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府绿营早就烂透了，再加上被太平天国叛军所灭，纳兰元述就干脆没有重建，而是让殷启当山阴府总兵，以团练代替绿营镇守绍兴。
在本质上而言，殷启就是个杂牌将军。
从一个杂牌将军到一省军事长官，这个跨度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这简直不可想像。
但谁让这是清末呢，一切皆有可能。
纳兰元述轻笑道：“朝廷本来是不答应的，不过因为我的力荐，再加上动用了些家里的关系，因此这个推荐朝廷也就接受了。最快三天，最慢五天，任命就会下来。”
“多谢大人提拔之人，日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殷启一副激动的模样。
纳兰元述都这么说了，他当然要拿出样子来表忠心，否则纳兰元述凭什么提拔他？
纳兰元述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忙扶起殷启说道：“无需如此，朝廷多灾多难，正是你我大战拳脚的时候。希望日后你我能够相互扶持，为朝廷效力，驱逐洋人，恢复圣祖辉煌。对了，你若接任了提督之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殷启思考了片刻，说道：“继续扩大新军规模，同时裁掉所有绿营和地方团练，以新军镇守各地，加强对全省的控制，然后统筹安排，清剿全省范围内的所有匪患。”
他这么说，当然也是有私心的。
如此大规模的剿匪和分兵驻守地方，两万新军肯定是不够的。
按他估计，至少得七万才行。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完成这些，就能掌握七万新军。
有著训练有素的七万新军，又配有当前最先进的武器装备，他都完全有信心起兵，以最快的速度横扫长江以南的区域。
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满清军力青黄不接的时候。
湘军、淮军已经没落，北洋军还没有成长起来，地方上的绿营早已经烂透了，欺负欺负百姓还行，战力根本就没有。
虽然朝廷已经下令各地编练新军，但因为新军所需甚大，实际上仅有数省在弄，而且规模都不是很大。
大名鼎鼎的小站练兵，也才五千人而已。
纳兰元述眼中精光闪烁，他缓缓点头道：“的打算很好，但有两个问题，第一：如何撤掉绿营和团练；第二：扩军可是需要大笔银子的，朝廷不可能拨款。”
绿营虽然烂透了，但朝廷依旧发著军饷。
因此拆掉绿营，相当于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至于团练，因为不属于朝廷编制，裁掉反而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军费问题。
大前年朝廷才输掉了甲午战争，背上了巨额债务，再加上慈禧又极度享乐，营造颐和园，想要朝廷同意增加杭州新军的军费，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殷启说道：“绿营早已经烂透，裁撤的困难无非是断了很多人的财路，只要补上就是。大人也知道我殷家生意做得大，我可以与他们合伙开厂，这可比吃空饷赚得多。
至于军费，我们可以先向钱庄借一笔钱，等剿匪后用缴费所得还款。
大人也知道，那些土匪可都是有钱的主。
清剿了他们，自然可以还上款。”
纳兰元述皱了皱眉，继续说道：“那剿匪以后呢？若是没有足够的军费，你这所扩之军，最后还是要裁撤掉。”
殷启从容笑道：“大人，我们可以以新军的名义，创建军属工厂。用工厂赚到的钱来供养新军，如此就不需要想朝廷讨要军费了。”
“军属工厂，好主意啊！”
纳兰元述终于动容了，抚掌叫好。
若是别人说这话，他或许还会嗤之以鼻，毕竟办厂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殷启说了，那自然没有问题。
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可是亲眼看著殷启如此将殷家产业扩张了数倍之多。
当然，一切计划都是好的。
但纳兰元述也敏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一旦殷启能够自主供养军队，很容易就会形成地方割据势力。
只不过想到曾经那么强大的湘军和淮军，也没有翻起什么浪花来，他心中的警惕性又大减了不少。
他骨子里还是认为汉人是包衣奴才，不敢反叛。
就像曾国藩和李鸿章一样。
更何况，他并不准备让殷启长久担任浙江提督，等他收拾了陈玉成等太平天国余孽以及南方革命党之后，就会申请调回来。
那个时候，殷启差不多也完成省内剿匪了。
至于殷启么，他也不会亏待对方。
可以将其调到京城去为官，就像当年的李鸿章一般，出将入相。
不仅能够对得起对方，也能壮大维新派实力。
想到这里，纳兰元述赞赏道：“殷启，你的想法不错，我支持你，相信朝廷也不会反对。不过杭州毕竟不是山阴，这里有不少洋人领事馆，你与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千万要注意，既不能恶化彼此关系，引起不必要的纷争，也不能有失我大清的气度……”
