早饭)让他对汉江的好感一下子提升了。

  民以食为天,早餐丰盛的地方,自然不会太差。

  吃好早饭,秋火明走到路口把写给家人的信给投进邮筒。

  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秋火明有些兴奋接下来的旅程,绿皮火车他可是头一回乘坐。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多了,十点一刻的火车,是要出发了。

  秋火明沿着上回走路的线路向火车站快步走去。

  顺利检票上车,他沿着过道寻找自己的床铺,硬卧相当于大通铺,分上中下三个床铺,一节车厢大概有10-12个这样的三层床铺,床铺俩俩对望,每个床铺的后面都只有一层薄薄的木板,也就是说,隔壁就是放了个屁,你都能听得到。

  (硬卧风采,图片来源于网络)

  软卧稍微好一点,他们有门,被褥也更加高级一点。

  秋火明硬卧的位置位于当中,车尾跟车头位置是洗手间跟洗脸池所在。

  车厢里几乎是满员状态,他上来的时候是10点多,大多数乘客已经洗漱完毕,好几个乘客坐在下铺跟过道的折迭椅子上,不管熟不熟,凑近了就聊。

  隔着半米的距离,秋火明看到自己的床铺上坐着一位女青年,大概23、4岁,头发烫了波浪卷,衣服穿的挺时髦,正在跟对面的一位头发涂的铮亮一位男青年在说笑,对面的中铺趴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还在睡觉,一只手垂下来。

  秋火明挤了过去,车子陡然间晃动了一下,随即一声鸣叫,噪音响了起来,中铺的孩子手随着波动来回摇摆。

  “同志,这是我的床铺。”秋火明稳住身形,走到自己床铺前对着挡住路口的女青年说道。

  女青年看了他一眼,老实地站了起来。

  “谢同志,你坐过来吧。”男青年对她说道,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听起来像是首都那边的口音。

  这趟车就是首都开往羊城的,有首都来的乘客也很正常。

  谢同志应了一声,坐到了他的身边。

  秋火明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伸手卸下身上的背包,放好吉他。

  他取出毛巾先擦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汗水,随即将毛巾挂在床铺的金属支架上。

  火车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车身也不稳,时不时就会晃动一下。

  走道的窗户半开着,斜对面有两位中年男乘客,正一边抽着烟,看着窗外的景物,一边高声地发表自己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声音在嘈杂的车厢内,断断续续地传进秋火明的耳朵里。

  这一刻秋火明突然有些想念之前乘坐的轮船。

  “小同志,你一个人坐车?打工还是探亲?”对面的男青年开口问了。

  “读书,同志你呢?”秋火明问道。

  “我去那边看看……电子手表。”男青年大概一时口快,没收住。

  他补充道:“出差,顺便买买东西,回家送人。”

  秋火明秒懂,这年头首都那边,经常会有人到沿海城市去批发电子手表,带回内陆去卖,一来一去,能赚很多。

  “嗯,出差一趟,肯定要带点东西。”秋火明敷衍道。

  “我姓乔,小同志,你怎么称呼?你那长包里放着的是吉他吧?我瞅着外形有点像。”男青年问道。

  “乔哥,叫我小秋吧,这里面放的是吉他。”

  “小秋,你会弹吗?我们这一路也太无聊了,弹弹让我们听听。”乔哥提议道。

  秋火明摇摇头,他才刚坐定,就让他弹吉他,他也没这心思,“我弹得不好,你还不如放你的那部录音机。”

  乔哥的床铺靠近床头的位置,放着一部单卡录音机,卡口半开着,露出里面的磁带。

  “没电了,这电池也忒不经用。”乔哥说完顺手将卡口合上。

  几个人正闲聊着,走道里走来一位微胖的男人,一眼看到了谢同志,他一屁股坐到她的身侧,“厕所里不能待,脏死了,也不打扫一下。”他抱怨道。

  “常飞,你手洗了吗?”谢同志狐疑地问道。

  “洗了,水滴答滴答,跟马尿似的……”

  他刚回答完,一抬头看到了秋火明,“哟,刚上车的啊?一个人?”

  秋火明点点头。

  “我媳妇儿在你中铺,我在你上铺,这上上下下的太不方便了,咱俩换个位置吧。”

  “中铺可以换。”秋火明说道。

  “那哪成,难不成要把我们夫妻俩分开?”常飞道。

  秋火明双手一摊,“那就算了。”

  谢同志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别为难人家了,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嘛。”

  常飞冲着秋火明挥了一下拳头,接着扭头呵斥谢同志,“胳膊肘向外拐是吧?”

  谢同志被他这么一声呵斥,当即俏脸上飞起红晕,她气恼地低下头,不再搭理男人。

  乔哥冲着秋火明挤了一下眼睛,做了个口型,“这人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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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蹭饭

  秋火明对乔哥向他的示好,回应了一个笑容。

  他懒得搭理常飞这种色厉内荏的货色,干脆忽视他。

  秋火明取出自己放在包里的水壶,早上倒的水,已经凉了,喝到嘴里,温度刚刚好。

  他灌了几口水后,周身舒坦了,这才站了起来,原地做了个扩胸运动,对面的常飞目光一凛,这年头1米82的大高个,还是有些威慑力的,他撇开目光,思忖片刻,想说些补救彼此关系的话。

  秋火明伸展了一下四肢,这才坐了下来,随手从背包里抓出一把大枣,然后招呼起对面的乔哥,“乔哥,来几个?”

