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苦无依之下,许大茂曾经也想过跑,可是第一次上山后,看着圈遥远的山下,连个村落都没有。
这光秃秃的山上,只剩石头,还有雪了,下去的路只有一条,要么只得跳崖来个痛快,可是怕死的许大茂,怎么会有这个念头。
“嗯~!”
看着许大茂又发起愣,似睡似醒的老丁嗓子里,发出了不知名的腔调。
许大茂听到后赶紧打起精神,这老丁虽然不能说话,但丝毫不影响他去打小报告呐,苦着脸往手掌哈了一口热气,更加卖力的敲起了石头。
过了一会儿,本身后腰因为前几天搬石头岔了气,刚才又挨了一脚,实在熬不住后背钻心的疼,许大茂眼珠一转。
“哎幼,丁爷,肚子疼,放个茅!”
捂着肚子勾着腰的许大茂,跑到了老丁面前,点头哈腰的要上厕所。
闭着眼睛的丁舌头,睁开眼看了看许大茂,眼神中透着厌恶,不带一丝遮掩。
看见丁哑巴挥了挥手,许大茂龇牙咧嘴的找了个被风地儿,裤子都没脱,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与狼狈不堪的许大茂不同,山下的易中海此时有些悠然自得,坐在茅草屋里,正拿着小锉刀,修整着零件,不紧不慢,也没人催促。
“易师傅,这传送带又不成了,麻烦你去瞅一眼!”
来人掀开了茅草房的破布帘子,才见着是一位戴着白色大檐帽的狱警。
“哦,那得赶紧去瞅瞅!”
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易中海站起身来,跟在狱警的身后,朝着露天堆场那边走去。
因为传送带关乎着每天的装料任务,这东西要是坏了,就得人工往车上装了,效率大打折扣。
这所改造农场(石场),人员并不是很多,抽取其他劳改犯人,一个环节耽误下来,其他环节进度都会变慢,不得已,让初来乍到的易中海,成了香饽饽。
“都站着干什么,东西坏了,就不知道往车上装了么?”
狱警大声呵斥着偷懒的犯人,自己寻个人的功夫,手上的活就落下了。
犯人们看到狱警重新回来,互相看了看,拿起铲石头的铁锹,往车上装
了起来。
易中海没管其他人,自己独自走到一旁停止工作的传送带边上,蹲下了身子,查看了起来,这玩意比起厂里的机器,可简单的多了。
本身就是八级工,对于图纸以及相关的机械原理比这里大部分“原住民”,懂的可太多了,对付这些小玩意儿,可是手拿把掐。
用随身带着一字扳手,卸下了传送皮带的后,易中海仔细检查了起来,到底是哪个零部件又出了故障。
远处站着的管教,对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往常东西坏了,都是等上级青睐外边的维修师傅来后,再一股脑修理好。
现在劳改农场有了现成的修理员,至少不用像原来那样,还用等了。
“老赵,你说这个老易就关半年,这时间,是不是有点儿?”
几位管教,远远的看着这边,抽空点着了一根烟,相互之间议论道,看这架势,巴不得易中海永远留在这。
“啧啧,这手艺,到时候走了是有点儿可惜!”
被问话的那位,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啧啧舌头,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这玩意半年时间,后边再坏了得咋整。
“就你们机灵!”
从上边小楼下来的场长,见着几人在楼下抽烟闲聊,听着了聊天内容,皱了皱眉头。
“场长!”
“吴书记!”
下边几位管教,看自家老大下来,赶忙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打起了招呼。
“吴书记,这不是担心后边儿机器再坏咯,影响咱们场生产任务么!”
刚才起了头的那位同志,面色有些不好意思,掏出了刚收进口袋里的香烟,给场长递了一支。
“他是轧钢厂那边的,公安那边特意交代了,关半年,人家那边还得回去,比在这重要多了!”
捂着手,划了根火柴,点着烟后的吴场长,看了一眼那边修忙着机器的易中海,也有些可惜的说道。
“轧钢厂那边单位好呐,比在咱这边,吃石子强多了,这么大年纪还想不开,给自己找事!”
“八级工呐,这一天工资,抵我们仨!”
几个管教听着场长说的话,语气中也透漏出有些羡慕。
“行了,注意点儿看着,别到时候缺胳膊少腿,轧钢厂那边也打了电话,人也稀罕的紧!”
摆了摆手,去散开几人,吴场长琢磨了片刻,朝着那边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这边的易中海拆下了传动连杆,在犄角旮旯处找到了一块卡进去的石子,用螺丝刀小心翼翼的挑了出来,重新刷完油,正准备装上呢,抬起头,就看见一旁站着的吴场长。
“没事,继续抓紧修你的,我就看看!”
吴场长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背着手挥了挥手,催促着易中海赶紧先忙活,别停手。
“吴场长,机器年头太长了,有些零部件需要换新的,不然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边继续埋头修机器的易中海,和一旁的人念叨了起来。
平时接触不到劳改农场的上层管理员,今天不知道啥情况,亲自找自己了,不知道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你们轧钢厂,能做出这些零部件么?”