接下来，他跟殷启讲了很多。
比如各个领事馆的事情，比如杭州内的形势等等。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纳兰元述才停了下来，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等候消息。”
“大人，那下官告辞了！”
殷启点头，朝纳兰元述抱了抱拳，便转身离开。
当走出提督衙门时，望著蔚蓝的天空，他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对于造反，他做过具体规划。
先是控制绍兴府，再控制浙江，随后控制江南，最后再一统天下。
绍兴他已经控制了，接下来就是浙江。
在他计划中，他本来是想通过渗透新军进行的，这至少需要三四年的时间，结果却没有想到，转眼间就可以实现了。
幸福来得太快，让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实际上，殷启很清楚纳兰元述的心思，作为满清中少有的俊才和保持头脑清醒的人，对方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提出向钱庄借款扩军的野心和隐患。
可对方还是答应了，心思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等他完成后，对方跳出来摘桃子。
不过，时也命也。
先不说纳兰元述能不能从广州活著回来，就说他势力已成，纳兰元述回来了也没有，因为他完全可以起事，横扫长江以南。
因为接下来几年，天下可不太平。
先是明年，将掀起轰轰烈烈的义和团运动，进而演变成后年的八国联军侵华。
朝廷内外一团糟，连北京城都被八国联军占领了，他乘机起事，朝廷根本没法派兵镇压，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横扫长江以南。
第89章 又是一年（310）
天予不取，必遭天谴！
如此天赐良机摆在眼前，殷启岂能错过。
不过为了这个位置能够坐得安稳下，巡抚和闽浙总督，以及朝廷那边，该送礼的送礼，免得被人说自己不懂规矩。
……
归来客栈。
归来客栈离百味楼不远，中午吃好饭后，殷启便在这里定了两间上房。
天快黑的时候，严振东回来了。
殷启问道：“怎么样，查到了么？”
严振东点头：“查到了，他们出城上了一艘货船，还带了三十多个百姓上船。我在码头附近打听过，这艘美国货船靠岸十多天了，每天都有几十上百个人上船，多的时候有两三百个，而且只见上船不见下船，甚至出现在甲板上的都没有。”
简单估算，这十多天就有两三千人上船。
两三千人，吃喝拉撒就是个大问题，竟然没有一个下船，甚至是上甲板透气的，这很明显不正常。
殷启眼神一凝，又问道：“码头上停靠的船只多么，这艘货船周围有没有其他船只？”
严振东说道：“船只不少，但美国货船却停在最边上，离它最近的也有七八十米，似乎他们也是有意为之，以免被其他船只发现异样。”
无论怎么说，贩卖人口都是不道德的事情。
私下里做可以，但不能明摆著来。
这里是中国，还拥有中央政权，不像是非洲的那些部落，可以随便抓人。
殷启轻哼，冷声道：“这群洋鬼子，恐怕是把百姓当做畜生一般囚禁，否则一艘货船如何装得下两三千人。严师傅，晚上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趟？”
严振东豪气道：“当然有兴趣。在山东的时候，我就看洋鬼子不顺眼，还偷偷杀了几个。”
“好，那今晚就杀过痛快！”
时间悄然而逝。
夜幕降临，漫天繁星。
后半夜，半轮月亮悬挂在东方天空上，洒下暗淡的月辉。
哗！哗！
江水涌动，不断拍打著江岸。
两道人影蓦然从夜色中冲出，快速朝美国货船潜心而去。
美国货船上虽然有放哨的，但放哨的水手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睡觉了。
他们没有什么警惕心，不认为有敌人袭击他们。
要知道他们这可是武装商船，船上有数十名配枪的水手。
很快，殷启和严振东就潜行到了美国货船前。
虽然没有栈桥，但以他们的修为，立地跳跃数米，攀升船舷没有什么问题。
殷启和严振东就悄然登上了甲板。
按照计划，两人一前一后，先清理甲板上的人员，再进入船舱。
殷启凝神静听，通过呼吸声很快就找到了两个躲在角落里睡觉的美国人，他双手在他们头顶上轻轻一按，暗劲一吐，就破坏了他们的大脑。
不一会儿，甲板上就被清理了。
殷启和严振东这才悄然进入船舱，他们落地无声，几乎不发出任何动静，一个个舱室清理，这些美国人在睡梦中就去见了上帝。
这期间也发生了意外，有人半夜醒来上厕所，亦或者刚好睁开了眼睛，但都被殷启和严振东在他们发出声音前杀了。
就这样，船上所有洋人很快就全被杀了。
殷启和严振东来到了装货物的船舱，一股难闻的屎尿臭味就扑鼻而来，他们点燃了火把，发现在一个个狭小的空间著，无数百姓像猪狗般关押著。
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