  “嘿,那感情好,我这嘴里淡出个鸟儿来,我来试试味道。”乔哥前倾身子,探长左手,抓了三颗枣在手里。

  常飞顿时觉得机会来了,“有枣子吃啊,来,给飞哥吃几个。”常飞这人脑子好不好不知道,这脸皮确实是厚,他也不管刚刚跟秋火明闹了一出,伸手就去拿枣子。

  秋火明笑了笑,把手往前递了一下,“给谢姐也来一点吧。”

  “你这同志不错。”飞哥一把将他手里的枣子拿光,分了一颗给自己媳妇,谢同志有些红了脸,白了自家丈夫一眼,接过了枣子。

  秋火明见他这么说,也不反驳,车子晃来晃去的,他干脆脱下鞋子,一翻身靠在床头,从包里翻出一本李教授送给他的学术论文看了起来。

  这是1973年陈景润发表的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相关论文复印件,李教授大概是想培养一下秋火明对数学的热爱。

  除此之外,这份论文后面,还附了一份1978年,作家徐迟以陈景润为主人公发表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

  至于‘哥德巴赫猜想’,几乎家喻户晓,就是关于正整数和素数之间关系的两个推测,其表述如下:(A)每一个不小于6的偶数都是2个奇素数之和;(B)每一个不小于9的奇数都是了个奇素数之和。

  猜想(A)被称为关于偶数的哥德巴赫猜想;猜想(B)被称为关于奇数的哥德巴赫猜想,证明(A)的正确性即可推出(B)亦是正确的。

  这是世界三大最难的猜想之一,也是一直没被攻关的猜想。

  秋火明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看了半天,随后思绪却飞到了三大猜想中的第二大猜想,‘费马猜想’。

  ‘费马猜想’即费马大定理,又被称为“费马最后的定理”,由法国数学家费马提出,它断言当整数n >2时,关于x, y, z的方程 x^n + y^n = z^n没有正整数解。

  1908年德国佛尔夫斯克宣布以10万马克作为奖金,奖给在他逝世后一百年内,第一个证明该定理的人。

  现在是1982年,这份奖金不知道还拿不拿得到?秋火明在脑海里寻找出,当初在大学里公开课上,看到的那节课的内容。

  他记得,费马猜想已经破解了,在1993到1995这三年时间,英国数学家安德鲁怀尔斯发表了论文,最终证明了猜想的成立。

  秋火明发现,但凡他上一世有见过或者读过的资料,只要他仔细回想,都能逐渐清晰。

  就宛如刚刚复习过一样。

  就像是刚刚回想,当时台上的教授,一字一句给台下学生讲解的这篇安德鲁发表的论文的情景,这论文的内容就随着他的回想,越来越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这猜想的求证内容,若是发表到《科学》杂志上,他就能名利双收,同时也能对国内的一些科研添砖加瓦。

  正在思考间,耳边突然听到乔哥在问他话,“小秋啊,你看的这是什么?”

  秋火明回过神来,乔哥已经下床了,正探头看向他手里的资料。

  “你应该不感兴趣的,就是一份数学资料。”秋火明合上资料,揉了揉眼睛,顺便看了一眼手表。

  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中铺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床了,正在跟一名中年妇女说着什么,不一会,两个人就往过道外走了。

  “小秋,下一站停好几分钟,我们到站台买点吃的吧,这车上的饭菜我吃腻了,又贵还不好吃。”乔哥有几分自来熟,他从床铺前走到过道上伸了个懒腰,顺口提议道。

  “好啊,一起吧。”

  飞哥跟谢姐已经不在了,他瞥了一眼,没看到人。

  “嘿,他们去餐车吃饭去了,这个点,人多的不得了,没必要挤过去。”乔哥笑道:“听我的,这条线,我经常走……”

  “好嘞,那我就跟混了。”秋火明扬起嘴角。

  “你这人不错,听得人劝。”乔哥举起手腕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电子表说道:“哟,还有几分钟到站了,我先去放个水,一会来找你。”

  他话音一落,转身就往车尾快步走去。

  秋火明收好资料,穿上凉鞋,打了个哈欠,把背包整理了一下,转头看向窗外。

  作为重生者,先天就具备优势,他如今人微言轻,但是只要他在某一个领域拔尖了,未来就可以借助这些混的风生水起。

  那些按部就班的生活不适合他。

  单单就说目前的高校教育吧,他会的或许比当下的部分老师还要多,读书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能让他的研究成果顺理成章的发表出来,而不至于突兀。

  未来的蓝图在他脑海里逐渐有了些轮廓。

  他未来读书的城市羊城,其实还有个很重要的地方,那就是‘广交会’。

  这是一个当下绝对不能忽视的,国内对世界开放的一个重要的窗口。

  正思索间,只见车速在放缓,两侧的建筑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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