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作几十年前，就凭殷启这番话，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但现在大清已经没有多少年可活了，而且在列强的枪炮下，皇帝的尊严早就扫地，就连地方上也没有多少官员敬畏。
但这都是私底下，明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知府深深看着殷启，他知道对方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告诫他不能无条件听从威廉神父的话。
殷家，还是有些人脉的。
他若无脑地偏袒威廉神父，一旦被殷家传到上头去，他同样也不会好过。
想到这里，他一拍惊叹木，宣判道：“威廉神父，你之要求不合法理，驳回你的请求。不过殷启伤人在先，此事证据确凿，就罚他赔偿钱三医疗费一百块大洋，同时赔偿教堂五百大洋，你看如何？”
虽然是宣判，但他竟然还询问威廉神父的意见。
六百块大洋，这不是个小数目。
威廉神父也无奈，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搞不好还会暴露自己的意图，于是就点头说道：“我接受。”
“好！”
知府点头道：“殷启，今天下午，你就将罚金交到府衙了。好了，退堂！”
“不，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躺在担架上的钱三，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愤怒地厉吼。
他想不通，他可是高贵的教民。
为什么知府不判殷启死刑，不将殷家抄家灭族？
只是，无人在意他的态度。
威廉神父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朝围观的百姓说道：“诸位百姓，你们也看到了，只要你们加入我教堂，成为上帝的子民，大英帝国就会保护你。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也不用交税，即便有人伤害你，我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嚣张，太嚣张了！”
威廉神父的举动，气得知府直打哆嗦，脸色铁青
但他却又不敢阻拦。
殷启眼神冷峻，他算是见识到洋鬼子的嚣张了。
殷成涛等人同样气愤不已。
这洋鬼子简直在肆意践踏朝廷的尊严，可知府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试问这样的朝廷都不灭，那天理何在？
威廉神父的话很有蛊惑性，但大部分的百姓却并不买账。
“哼，什么教民，老子才不稀罕。我就算再穷，就算是饿死，也不能丢了祖宗！”
“走走走，做教民，以后不入宗祠么？”
“我可不想被乡亲们戳着脊梁骨骂！”
……
围观的百姓，骂骂喋喋地转身离开。
但还是有十几个人留了下来，他们满脸谄媚地笑容，跑到威廉神父面前不断拱手作揖，甚至还有跪下磕头的：“神父，我们愿意入教。”
对于他们这些地痞流氓来说，早就不知道尊严为何物，加入教堂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
威廉神父慈和笑着：“孩子们，上帝会保佑你们的，随我走吧。”
他兴奋不已，又有十几个人成为了上帝的子民。
威廉神父走了，在十几个地痞流氓的簇拥下走出了公堂。
至于钱三，他已经是个废人，也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威廉神父自然不会在意了。
钱三慌了，他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威廉神父的背影凄厉喊道：“神父，神父，带我走吧，带我走吧。爹，爹，不要扔下我！”
那喊声，简直闻者落泪。
殷启看着钱三的模样，眼神冷漠。
被洋鬼子抛弃，这钱三未来的下场已经注定。
那些被钱三欺负过的人，绝不会放弃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殷成涛转头对殷轩说道：“轩儿，你带着启儿回去吧，禁他三天的足。”
殷轩点头道：“是，爹。”
殷启自然不敢有意见，只能跟着殷轩离开。
而殷成涛则转身走向了知府，拱手说道：“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要与您商量。”
知府点了点头道：“好，随我来。”
第28章 殷母回来了
府衙，后堂。
一番闲聊后，殷成涛表面了来意，说道：“大人，我想办团练。”
知府看着殷成涛，心中一动就大概明白了。
殷家与漕河帮之事，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
