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怪我们不讲情面,我给你们一天的筹款时间。”
轰!
杰森和戴维斯的话,简直宛若晴天霹雳。
殷成涛脑海中嗡嗡作响,只感觉气血逆流,双眼昏暗,摇摇欲坠。
“老爷!”
一旁的管家惊呼,连忙扶住殷成涛。
许久,殷成涛才回过神来,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杰森和戴维斯,低吼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儿怎么可能携款私逃,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携款私逃,他绝不相信。
他现在担心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殷轩被抢劫遇害了。
这可是七十万块大洋的支票,就算是慈禧见了也要眼红,更何况是一群强人。
这上海鱼龙混杂,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想到这里他就万分后悔,后悔没有让陈师傅跟去,否则也不会出这等事情。
戴维斯耸了耸肩,说道:“殷先生,我需要更正一些。殷轩携款私逃,只是对你没有好处而已,对他好处可大了。而且无论如何,事实已定,我希望殷先生能够认真履行合同,否则我也只能够请求你们官府介入了。”
“你……”
殷成涛本来就急火攻心,这下被戴维斯一气,直接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中国王朝向来以‘孝’治天下,百姓自然也极度重视亲情,因此就算是以自己的命去换家人的富裕生活,人们也会毫不犹豫。
这不像外国人,他们过度重视自身利益,实际上就是极度自私,其他都靠边站。
连上帝都能出卖,更何况是父母?
戴维斯的话很‘诚恳’,也很‘现实’,但听在殷成涛耳中,那就是赤果果的污蔑和中伤,令他如何不怒?
“老爷,老爷!”
管家惊呼,其他下人也忙作一团。
杰森见此皱眉,他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走吧,我们明天再来。若是殷家还不了款,我们就带着官府没收他们全部资产。”
………
殷成涛昏迷,殷家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殷母是个典型的主母,平日里也就管管家里的事情,从未抛头露面过。
家里遇到这种大事,她瞬间就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殷诗诗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别说家里的生意,那家里的事情都没有管过。
面对这种大事,她更不行了。
所有人都感觉天要塌了。
这可是七十万块大洋的借款,就算是掏光了家底,那也至少还有四十万。
这么多钱根本没法借,就更被说一天内了。
而一旦还不了钱,那殷家的一切都会被汇丰银行强行收走!
“二哥,对了,还有二哥!”
慌乱之际,殷诗诗忽然想到了殷启。
她兴奋道:“娘,我去找二哥,他肯定有办法。”
殷母已经六神无主,虽然她不认为二儿子能够摆平殷家目前的困境,但作为目前家里唯一能主事的男丁,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等殷诗诗去找殷启,殷启已经急步走了进来。
殷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想知道都难。
是殷海跑去找到他。
他看了看床上的殷成涛,又看向眼泪婆娑的殷母,沉声道:“娘,爹情况怎么样了?还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人没有跟我说清楚?”
第49章 借钱
殷诗诗满脸泪水,她连忙回答道:“二哥,事情是这样的。先前那个杰森带着上海汇丰银行的人到我们家……”
接下来,她飞快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最后说道:“二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殷启皱眉,他本能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汇丰银行只给他们一天的筹款时间,这摆明着是想借机吞并殷家啊。
“咳咳!”
这时,殷成涛悠悠转醒,连续咳嗽着。
殷母欣喜:“老爷,你醒了!”
殷成涛声音艰涩:“扶我坐起来。”
“好好!”
殷母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殷成涛扶了起来,靠着床头而坐。
“爹,你还好吧?”
殷启走到窗前,关心地问道。
殷成涛脸色苍白,神情萎靡,眼神中还有痛苦之色。
殷启能够想到的问题,他当然也能想到。
这很明显就是个局,从殷轩结识杰森就开始了,对方的目的就是想吞下整个殷家。
而殷轩,恐怕已经遇害了。
死无对证,杰森自然可以伙同汇丰银行来催收借款,合理合法。
至于凶手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若杰森他们不是洋人,他还可以打官司扯皮。
就算赢不了,也能有时间筹钱。
但他们是洋人,官府不敢得罪,肯定会袒护他们。
殷成涛忍着悲痛,声音沙哑道:“我没事,就是感觉浑身无力。启儿,你也知道了事情经过,有什么想法?”
