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那你为何如此信任吴王?”
“某同族有一叔父在齐州为官,后回家奔丧,听他谈过吴王在齐州的治理,还多次对吴王大加赞赏。”
“而且,吴王驱逐贼寇,解救我大唐百姓,复我汉人郡县,拓展我汉家生存空间,某觉得,吴王必定可信!”
“因此,才携全家不畏数千里路途之辛劳,前去投奔。当然了,主要是在家乡的那点土地,实在太过困苦。”
李恪听后,退后一步,朝着一家三口,庄重躬身一礼。几名护卫,也感动不已,随着李恪一起行礼。
“小郎君,你这是……”那男子赶紧侧身避开李恪行礼,不敢正面接受。
“郎君不必诧异,某这一礼是感动于郎君及家人三千里相投的那份信任与坚持。”
“实不相瞒,郎君口中的吴王殿下,正是本王。”
李恪是真的被感动到了,也不再隐瞒身份。
“什么,你,你是吴王殿下?那怎么……”男子和妻子互看一眼,明显不相信。
“准确的说,是宁王。本王已经被圣上去除吴王国号,封为宁王了。”李恪笑呵呵说道。然后,掏出一块玉质印章。
那男子一看,上书五个篆字“唐宁国王玺!”
“这下信了吧?”李恪笑道。
男子躬身就拜,
“薛礼,拜见宁王!”
“薛柳氏,问宁王安。”
女子轻轻拉了下儿子,小孩也有模有样拜道:
“薛讷问宁王安。”
啥?啥玩意?
薛礼?薛柳氏?薛讷?
李恪有点眩晕!
乖乖嘞!这是大唐又一狠人薛仁贵啊!
大破九姓铁勒、降服高句丽、云州破突厥、三箭定天山,东征西讨,战功赫赫……
薛讷也是唐代大将,毕竟老子英雄儿好汉!
李恪强忍住幸福的抽抽,“本王安好、安好!诸位不要拘礼,来来,快来这边坐。”
薛仁贵有点懵逼,为啥宁王对自己一介平民如此热情?之前并不相识呀?
难道就因为是投奔他,不至于呀。
薛仁贵又把自己的情况,稍微向李恪介绍了一下。
李恪心说,你不用自我介绍了,我比你都更了解你!
拉着薛仁贵坐下,李恪看到了他的困惑,“仁贵,你可知道,本王最欣赏你的是什么?”
薛仁贵晃了晃脑袋,“请大王解惑。”
“你可是本王见过的,第一个能开三石弓的!”
李恪故意把重点换在了别处,其实也不算说谎,毕竟一开始,他就是因为薛仁贵能开三石弓,才想着要扒拉到自己碗里的。
薛仁贵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这就说的通了,“大王谬赞了,大王也是能开三石弓的,礼在这个年龄时,可没这个能力。”
“嗯,确实,毕竟宁王,只有一个。哈哈!”
听到李恪臭屁,薛仁贵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显的不那么拘束,也笑了起来。
见薛柳氏带着儿子一直恭敬立在一旁,李恪才想起:
虽然薛仁贵两口子,如今看起来落魄,可毕竟是世家名门出身,都是读书守礼的。李恪与薛仁贵一起席地而坐,她自然不会同席。
唐代就算再开放,也不会有陌生男女同席的情况出现。
更何况李恪又是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国王。
“沙进,去给柳娘子和薛小郎君再置一席。”李恪转头朝沙进吩咐道。
“大王,使不得!大王只管用餐,妾在一旁等着就是。”说着又往远处退了几步。
“柳娘子不必拘礼,如今是在户外,孩子又小,赶了那么久的路,赶紧带孩子坐下休息吃些东西。”李恪略带威严的说道。
薛柳氏这才拉着薛讷在沙进铺好的毯子上坐下,开始吃东西。
听到薛仁贵肚子隐隐“咕噜”一声,李恪当即拿起一块卤羊肉,“仁贵,尝尝这个,下次保证你愿意扛着一头鹿,商量着跟我一起用餐。”
薛仁贵尴尬一笑,心说:大王,咱能不能不揭短。
接过卤羊肉,刚咬下一口,薛仁贵两眼顿时就被点亮了:“大王,这个若是拿来卖,肯定能发财!”
李恪一听就懵逼了!
卧槽!难道历史被自己整跑偏了?
莫非,这一世的薛仁贵,未来不是拓边大将,是个奸商?