只不过他收了好处，又有人给他传话，于是他也就装聋作哑不搭理此事。
很明显，殷家办团练是为了震慑漕河帮。
现在可不是以前。
以前太平天国时，各地办团练是朝廷下发下来的任务，费用由当地公摊。
如今太平天国被剿灭已经有三十余年，虽然时局依旧动荡，但国内还算稳定，因此办团练就没有必要了，各地纷纷解散。
如今再要办团练，唯有自己出钱。
知府想了想，说道：“据本官所知，昨晚漕河帮总部被端，吕先霸也被杀了，这个消息你也应该知道吧，还要办团练？”
殷成涛点头道：“办。世道有些乱，办团练也能维护地方安宁。”
知府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办团练的话，要想总督申请，此事本官可以替你申请，但究竟能不能申请得下来，本官也无法保证。”
若吕先霸还活着，他或许还会一口拒绝。
毕竟他收了好处，自然不能帮殷家。
但如今吕先霸已经死了，他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殷成涛自然明白知府话中的意思，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叠银票递上，说道：“大人，这里是千两银票，希望大人能够帮忙疏通关系。事成之后，我再送上千两银票为谢礼。”
知府熟练地接过银票收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浓郁了：“殷兄，你办团练，我原则上肯定是支持的，肯定会向总督说明情况。就说漕河帮之事，若是有支团练在，那贼人又如何会这么大胆，做出这等灭门之事。”
殷成涛附和笑道：“大人说的是。若是这团练能够办成，以后大人若是有差使的地方，我们也能为官府尽点微薄之力。”
知府满意地点头，这个殷成涛很上道啊。
…………
殷府，听雨斋。
殷轩忙问道：“爹，知府怎么说？”
殷成涛说道：“收了我一千两银票，答应替我们申请，但具体如何，还要看后续。”
殷轩兴奋道：“如此就好。如今办团练可是吃力不讨好之事，我相信总督应该不会拒绝，知府想必也会尽力吧。”
殷成涛摇了摇头：“事情还未定下，一切都不好说。对了，二弟虽然也变了个人，改邪归正了，但这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还需要磨一磨，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殷轩想了想，提议道：“爹，二弟年纪也不小了，要不给他说门亲事？成亲后有了媳妇，或许就能收收心了。”
殷成涛沉思，许久才缓缓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你还未成亲，就让他成亲了，这于礼不合啊。”
“爹，可以先定亲。明年小婉三年孝期也满了，等我结婚后，再让二弟成亲就是。”
殷轩劝说道。
若不是未婚妻要守孝三年，他早就结婚生子了。
殷成涛点头道：“嗯，你说的也是。接下来我来找找，给他定门亲事。”
………
翌日，殷轩带着陈师傅走了。
殷成涛除了忙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外，也向外放出风声，欲给殷启定门婚事，同时他也在托人帮忙，想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
只不过因为殷启之前的名声太烂了，各大家族都嗤之以鼻。
至于那些小家族的，殷成涛又看不上。
这件事情注定不是轻易能成的。
殷启再次被禁足，只能继续窝在院子里练武。
幸好昨天，陈师傅又教了他八极拳小架、六合大枪、大六合刀、月霞剑、震山棍，基本上算是拳脚棍棒刀剑都有。
为了快速学会这些武功，殷启又燃烧了气运，现在只剩下1.1尺。
接下来若非必要，他不会再燃烧气运。
低于1尺，他就会走霉运。
……
时间悠悠，转眼间又是五天。
虽然过了三天的禁足期，但殷启并没有出去浪，依旧整天窝在院子里刻苦练功，将八极小架、六合大枪等都练得纯熟了。
这天，他收到了陶成章的信，约他下午见面。
他知道，肯定是设备的事情有眉目了。
……
院子中。
殷启正在练着六合大枪，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就宛若一条毒龙上下翻舞，漫天都是枪影，气势猛烈，破空声呼啸不断。
六合枪共有六合，每合六招，共有三十六招。
这本是战场杀人之技，以前朝廷是严禁民间修习的。
但现在世道乱了，对于朝廷的禁令，江湖人士也没有几个在乎。
这时，一个俏丽的丫鬟兴匆匆跑进院子。
乍一看到殷启练枪，她就被吓得尖叫了起来，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殷启暗暗皱眉，收枪而立。
他看向俏丽丫鬟，正是母亲身边的贴身侍女明翠。
“明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