殷启眼中寒芒闪过,沉声道:“爹,这是个局,一个想吞并我们殷家的局,从大哥在杭州认识杰森就开始了。他们以设备为诱饵,诱使我们贷款买下,然后带大哥去上海办理贷款手续,再半途中杀了大哥。于是死无对证之下,他们便可拿着贷款合同来催债了。”
殷母闻言惊呼:“我的儿啊!”
殷诗诗也浑身僵硬,脸色苍白:“大哥!”
殷成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软靠在床头上,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精气神。
殷启继续沉声道:“洋人终究是外来人,对我们并不了解,因此他们不可能设下如此完美的局,除非有与他们联合的内奸。就像上次漕河帮,他们无缘无故地针对我们。”
此刻,他已经想到了陈家。
因为陈睿自小就跟他不对付的原因,他倒是知道殷成涛与陈铭轩之间的仇怨。
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
双方的仇恨根本解不开。
他先前就还在猜测,陈家怎么就没有了动静,原来是在这憋了大招。
他暗暗后悔,当初没有将陈家一并杀了。
虽然,他可能猜测错误。
殷成涛眼中厉芒闪过,厉声道:“无论是谁,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他没有想到陈铭轩,因为这二十多年来,陈铭轩都没有报复过他,甚至他都已经快忘记曾经举报陈铭轩科举舞弊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陈铭轩真是个老阴逼。
为了报仇,硬是隐忍了二十多年。
如果不是殷启暗杀吕先霸时,碰巧碰到了陈睿和吕先霸的密谈,他恐怕也不会想到,一直处心积虑对付殷家的竟然是陈家。
殷启沉声道:“爹,事情我会查清楚,绝不会放过幕后主使。当前最主要的,还是要凑齐钱,先把汇丰银行摆平,否则殷家资产被没收,我们一无所有,幕后主使肯定会乘机落井下石,斩草除根。”
无论幕后主使是不是陈家,幕后主使绝对会乘机落井下石。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殷成涛眼中闪过绝望之色,苦涩道:“这可是七十万块大洋啊,我们家现银也就二十多万,其他易变现的珠宝和古董,最多也就十万,可还差四十万。就一天的时间,借都没法借,可恨他们用心太歹毒了,完全不给我们时间。”
以殷家的人脉,若是有足够的时间,四十万大洋也不是不能接到。
但关键是,对方仅给了一天的时间。
四十万块大洋,也就是四十万两银子,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殷诗诗忽然说道:“爹,楚楚家就是开钱庄的,他们家肯定有钱,我们能不能找他们借?”
殷成涛摇头道:“你与楚楚关系要好,但我与张凤来却关系很淡,他们怎么可能冒着得罪洋人的风险借钱给我们,我们又拿什么去借?
我们家产已经被抵押,他们不可能接受二次抵押。
而且借四十万仅仅是能摆平汇丰银行,我们还需要运营资金,否则资金链断裂,工厂都得停产,甚至是破产。”
殷启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道:“爹,你安心养病,钱的事情我来解决。”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
殷成涛愣了。
殷启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娘,小妹,你照顾好爹,我先走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看着殷启远去的背影,殷母忽然说道:“老爷,启儿真的长大了。”
是啊。
都能担起一家的重担,怎么可能还没长大。
殷成涛叹息,他虽然欣慰殷启长大了,但却并没有报什么幻想。
甚至,他也停止了挣扎。
唯有殷诗诗,她微微握拳,似乎对殷启信心十足。
………
张家,药庐。
张云泽意外道:“殷启,你怎么来了?”
一般来说,殷启都是下午过来的,这会才是上午九点而已。
殷启开门见山,说道:“张老爷子,我带了两样东西过来,想给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