第37章 薛仁贵的执念
看着李恪惊诧的眼神,薛仁贵羞涩道:
“大王勿怪,礼,最近几年生活越发窘迫,每天都在为养家糊口思虑,所以看到这好吃的羊肉,首先想到就是拿去换钱。”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生活没有着落的人,自然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搞小钱钱。
“无妨、无妨!仁贵这个主意不错,倒是给了本王启发。”
为了避免薛仁贵尴尬,李恪继续道,“宁国最不缺的就是羊了,但大唐羊肉很贵,可以运到大唐换钱,为宁国百姓增加收入。”
用餐完毕,一行十人出了林子。
河北道的战事已接近尾声,但战斗没有停止,处在以打促谈的阶段。
李恪准备回宁城,那里才是他的主场,在那里等着大唐的使者前来谈判。
出了林子,眼前景色豁然开朗,各色的林木,起伏的山峦,山脚下奔涌东去的桑干河。
桑干河里,船帆点点。这条桑干河,在幽州东南与永济渠相连,而永济渠正是隋朝开挖的大运河其中一段。
也就是说,山脚下这条河,可以直通洛阳,也是大唐的一条交通主干道、经济主干道。
看着天高云淡,千帆点点一眼万里,不由得让人心情舒畅,胸怀开阔,心绪翻飞。
环视四周,李恪诗兴大发。
面对美景,作为一个文化人,李恪当然不会一句“卧槽”走天下。
只见他开口吟诵:
独立寒秋,桑干东去,太行山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携来雄师漫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韶光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吟诵完改编自伟人的《沁园春长沙》,身后众人都呆呆的望着李恪。
“殿下,这首曲子词,你作的?”沙进一激动,又习惯性的叫起了殿下。
“必须的啊!”李恪一脸浩然正气,坚定的说道。
“大王之才,礼,实在是佩服!”薛仁贵不仅熟读兵书,诗词当然也有涉猎。
“我早就说了,我家殿下,是大才!”岑雄神气十足,仿佛刚刚那词是作做的。
“有感而发,小道耳!走吧,赶路要紧。”李恪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脸红是啥,能吃吗,本王不知道!
李恪邀薛仁贵同行,让薛柳氏带着薛讷坐自己的马车,而李恪与薛仁贵则骑马而行。
一开始薛柳氏说什么也不肯,薛仁贵也感到惶恐。
李恪不得不再次摆出宁王的威势,薛柳氏才带着儿子上车。
这让薛仁贵大为感动。
“仁贵,有没有读过兵书?”两人边走边聊,李恪明知故问。
“读过一些。礼一直以来都有投军之志,但家里就我一个男丁,实在走不开,所以也没能成行。”
“到了宁国后,去军中吧,你去垦田种地,太浪费人才了。家里你不用担心,薛讷的年龄可以入学了,食宿都由学校负责。”
“柳娘子识字吧?”
“娘子她是出自书香门第。”
“那太好了!柳娘子如果愿意,可以到学堂去教书,也可以到工厂做工。无论是教书还是做工,薪俸都比种田好太多?”
“做工还有薪俸?”
“当然有!而且还不低呢!回头你们商量一下。不过,最好是教书,宁国现在教书先生是奇缺。”
“做女先生啊?”
“女先生怎么了!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既然是“教子”,那不就是做的先生的吗?同样是教书育人,只不过教自己孩子与教他人孩子之别罢了。”
“大王说的对,是礼愚昧了。”
李恪三两下就把薛仁贵一家的问题全解决了,没有了后顾之忧,薛仁贵就可以在军中好好干了。
再加上李恪的宽厚待人与知遇之恩,薛仁贵恐怕要被牢牢绑住了。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恪又给薛仁贵讲了宁国的军制,薛仁贵又问了李恪拓地千里的过程。
听的薛仁贵热血沸腾,只恨自己前往宁国动身太晚,没赶上驰骋草原、痛击敌人的机会。
看着薛仁贵满脸懊恼的表情,李恪直接乐了。
“你也不用懊恼。你可知,如今的高句丽一直都垂涎中原,况且他们还占着辽东及汉四郡。”
“虽然他们如今与新罗、百济缠斗不止,可一旦腾出手来,他们立即就会兵锋指向宁国。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身边成长起另一个难以控制的势力的。”
“到时候,就是你大显身手的高光时刻!”
薛仁贵听到这里,不再懊恼,反而眼神逐渐清明,转而又是满眼愤恨:
“那高句丽占我汉家土地,又把我汉家儿郎筑成京观。礼,誓报此仇!否则,死不瞑目!”
看薛仁贵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李恪明白了,难怪历史上,薛仁贵多次把高句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原来有如此深的执念。
这是薛仁贵的执念,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执念。
辽东地区,从战国到西晋的1300多年时间,都是在中原王朝的核心区域,直到中原动乱,后来被高句丽一点点蚕食。
李恪早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夺回辽东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