吴场长听到易中海的话,背过双手,笑眯眯的反问道。
刚弯腰装着皮带的易中海神情一滞,面色有些尴尬的瞟了一眼吴场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找厂里做好,然后给送过来么,那自己在这里劳改的事儿,岂不是车间上下都知道了。
“额,能做出一部分,最好还是找生产这东西的厂,他们肯定有备用零件。”
老易这只老狐狸,哪里愿意让自家厂里来给这送零件,人已经丢过了,不能再被啪啪打脸呐。
“没事儿,能做一部分就成,你们杨厂长可是特意
打过招呼,让你在这配合改造,完了,还得给他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呢!”
吴场长一语双关的说道,首先是你们厂找的我们这里欠了人情,他们得还,其次就是,你想好好呆着,就把该干好的事情给干完。
“成,一会儿忙完,我画一些图纸,麻烦吴场长转交给厂里,做出来后,我来给换上!”
易中海听到吴场长的话后神色一凛,手中的螺丝刀差点没有拿住,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交易不是自己可以拒绝的,也没有丝毫本钱可以拒绝。
“好好改造,看看山上那位,你比他,可轻松多了!”
拍了拍易中海的肩膀,吴场长指了指内边的山头,易中海随着手指方向,隐隐约约看到山头蹲着一个人,露着大白屁股。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科目一考核准备
是日,天朗气清。
日理万机的李股长坐在大办公室里,勤奋好学的学员头头白同学,正在悉悉索索的向老前辈取取经,安静的办公室里,不时响起白同学得到问题答桉时的低声欢呼声。
“开车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保持敏感性!”
“毕竟,路上指不定突然出现行人还有其他车辆!”
李股长拿笔的手有点颤抖,说话声音断断续续,思绪老是被学员突然冒出的问题给打断。
白同学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今天的李教练有点难对付,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知根知底后的后遗症,遮遮掩掩,就是不愿意把驾驶经验这些私货给教出来。
“李教练,什么时候安排考试呐,科目一早就背完了,你看我这手,卸轮胎卸的老茧都出来了!”
不得不说,白同学很会利用自己的自身优势,知道李教练有个亲妹妹,撒起娇来,跟人形态的布偶猫似的。
一双冰凉的小手,直接伸到了李股长的耳后,作弄似的,把李股长冻的一哆嗦。
“老茧呢,那有什么老茧,这不是好好的么?”
李股长拍下了耳朵上的冰块,捏着她的摊开后的手指,看了看掌心,满脸的问号。
白同学扁了扁嘴巴,把手从李教练的手中抽了回来。
撩了撩鬓角散落下来的头发,委屈巴巴的撅着嘴说道:“我现在就想上车,开车,你又不考核,你让人家董教练,怎么敢给我们上车!”
点着了一根牡丹,李教练打开了窗户,透透气,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香烟的烟雾随着寒风,逐渐在窗外飘散。
“嘶~都这么急得的么,事情得慢慢来吗!”
“有些事儿,可以慢,就像我请教你问题,你可以慢慢教。但是,教的总没有实际开上车,有感觉!”
白同学乖巧的给李教练桌上的杯子里重新换上热水,坐在对面的椅子前,不知从哪掏出了一片小镜子,臭美的照了卡来。
李教练闻言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这些天也没问,不知道许志远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是该给学员们尽快上科目二了。
“和你同样想法的学员现在多不多?”
重新坐会在办公桌前的李峰,屁股刚挨到凳子,就见办公室的门砰砰的被敲响起来。
“谁呐?”
“我,小黄!”
门口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李股长胆怯的看了眼打开的窗户,给了个眼神,示意白学员把镜子收起来,这里可是办公室,又不是化妆间。
“来咯!”
李股长像是一个身手敏捷的猿猴,灵巧的避开了所有桌子,健步如飞两秒钟就到了门口,打开了刚才不知道被风带上的房门。
“大白天,怎么还上锁呐,不会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吧?”
黄亚琴眼见门开了,高高仰起小脑袋瓜,瞪了眼李大官人,没好气的问道。
“风带上了,这锁有问题,动静大一点,它锁舌头就收不回去,回头我让维修班给换一把!”
让开了身子,李大官人怂怂的站在一边,看着黄亚琴像是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视察领地。
刚才还凶巴巴的黄亚琴,看到坐在李峰办公桌前的背影,神情一滞,右手凭空而来,狠狠在李峰腰间掐了一把。
“这是?”
黄亚琴收回右手后,双手抱在怀里,语气不善明知故问道。
“你好,调度科黄亚琴同志,我是第一届平安驾校驾驶员学生白洁,你可以称呼我白同学!”
白学员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直愣愣的伸出了右手,倒是把黄亚琴给弄的没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右手伸了过去。
两个人暗自较着劲,半天没有撒手,把一旁的李教练看的亚麻呆住了。
刚开始还有说有笑,没几秒钟,两人从脸上,到耳朵根,全别红了,嘴上看起来还是笑容满面,但牙齿咬合声,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还是有些刺耳。
“得勒,得勒,你俩歇歇,白同学问完了没,问完了赶紧回去,准备迎接考试!”
“还有你,小黄同志,撒手,她天天卸轮胎,你跟她比力气!”
眼看小黄额头汗都憋出来了,李教练赶紧作为和事老,胳膊肘从上边一压,才把两人握着的手给分开。
“李教练,多谢您答疑解惑,下次有问题再来找您请教!”
听着她左口一声“您”右口一声“请教”,把李教练急得,打眼色都差点把眼珠子给打出去。
白同学嘴角提起,像是胜利者的姿态,把椅背上的围巾重新缠在脖子上,给李股长飞了个眼神,扭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嘎吱,嘎吱~!”