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呢，血性都快磨平了！”
他们说的很悲观，很看不起，觉得这些人麻木，但又无可奈何。
“其实血性一直都未曾被磨平，只不过是埋藏的很深罢了，他们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够激发他们血性的引子。只要激发了，天下皆变。”
一句话，众人沉默。
“唉，咱们江北确实不如江南，至少他们那里的人敢于起义，并且连绵不绝，甚至江南都曾两度陷落，算上这一次，都是第三次了。”
“还能是什么，大乾朝廷在江南杀的太狠了，可是杀的再狠，人就有人逃出来，然后带着仇恨活下去，最后掀起一场场起义。”
“其实大乾朝廷这百年间在江南的政策也是不错的，扶持大量的豪强地主，将他们和官府紧紧结合，彻彻底底的镇压起义，从而导致江南起义不断也很难掀起大风浪。”
“哈哈哈哈，这就是个笑话，现在江南不也是没了！”
“这其实源于朝廷在北疆的战事失利，江南大营不曾久战导致战斗力下滑，加上白莲教信仰众多，一呼百应从而掀起了一场浩大起义。”
“是啊，这场起义理论上打破了江南很多豪强地主的统治，这才使得汉军发展了起来。”
“其实你们或许忘了一件事情，江南文风颇为昌盛，思想也多为激进，是多方面才造成这样的事情。”
众人商谈的很多，各有各的总结，但也可以从他们的话中得知，他们似乎是准备做一些什么。
“别说汉军了，说说我们吧，真的要做吗？”
“箭到弦上，不得不发！”
有人语气肯定，他们不是没有退路，只是不想退了。
“今天我们若是退缩了，明天我们也会继续退缩，后天还会退缩，这般退缩下来，什么时候是一个头？”
“呵呵，恐怕要等我们死了，才不会退缩吧？”
“想的美，我觉得到时候有人抢你墓地，你都要退缩！”
寥寥几句话，终究是让人定下心思。
有人笑道：“可是这般做，我们会死的！”
也有人笑道：“死又有什么可怕呢？”
很多人赞同，“是啊，这般浑浑噩噩，倒不如死了算了！”
“我是受尽了折磨，我的思想快要崩溃了，我忍受不了他们，倒不如一死了之。”
这是一个锦衣士子的话语，他是在场人中身份最高的。
不过很快就有人劝解道：“胡兄，你可是郡守之子，其实没有必要跟我们做这些事情。”
“是啊，你的作用很大，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支持，这般才是最好的！”
郡守之子摇头，“我读圣贤书，可是我越读越是迷茫，我父亲是个大贪官，勾结商人、地主、豪强，对这些人触犯律法而不闻不问。”
“兼并土地，随意霸占人家妻女，诸多巧取豪夺，我父亲不仅不管，还收了他们的银子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不仅如此，家中管家还参与此事，我一直都在劝说我父亲都不知道。”
“你们明白了，但有一天，我在府城看见一个断了两条腿的乞儿在苦苦讨钱，我便认出了这个人便是父亲治下一个村子里的孩童。”
“我见过这个孩童，那时的他天真可爱，现在的他却被人折断了双腿在大街上讨钱。”
“后来我去了那个村子，才知道这个孩子家因为缴纳不起赋税，然后被一豪强家奴强行给带走了。”
说到这里，郡守之子面露痛苦之色，不断摇头。
“那时的我，空有身份而无能力，我真的帮助不了他们。”
“不仅如此，我所长大的，我所见识的，都跟我学的格格不入。”
“我知道圣贤书是对的，可是世道为何是这般？”
“明明大家都在读圣贤书，为何是这样？”
“我不解，我真的很不解！！”
说到这里，郡守之子更是痛苦不堪，显然他的思想在遭受巨大的冲击。
“所以，我想要逃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逃避。”
“大致就是这般，我却是不如你们！”
其他人看着痛苦的郡守之子，有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说太多，其实你已经有了选择！”
是的，郡守之子的痛苦就在这里，他们要做的事情注定了要牵连家人。
做了，不忠不孝。
不过，亦是不忠不孝。
这是巨大的矛盾，一个劲的冲击这他们的内心，只不过郡守之子尤为严重罢了。
“这次起义注定是失败的，而我们也注定是要死去的。”
“说是逃避也罢，说是慷慨赴死也行。”
“但有一点就是，我们要用很多很多的鲜血，来告诉百姓，麻木不仁不会给你们带来美好生活；告诉达官显贵，贪婪必将毁灭你们。”
