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也不愿意在下雨天赶路，就继续在客栈里待着。
这一场雨。
居然连下了五天！
下到最后，掌柜的人都麻了。
厨房里能吃的，现在就剩下一捆大葱和两坛子咸菜了。
差点忘了，还有那份海带。
这条街的米面铺掌柜的死抠门，之前房子朽了没修，下雨的第二天房顶子就哗哗漏水，水都把房子填满了，弄得大街上的积水都是白的。
肉铺掌柜也没法卖猪肉，赶着牲口来的人都出不了屋，他这个掌柜就算把刀磨断了也没法下手。
看着客栈里的客人。
掌柜的视死如归一样拿着伞就出了门，外面狂风暴雨雷声阵阵，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
也不知道掌柜的去了哪家，弄回来一推车菜和两挂腊肉，还有用油布裹着的一小缸米。
看着掌柜全身上下也就脖子下面一点还是干的，方行都忍不住过去说了声辛苦。
掌柜上午出的门。
下午。
天气放晴。
乌云尽散。
掌柜直接站在门口骂的街！
“老子花了三倍的钱买的菜！！”
“你他娘的雨下满这一整天我这钱花的都值！”
“前脚刚买完菜后脚就放晴，这是专门跟我作对啊！”
店里的客人们都乐，伙计们也都乐，小账房也乐的嘎嘎笑。
大家都笑完了。
街上的人也都陆续出来，有什么消息和信息终于开始流通了。
这时候。
大家就笑不出来了。
几天的暴雨让周围的河流水量暴涨，几乎所有的桥不是没了就是直接淹了。
路上现在泥泞一片，根本就没法走人。
有几个地势比较低的村子，在这几天的雨里连房带庄稼都沉在水里，能活下来多少现在都不知道。
最惨的，就是还有不少没什么能力的老农，在这一场暴雨里，直接就丧失了所有的积蓄。
第221章 ‘江湖道义’
大雨之后必有大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是多少年来用人命总结出的道理。
方行想要做的就是尽快的离开。
心里打定了主意，方行就跟掌柜说了一声，明天一早就退房，继续赶路。
掌柜自然也不会拦着。
就是小账房有些惋惜。
这几天没有书抄的日子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会被打。
但是不抄书就行！
一夜无书。
第二天一早，方行吃过早饭，把书还给了小账房，结了这几天的开销。
正打算随便买在路上预备着吃的点心，买完以后就走的时候。
方行发现了一件事。
城里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不少戴着明显标识的人。
有某某武馆的，有某个门派的，哪个家族的，还有挂着商号名字的人群，都在大街上站着，似乎等待着什么命令。
这些人基本上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就是都练过武。
看到这种情况，方行还以为这里要开始争地盘了！
但是路上的行人却不以为然，眼睛甚至都不多看两眼。
买完点心回到客栈，方行随手送给小账房一块，接着就问掌柜的。
城里这是要发生什么事啊？
掌柜看方行居然不知道，表情还很惊讶。
上下打量了方行一眼，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不过事情还是给方行说清楚了。
这群人，是去救灾的。
这个答案，方行能明白，但是感觉怪怪的！
不管是江湖闲散的习武之人，还是武馆门派这样的存在，都是一直站在普通人上面进行压榨的。
说白了，这些人生产的东西不多，几乎都是依靠收普通人的钱来养活自己。
现在有了大灾，反而愿意掏钱救人了？！
掌柜的也不多解释。
就说了四个字、
【名门正派】
方行点了点头。
懂了！
这四个字几乎是每个有组织的武者势力都标榜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名声。
有个好名声，就算是势力不够实力稍低，别人也要掂量一下动你值得不值得。
反过来说，名声不好，那就随时可能成为那些想扩张势力的首选目标。
这四个字不仅仅约束了绝大多数门派的行为，也在关键时期成为了普通人获取利益的关键稻草。
‘怪不得就算是三绝门那样的垃圾地方，都会有保护商队或者清理土匪的事迹。’
‘我关于江湖规则，还是知道的太少。’
‘也怨不得掌柜的为什么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毕竟我问的问题，也真不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人问出来的话。’
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获得更多的武学或者信息，迟早是要跟更多的江湖人打交道。
在赶路的时候，也不能只是埋头苦练或者跟人家吹牛聊天了。
有些问题该问的还是要问。
解决了心里的疑惑。
方行跟掌柜的告辞，骑上马转身就离开了客栈。
小账房抱着点心目送方行离开，一直到走远了，这才抬起头问了自己亲爹一句：
“爹。”
“啊？”
“他怎么不是往西北去的啊，不是练武的都嗷嗷往那边去吗？”
掌柜揉了揉小账房的脑袋，开口说道：
“这说明人家有脑子，有家底，不愿意掺和这么危险的事。”
小账房点了点头，啃了口手里的点心，歪着脑袋又问了一句：
“那您怎么也不去，是因为放不下我和阿娘？”
掌柜低头，看着跟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稚嫩小脸，直接上手把小账房的腮帮子揉成一团。
“你爹不愿意去，是因为要是你爹想重出江湖，一定会被阿娘打死的。”
“再者说了。”
“你爹也不敢保证能练会大威天龙，练会了也不敢说能打过你娘，抢那玩意干嘛？”
言语之间，掌柜根本就没在意自己能不能把东西拿到手。
也不在意这场抢夺究竟会有多少位高手现世。
他只是不想得罪媳妇，省的自己回去连床都没的睡。
小账房有些没明白，只是觉得自己老爹又在吹牛，翻了个白眼就没在意。
“那我老师能回来吗……”
“看吧，毕竟你老师这么多年没出手了，也不知道他道心破碎后还能有多少功夫。”
两人的谈话只存在方寸之间，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一个听得见。
就算是站在他们身后这上菜的伙计，也没有听到这父子俩的谈话。
话分两头。
方行骑着马，继续往南方赶路。
在赶路的过程之中，的确也看到了像是掌柜说的那样，有不少江湖势力正在给那些受灾的农户们送些米面粮食。
有一些村头还有几位行脚的大夫，正在一个个的给那些生病的人诊脉拿药。
如果方形不是从三绝门出来。
真的会觉得这些名门正派是全心全意的给这些最底层的农户们做些好事。
是那几年吃苦打工的生活，让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些江湖门派会在每一年收粮食的时候能有多么凶残。
或许不是每一个门派都像三绝门那样。
不过作为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普通人来说，能在大灾之后获得一份粮食，似乎就足以抵消这些年被剥削的辛苦劳作。
继续一直向南边赶路，又停停走走了许多日子。
关于那一场大雨，又或者关于西北的信息，也都慢慢的追上了方行往南走的脚步。
这一场大雨覆盖范围极大，直接囊括了一省之地，就算是没有进行任何统计，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一省的粮食已经是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