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就是夜里面睡得迷迷糊糊听见好像有人敲门，声音很低没起身。”
“夜里房门关紧后面挂好了吗？”
“关紧了，拿东西抵住了。”
老烟枪看着雪地中的脚印跟爬痕，捏着扫除雪的一块地，捏起带有痕迹的泥土放在鼻前闻了闻，一股味上来冲得他眉头一皱，随即站起了身：“没事，黄大仙上门了，放宽心。”
“黄大仙上门？”
谢一城表示有些不理解：“黄大仙进咱们屯？为了啥？屯子里面也没灰仙也没养鸡。”
“养没养有没有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黄大仙开始进屯子了。”
老烟枪起身表情有些凝重：“今年大雪封山连着下，山上雪后找不到吃食这些东西开始，前面山神爷找上咱们爷俩不仅仅是因为一国的事，还因为山里面缺食，不然不会跑到入山没多远的地。”
想了想，老烟枪招呼着谢一城：“走，先去找你大爷，这事跟他商量着。”
“那我不暴露了？”
“你准备饿着肚子上山？”
谢一城一想也是，赶紧跟了上去。
去大爷家蹭饭啊！早说嘛。
“黄大仙进屯了？”
屯长表情也有些不好，扫了一眼谢一城对着老烟枪道：“这是今年入冬，第几次山里面东西进屯了？”
“七次，全都集中在腊月前后，时间约莫都在一个月内。”
“七次了。”
屯长思索一阵：“先吃饭，这事不着急，先嘱咐各家晚上睡觉必须关紧门，堵死，只留下一小块高点地方通风就成。
“只要夜里不出事就行，白天不用在意。”
说完屯长招呼几人先上桌，白敏兰给端上来，微弱的煤油灯灯光将桌子上照亮。
炕上孩子还在睡觉，众人说话吃饭都压低了声音。
“三儿你是咋个意思？”
看着谢一城，屯长一边吃着棒子面饼，喝着大碴子粥随口吃几块咸菜问着：“起这么早头一次见，不会是半夜饿了挺到现在来吃顿饭吧？”
“嘿嘿，大爷，吃饭吃饭！”
谢一城呼哧呼哧吃着，说句实话，这个年代的很多食物都不如后世的好吃。
现在的大碴子粥跟苞米面饼，很糙，吃着拉嗓子，后世都是经过精细加工的粮食，就算同样是苞米饼跟大碴子粥，也有区别。
好处也有，那就是吃得放心，没有农药没化肥，顶多用农家肥，和优点并存的缺点就是亩产很低。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不行！想上山养好伤年龄大点，你现在这瘦成这样还想上山？”
“是啊三儿，你好好养养，你这上山真不行。”
谢家康瞬间吃完放下碗筷：“等等好，今年养身体明年带你进山，着急这一回干啥。”
“大爷。”
谢一城吃饱喝足：“我哥走的时候把枪给我背上，说这个家让我来当家，走前教会我开枪，教会我烧炕，让我多读书，让我照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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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哥托大家伙照顾我，可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一胜一勤还小，以后照顾他们的时间还长着，我这当哥管家的有些事必须要去做。
“大爷，要是现在外面还是小鬼子的地方，还是一帮欺压咱们的军阀官僚，你现在当家了该怎么做？”
“现在这些都没了，东北已经解放了，小鬼子跟三座大山全都没了。”
屯长有些叹气：“三儿，你现在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压力太大，你们家屯子里面都会照顾着，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屯子里面照顾着，所以我才要学，大爷，居安思危的思想必须有。”
“又把书本上的东西往外扔了是吧，你说的这谁能听懂？”
一旁的谢家康根本不带说话的，他虽然是大哥，但这还有俩长辈呢，轮不到他说话。
老烟枪看着屯长还想再说，忍不住帮忙说了一句：“老昌，孩子都当家了，你该考虑考虑他。”
“考虑他啥？他有那本事现在上山吗？身体扛得住吗？出了事怎么办？跟你一起遇见山神爷被吓傻了他敢动手吗？
“我是他亲大爷，我能害他不成？”
“就是因为有之前的事才要让他去，人三儿好不容易打起的底气，你这一压，以后再遇到事怎么办？没人在旁边的时候咋办？
他半大小子现在这股气要是泄下去，今后让他怎么进山？以后要是能当兵这样能被招走？”
一番话说得屯长哑口无言，想将旱烟枪点上，又停下了手。
老烟枪看着屯长表情有些凝重，说了句软话：“老昌，孩子不小了，像咱们小时候这个年纪都扛枪打仗了，现在咱们进山，仨人都带枪，还护不了一个人吗？只要跟在咱身边，山里面野货哪个能动的了一城？”
听完，屯长视线转移，借着淡淡的煤油灯看向谢一城，细短的小绒胡挂在稚嫩的面庞上，显的异常的年轻。