众人皆笑，“此次由我等先赴死，一了百了，不再看这肮脏的世界。”
言语中，这些人是要做第一波起义的人。
他们要用自己的身份、地位、鲜血，来唤醒那些麻木的人。
又或者是内心的矛盾使得他们宁愿一死想要逃避。
但无论如何，对错不予评价。
未来的史书，或是正确，又或是其他。
反正对与错他们不去管，只知道这天下不应该是这样。
后来人说，就交给后来人。
他们的一生，就这般结束也是不错。
第761章：冷酷的算计
徐州城的好几处院落，一群由士子、武林人士组成的队伍沉默无声，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外界的喧哗与他们无关，唯有不断被擦拭的兵刃代表了他们的心情。
最前面的一处小院落，他是距离衙门最近的地方，有几个衣着打扮各异的人彼此商谈。
一个人道：“我们会成功吗？”
几人不语，沉默一会儿以后方才有人道：“一定会的！”
会什么？
他们都很沉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过了良久，又有人道：“我们这样做合适吗？”
“合适，至少来说是现在最为合适的一点。”
有人苦笑的回道，随后解释。
“我其实也不想以汉军和大同社的名义做这种事情，可是没办法。”
“白莲教的教义我看了，很多都是导人向善的，但并不适合百姓，因为他造不起这般风浪。”
“最主要的便是，白莲教内部构成不行，整体太差，只会让这次行动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汉军则不一样，大同社跟不一样。”
“汉军是明确的要在大同社的领导下作战、治理。所以普通百姓看到的是汉军作战英勇，收复失地，打破条约。但是在很多内里的人来看，那便是大同社这个组织所拥有的战斗力。”
“大同社有了属于自己的党派，又提出了鲜明的口号，这一切的危害都比白莲教大上很多很多。”
“不仅如此，大同社下面的汉军威震天下，也有其他所谓部，虽然未曾祭天登基昭告天下，但已经明确了制度，也不是白莲教能比的。”
“现在的白莲教别看势力颇大，但整体结构其实依旧是一个草台班子，算不上什么。”
“所以，我们借用大同社、借用汉军之名义，才能掀起大波澜！”
短短的几段话，诉说了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致上便是他们要拉着汉军和大同社下水，以此来撼动大乾在江北的统治。
不仅如此，他们还利用的大同互助社这个汉军根本不知道的组织，将他们放在了明面以上。
由此可见，起义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他们有着更大的计划。
“这个计划要死很多很多人，我们怕不是........”
有人自嘲一笑，但话语也不曾说完，显然他们明白自己这般做并不算什么光明磊落之辈。
“是啊，这个计划要死很多很多人，可是他们都该死啊！”
所谓该死，说的是麻木不仁的百姓，因为他们不反抗就会失去反抗能力，然后逐渐消亡，像是草芥一般死去。
所谓该死，说的是那贪婪的官员士绅和豪强，因为他们贪婪无度，必将被百姓的熊熊大火烧死。
所以，这些人都该死。
“百姓们何其无辜，只是可惜了他们都在计划中！”
有人摇头叹息，但是也有人态度坚定且冷酷。
“他们反正都要死了，那么就按照我们的安排走，死的有价值一点，这样或许可以活下更多的人。”
此言有的人沉默，有的人则是赞同。
“是啊，与其这般死的悄无声息，倒不如轰轰烈烈，给后来人争取一些。”
“哈哈哈！”
一行人轻笑，声音并不大。
只听有人说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你们说，这一次会死多少人？”
众人摇头，他们怎么会知道会死多少人。
不过他们并不介意去猜一猜。
“或许是几千上万！”
“啧啧啧，你这说的太模糊了，我认为至少要死五万人以上！”
“呵呵，你这更模糊，十万人是五万人以上，百万人也是五万人以上。”
“哈哈，既然这般，我是不是可以说，死亡人数在一百万人以下！”
此话一出，众人摇头，然后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或许，这一次就死了百十人呢？”
众人沉默，什么百十人？
不就是说这所谓的百十人算了他们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