但是当他看到谢一城那一双发亮带着一丝坚毅的眸子时，从那双眸子光亮中屯长好像看到自己那个年纪，东北到处大都是胡子、毛子、小鬼子的时候，跟着自己二叔和别人干仗抢山头的时候。
从第一次开枪，到第一次打别家胡子，第一次打毛子，第一次打小鬼子……
这一刻，他想了许多，最终坚定下来。
雏鹰成长时，雄鹰护着没错，如果羽翼足够因为一次失败就让一直护下去，那再好的苗子也难成事。
这哪怕是海东青家仔，都有养废的时候，更不要说人了！
要去！
第6章 雪地中的山跳子皮，张三儿的踪迹
“行！”
最终屯长还是点头同意下来，有一行人护着，安全还是能有保证的。
山里人啥都能少，胆子要是丢了那就真完了。
等吃完饭歇一阵，众人带着枪和引火的东西绳子背篓那些杂物准备进山。
“进山的时候跟紧我，必须在我身边，听见没？”
准备进山，老烟枪千叮咛万嘱咐跟谢一城说着：“一定不要乱跑，山里面不比咱们上山的路，那经常有人过，山里面东西袭击人的还是少。
“这往山上走，上面是林子深，啥东西都可能有。”
“老枪叔，你放心，咱们当初说好的，我只要上山肯定跟你一起，不然没下次。”
将东西分别背带装好，因为年龄跟身体的原因，谢家康背上背篓装上大多数东西走在最前方探路。
谢一城跟老烟枪依次走在身后，屯长在最后走。
剩下的东西全部在老烟枪跟屯长身上，谢一城身上只有一杆自己的老套筒，里面压满子弹。
除了这些，身上没有任何东西，相当于上山没有分担东西不说，还给自己的那份口粮也让其他人给带上了。
刚出屯往山上走的时候，地上积雪还没有那么厚，因为上山频率比较高的原因，踩出来的道雪被踩实。
等向上走了半天，来时的踩出来的道消失，走路越发的困难起来，每一脚踩下去都是嘎吱嘎吱声，在极度寂静的山林中显得特别明显。
而在队间的谢一城打量着周围场景感觉非常的新奇，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进山，看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就是这林子太静了，除了自己一行人走路踩住积雪的嘎吱声，就剩下一行人喘气的声，此外没有任何声音。
“老枪叔，咱们这次上山，就为了打只傻狍子吗？”
谢一城喘着大气，跟着边往前走边问道。
这身体目前确实差，还不如自己从公司刚离职的那段时间。
最主要的还是身体刚生病，营养也不够，之前明明可以跟着老烟枪走上山下山都没事，现在必须得要想着怎么从山里面获得食物，尤其是肉类油脂和蛋白质的补充。
这身体非常需要调养，这一次跟着进山是想着学点东西，顺便给下次进山做准备。
光在自己家大爷家吃，家里都是那么多人，不论肉还是油，都缺。
“你还想打啥？”
老烟枪环顾四周边问道：“这寒冬腊月，能藏起来的东西都躲得没影，能找到傻狍子就不错了，你小子不会是想着现在去找山神爷报仇吧？”
“我有那能耐自己带枪就进山了。”
“知道自己斤两就好。”
说着老烟枪看着前面雪地上有些痕迹快走几步上前找寻痕迹，前后屯长跟谢家康停下，将枪拿在手里看向周围警惕。
经过看、摸、闻一套下来，瞧着地上痕迹，老烟枪转身对着不远处的谢一城招手：“三儿，过来。”
谢一城踩着积雪脚下带风赶忙上前。
“瞧这地方，能看出啥来？”
看着面前积雪带着隐约的痕迹，谢一城蹲下有样学样，看着一路爬行的痕迹，还有时不时出现散落的梅花印。
很熟悉，之前家里下雪，家里猫就是这种脚印。
可是长白山里哪来的猫？不会是东北虎吧？可是东北虎体重几百斤，那巴掌比自己巴掌都大。
其他山里的猫科动物也不像，这脚印太小了。
“仔细看，想想以前有没有见过类似的。”
以前见过，谢一城又看了看地上脚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老舅开养殖场，之前专门养过兔子，不过有一年下大雪给棚子压塌了，兔子要么冻死要么跑了，地上的脚印跟着几乎一样。
后续自己还去帮过忙给收拾过，顺便安慰一下老舅，那一年损失得太惨了。
又看了看地上带有痕迹的积雪，谢一城好像看到了白色毛发，伸手捡起来这么一看，将自己心中想法确定下来。
“山跳子，好像还不是一只。”
“一国这都教过你？”
“这个没交，我见过，昨儿大哥不是带回半只山跳子，老枪叔你以前也抓过回屯，落地上脚印爬痕是这样，毛也是这样。”
“要是一国没教你，那带你上山就没错。”
老烟枪没多言语，拨开积雪将被掩藏在其中的黑疙瘩捡起来放在手中：“刚刚两样确认确实差不多了，不过除了看，这摸闻也要学。
“有了刚刚那些，这屎蛋子再一看，可以确定是山条子，还能进一步确定离开的时间，也很不错，比你大哥第一次学要强得多。”
谢一城点头，老烟枪这是教自己多点辨认，对于愿意教自己的人，他都会保持尊重进行学习。
将屎蛋丢在一旁，老烟枪一边用积雪擦拭着手一边冲着谢家康道：“等会儿顺着道拐，往东山走，那边有货。”
“大货？”
“山跳子。”
“多少？”
“两三只，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